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的安抚起了作用,郭瑞宗抽着气慢慢平复下来,在夏含秋的轻声哼唱中逐渐睡去。
看人睡安稳了想将人放平了却发现他紧紧揪着自己后背上的衣服。
阿九上前想要帮着掰开,哪想到才只是碰上他就揪得更紧,脑袋还蹭了蹭。
夏含秋担心他醒过来,摇头示意阿九退开,掀了薄被将两人包住,做这些的时候,哼唱一直没停。
到第二天郭瑞宗醒来时,夏含秋声音哑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肩膀更是酸得动一下都困难。
“姐姐……”迷糊劲一过去,郭瑞宗便想起了昨晚所有的事,顿时又羞又窘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容他钻进去。
可一想到姐姐这么着紧他,昨晚得了姐姐的保证还是忐忑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这是他的姐姐,会对他好保护他的姐姐,他相信娘的话了。
“睡好了吗?”
郭瑞宗点头,知道姐姐现在嗓子肯定很难受,连滚带爬的下床去倒了水来双手端给姐姐,从没做过这些事的手一个不稳洒了些水在被子上,脸更红了。
夏含秋笑着接了,将凉水一口饮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马上便觉得嗓子好受了许多。
汝娘拿着两个主子的衣服进来,阿九替小姐更衣,汝娘则侍候小主子。
看念儿穿着很合身,颜色也是鲜亮的蓝色,夏含秋满意的点头,“衣服做好了?”
“是,昨晚赶出来两身,因为做得急,针脚上不是很好,老奴让她们后面做慢些做好些。”
“唔,是得做好些,念儿,喜欢吗?”
“喜欢。”郭瑞宗摸了摸,料子不比自己在城主府时穿的差,可再看姐姐穿的那身……
他不是不知事的稚儿,娘亲虽得宠,他的身份却只是如夫人之子,上面有两个哥哥都不算能容人,他只有让自己懂得更多才能不被他们欺负。
所以早在他还很小时便知道了锦衣和白衣的区别。
若是他的心态一直如昨天那般,他就算心里有疑问也不会问出来,只会一个人胡思乱想,可经过昨晚,他感觉到姐姐是真的把他当弟弟在疼,而姐姐现在在他心里又是娘亲一样的存在,此时便充分发挥了不懂就问的好品性,“姐姐,你为何要穿白衣?”
“你也觉得着白衣者下贱?”
“不,不是,姐姐一点也不下贱,不是,我,我……”
“不要急,慢慢说。”
努力让自己不急,郭瑞宗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姐姐,我不觉得白衣者下贱,娘说过,外祖一家都是着白衣的,还是贵族最看不起的贱商,可是那也是我的亲人,我不能看不起他们,我只是不解为何姐姐也要着白衣,既然姐姐着白衣,为何我又要着锦衣?”
夏含秋先是一怔,旋即心头大喜,九岁的孩子逻辑这般清楚,好好教导,定然能有出息。
正要说话,汝娘便拦住了,“小姐,您这会不能多说话,以后多的是机会说,先洗漱了用早饭可好?”
知道汝娘是担心自己,夏含秋便点了头。
有了白粥的滋润,饭后,夏含秋觉得嗓子已经没大碍了,无视了汝娘的视线捡起之前的话题。
“念儿,姐姐是女子,做事有诸多不便,现在有你了,你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以后难免会有需要和外人接触的时候,你想想,那时你是着一身锦衣方便还是布衣方便?”
解:此文里的白衣泛指布衣。
040章 起点
“姐姐明明也是贵族……”
“姐姐不是,姐姐现在姓夏,是夏家的女儿,而夏家只是贱商,按规矩,只能着白衣。”
“我也改姓夏……”
“念儿,你不能。”夏含秋断然否绝,“你是郭子良的儿子,背负着父母的血海深仇,若是为逃避仇家隐姓埋名,那姐姐无话可说,可你不是,姐姐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能退缩,不管遇着何事,你都要相信自己能越过去,但凡你退了一次便会有以后的无数次,这绝非强者所为,你要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你必须成为强者,你会替爹娘报仇,会保护姐姐,念儿,告诉姐姐,你能做到吗?”
“能,我能!”想也不想的,郭瑞宗大声应下。
夏含秋笑着给他鼓励,“姐姐不是要你轻贱他人,而是贵族的身份能给你带来更多便利,现在不理解没关系,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懂了。”
郭瑞宗觉得自己是懂了的,在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公子时,他要什么只要一句话下去便能办妥,还有许多人想着法子来哄他开心,可他有一次偷偷穿了下人家孩子的衣服出去玩,很多地方根本不许他进,更不用说给他行什么方便了。
再比如这一次,如果他还是城主家得宠的三公子,哪用得着借别人之力才能来得了会亭城?
