若是前世,沈秋君便是知道大姐是专程为了她自己的私事而来,定也不会多想,或许还帮着她呢。
但沈秋君此时已知道自己前世被大姐蒙骗利用,心痛难忍,只想证明是自己错怪了姐姐,却不免求全责备,吹毛求疵了。
比如,她拦着母亲,不许请外人,事先也没透一丝风儿给沈惜君。
沈惜君也是今日才得知实情的。因为觉得不能遍请亲友,实在不够热闹,她脸上也露出失望的神色来,但沈秋君心中并不以为杵,反而拿言语来劝解。
反观沈秋君对沈丽君的态度,因心中对大姐还有怨气,不仅不让她利用自己的生日宴,还故意耍了她了一把,此时真见沈丽君面露失望之色,心中恨意反更加重了一分。
沈丽君已经笑着亲昵地打趣妹妹道:“就你的心思重,谁家不是趁着这个机会,请亲友们来乐哈一日!也罢,没有客人,咱们正好不必拘礼,好好玩一天。”
果然心思机敏,行事滴水不露!
沈秋君也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别听二姐胡说,我本来是要请她们来的,谁不愿呼朋唤友的来玩闹一天,只是听说大姐要来,大姐贵为王妃,又是个贤淑和气的,必要与众人寒暄周旋,累着了外甥可要疼坏了我们,倒不如咱们一家清清静静吃顿饭呢!”
“罢!罢!好人全是你当了,只我做个坏人了!”沈惜君嗤道,拉着兰姐儿,一马当先往里边走。
沈丽君脸上便有忧意,要拿话来和解她姐妹二人,沈秋君笑道:“别理她!让她先带着兰姐儿去母亲那里献殷勤去。真论起来,她还算不得坏人,该是大姐才是,若是大姐不走这一遭儿,我又怎能不请那些人来热闹一番呢,也的确是太冷清了!”
沈丽君便大笑:“说来说去,我们都是坏人了!就只你是好人!快进去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进了沈夫人小院,就见沈夫人正坐在一张填漆小床塌上,搂着兰姐儿,肉儿肝地叫着,连沈丽君姐妹进来,都没空理论,只管让着兰姐儿好吃好玩的。
沈丽君姐妹二人便在塌前椅子上随意坐下。
沈惜君与母亲一起坐在上座哄着兰姐儿,见此不由挑着眼地冲妹妹笑着,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
沈秋君回以鬼脸,姐妹二人嘻嘻笑着。
沈丽君心里纳罕,没想到她姐妹二人的关系,竟已经可以好到这等地步。
沈夫人一边哄着外孙女吃东西,一边埋怨道:“坐稳了胎,也不要太大意了。你如今不同往日,你便是不来,你妹妹还能挑你的理不成。”
沈丽君忙笑道:“不过一年一次罢了。况且我身体极好,如果我不亲来,在家里心里也过意不去,倒不如亲自过来一趟!”
沈夫人素知大女儿与妹妹们感情和睦,不让她前来,必是不成的。便又嘱咐了两句,这才笑着与女儿们话家常。
第五十七章 雌雄莫辨
沈丽君自身后丫头手中接过一个包裹来,打开看时,竟是一身漂亮的衣裙。
沈丽君笑道:“这是送妹妹的生日礼物,是我自己做的,还望妹妹喜欢,不要嫌弃太粗糙。”
沈夫人听了,忙让人呈上来,接过细细看了,针脚细密,做工精细,确实是大女儿的手笔。
沈惜君就着母亲的手一看,再想自己赶工做的那个荷包,不由得自惭形秽,忙缩了脖子,借着哄逗兰姐儿躲尴尬,却又忍不住看向沈秋君,见妹妹掩口轻笑,对着自己直眨眼睛,这才放了心。
沈夫人嗔道:“你又费这个心做什么,你如今可是双身子。你随意送些东西,心意到了就是了,难道你亲妹妹还的挑你这个理不成。”
沈丽君笑道:“去年因为有事不能亲到,我一直过意不去。今年一开春,我就开始慢慢地做上了,倒也累不着,也算是弥补一下上次的缺憾。”
沈惜君想到自己送的荷包,只是用了几天,就赶出来凑数,更不好意思起来。
沈秋君接过衣物,随意瞟了一眼,淡笑道:“这可是大姐的一片心意,我若是再挑剔,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沈丽君见妹妹这话说得生硬,不由抬眼看了妹妹一眼。
沈秋君心里不舒服,便起身笑道:“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先失陪一会!”
沈夫人只当女儿去更衣,便嘱托道:“快去快回!”
沈秋君带着雪香雪柳出了沈夫人的院子,来到二门处一间房里,问道:“先生观测的如何?”
薛神医起身拱手,笑道:“惭愧!小姐莫真当小老儿为神医。令姐月份还小,只在面上看不出什么,还是摸脉最准。”
前世大姐在七个多月时,心神越发的不稳,自己便提议去寺院里烧柱香,才碰到的薛神医,被他一眼看出不妥。
沈秋君便笑道:“这有什么,我自会安排你去细细把脉的。”
薛神医又道:“小老儿本就不敢出头,况又是给妇人看病,还请小姐帮着遮掩一二,只说是老辛头便是。”
沈秋君刚要点头答应了,却自窗户里看到管家正急急地对二门上的人说话,二门上的婆子也一脸惊讶的模样。
沈秋君心下狐疑,便走出房来,笑道:“赵叔,外面出了什么事?莫不是今日寿面不够了,打了起来?”
赵管家原是沈老太爷身边的侍卫,老太爷没了,便又跟着沈父出生入死,后来在一次战争中断了一只腿,再也上不得战场,便留在沈府,帮沈父照料外院,但沈家众人却从不真拿他当奴仆,且因着他资历老,小一辈的都以叔呼之。
赵管家也认为自己是战场出的汉子,不是养不了自己一家老小,只是感老太爷及老爷的恩情,不愿离开沈家罢了,所以对沈家众人从不卑躬屈膝。
如此一来,倒是更得沈家人的喜欢,尤其是沈昭宁兄妹二人,小时常常听他讲些战场的故事,彼此熟了,还相互调侃。
若是平日赵管家许会借机嘲笑回去,此时却顾不得,回道:“六皇子正在咱们沈府门前与人打架呢,小的正想讨夫人个主意,咱们该如何做!”
沈秋君闻言,腹诽道:六皇子你难道是战神吗,怎么每次出场都要打着架呢!
若是平日,紧闭大门,就当没看到,咱是小门小户,惹不起皇室子弟。
只是此时大姐在这里,这可是她亲嫂子呢!
沈秋君便问道:“他又与什么人在打架?可知为什么要打起来。”
还没等赵管家说话,又有一个小厮跑过来,说道:“六皇子已经进了咱们府里了,看着受了伤,各处也找不到辛先生,要不要出去请个郎中!”
老辛头方才只当是沈府家事,便在房中避嫌,此时闻言,便走了出来。
沈秋君笑道:“麻烦辛先生先过去看一眼!”又对赵管家说道:“人既然已经进来了,便关了门,谅那些人也不敢与沈府难为,我这就去见母亲。”
赵管家就带着老辛头等人,随着那小厮去瞧六皇子。
六皇子此时正坐在外边客院厅子里。
小成子眼泪汪汪地说道:“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六皇子嫌弃道:“快收了泪吧!那些酒囊饭袋也是爷的对手?不过是扯破衣服罢了。”
小成子看着六皇子身上张扬浓烈的大红衣裳,衬得六皇子的脸儿越发的白净,不由欲言又止。
今日六皇子二人未进城时,在郊外晦气地遇到一个纨绔。
那纨绔见六皇子相貌极美,因时下有些闺中女子出外游玩为了便宜,常也作了男装打扮,便误以为六皇子也是女扮男装,便上来出言调戏。
六皇子自然是打他没商量,没想到那位也是个喜欢受虐的主,见美人凤眼含怒,面罩冷霜,与寻常见到的温婉女子不同,越发激起要将她拿下的心。
六皇子受此屈辱,身上功夫也不藏匿,将那纨绔打个半死,又激他自报家门,主仆二人这才一路进城。
那纨绔秉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宗旨,自己虽起不了身,却让手下爪牙一定要把他擒住。
直追到沈府来,那些人也知轻重,不敢造次,却也不敢随意就散了。
六皇子却趁机乱打一通,狠狠了出了气,这才拍门进府来。
此时但见六皇子因与人打斗,头发散了一些在两边脸颊上,此时说话凤眼微挑,还多了一丝凌厉英气,那样的风情却是寻常美貌女子都没有的。
小成子看了,终是鼓足了勇气,劝道:“爷以后还是穿些素淡衣裳,别总穿着大红鲜艳的,免得总让人误会。”
“放屁!爷爱穿什么衣服,也得看别人的眼色吗?”六皇子怒道。
小成子不由诺诺地耷拉下脑袋来。
六皇子却又笑道:“爷穿大红的不好看吗?”
小成子忙脸上挤出笑来,正因为好看,所以总被人取笑,又总被那些不怕死的拿出来与容妃娘娘做比较,往往又惹得爷又与他们打架。
六皇子也不等小成子说话,自己伏首看了身上的红衣,不由嘴角含笑,眼睛里隐藏着些东西:“你看这红艳艳,多么绚烂,穿在身上就像曾被血染红了一般,浑身都是鲜艳艳的血,在死人堆里爬出来,那又是怎样一幅美丽的画面……”
第五十八章 不知礼数
小成子不由打了个寒噤,见六皇子眼睛发红,忙劝道:“爷,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六皇子不置可否,因为他的眼光被院中的一位少年吸引了过去。
原来辛学厚见今日天色好,吃过药后,便由个小丫头引着路,在院中慢慢踱步。
因为沈夫人说了,老辛头祖孙乃是府里特特请来的,所以众奴仆都对他们恭敬有加,不敢怠慢。
六皇子见过往的奴婢都如此恭谨地对待那位少年,心中颇为好奇。
再看那少年虽弱不禁风,却自有一番书香气质,长相也周正。
正好小丫头来斟茶,六皇子便问道:“那是谁?”
小丫头忙答道:是府里请的一位老先生的孙子,如今在府里已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