这就是身份不同带来的便利,他是懂的。
看姐姐掩嘴打呵欠,郭瑞宗才想起来姐姐为了他尚一宿没睡,忙起身将姐姐扶起来,不由分说的送她出门往隔壁去,“姐姐,你去睡,睡好了我们再说。”
夏含秋也不逆着他,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以后要在这里长住,家里你都好好熟悉熟悉,要是坐不住就去铺子里看看,铺子里有许多书,功课不能落下了,姐姐知道你想学武的原因,姐姐也支持你学武,可光学武不行,手上功夫再厉害也比不得脑子灵活的人,这几天你先好好歇歇,等你身体好些了姐姐去给你请个学问好的先生回来。”
郭瑞宗抿着嘴唇点头,他五岁启蒙,字基本认全了,在武阳时曾是先生的得意门生,就算以后成了被人看不起的武夫,他也不要做个没脑子的武夫。
“好了,姐姐去睡了,中午和你一起用饭。”想起他现在已经九岁,夏含秋又加了一句,“家里就我们两个主子,以后我们一桌用饭可好?”
郭瑞宗用力点头。
夏含秋笑了,给他理了理衣领,拍拍他的肩膀,两人面对面站着她才发现,两姐弟居然差不多高。
这两年她虽然长了一截,个头在女人里来说不算高,伏莹莹就比她高了小半个头。
“这是自己家里,自在些,知道吗?”
“我会的,姐姐,你快去睡。”
回屋后,夏含秋并没有马上上床,在梳妆台前坐定看着铜镜里身后的人道,“阿九,我睡了后你注意着点其他人对念儿的态度,有那不长眼的报给我。”
阿九刚才正在想要不要提醒小姐给公子正名,听得小姐这么说顿时明白过来,小姐并非不知道这些,而是想趁机看其他人的品性。
想想却也是多虑了,就昨晚小姐一天一晚对公子的着紧劲,大家心里都有数得很。
顺着应下来,阿九道:“您安心歇着,外面有婢子和汝妈妈看着定不会让公子吃亏的。”
“哪能安心,若只是我孤身一人,怎么过都是过,可现在……我总得为念儿多想一些。”夏含秋起身上床,身体累,心里却再清醒不过,难受得头都开始疼了,“汝娘忙什么去了?”
“汝妈妈亲自去采买公子所需的一应物事去了。”
“是我疏忽了,汝娘回来你和她说一声,叫她去找牙婆子再买几个四个小厮回来。”
“是。”
汝娘一听阿九转达的话以为小姐是为公子买侍候的人,刚回来又立刻去了牙行,找相熟的那牙婆子精心挑选了四个。
牙婆子得了汝娘给的好处想卖个好,将手中一个识字的推荐给她,哪想汝娘却拒绝了,家里识字的够多了,真要想认字去学就是,地利人和都在,方便得很。
本就识字的她不敢要,那样的人等同于麻烦。
现在家里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无需再添。
夏含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只觉得骨头里都软了。
“小姐,您醒了。”如月轻手轻脚的进来走到床边就看到小姐睁开了眼睛,忙上前将人扶着坐起来。
“唔,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了。”想着小姐肯定饿了,如月动作加快,刚一梳洗好丽月便算好了似的提着食盒进来。
都是些清清爽爽的菜,夏含秋胃口大开的吃了满满两碗饭才问,“念儿呢?”
“您睡了后公子在书香斋拿了几本书回屋后就一直没出来,连饭都是在屋里吃的。”
怪不得有人说经历过磨练的孩子才会有出息,仇恨便是最好的动力。
收香斋今日难得的天尚未黑便关了门。
宅子里早早就点燃了灯笼,映衬得隐隐绰绰的浅浅人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台阶上,夏含秋和郭瑞宗并排坐着。
眼神在大家脸上一一扫过,夏含秋终于开口,“将大家召集起来是为几件事,我只说一遍,希望你们好好记住。”
“是,请小姐吩咐。”
夏含秋看了念儿一眼,“我身边之人为我亲弟,从今往后,你们须待他如待我。”
“是。”一众人以汝娘为首跪下磕头。
郭瑞宗站起身来走下台阶,亲自将汝娘扶起来,后对其他人道:“免礼。”
夏含秋暗暗点头,很满意念儿的简练,她不需要一个在内宅拉关系的弟弟,懂得着紧谁便好。
汝娘侧头抹泪。
“塔松,明儿你去将写着夏宅的门牌取下来,去定做一个郭宅重新挂上。”
“是。”
“姐姐……”郭瑞宗忙要阻止,他已经麻烦姐姐很多了,怎么还能占了姐姐的家。
“听话,姐姐需要你来撑起家中门庭。”
就算不是郭宅,他也会将家撑起来的,郭瑞宗心想,可看着姐姐的眼神,他说不出话来。
“汝娘,你将新买来的小厮交给塔良调。教,这几日笔正四人轮值时去书香斋,平时跟在公子身边,等将那四人带出来后无需再去,以后就专心侍候公子。”
笔正四人对望一眼,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后转变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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