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的一声,大家都笑了起来。连雨辰身边的陶定难都转过了身子,不想让上司看到他也在笑。雨辰这下可真有些尴尬了。不知道回答些什么才好。突然又想到还留在徐州等他的李媛,心里微微一软,却还是说不出口来。
记者们难得看到雨辰尴尬,起哄的声音可就更大了。不少人都知道雨辰身边有着一个红颜知己。就是原来上海出名的银行家李章云的女儿。现在要是他亲口承认了,那放在报纸上,可是吸引多少读者的新闻啊。
雨辰终于苦笑着摇头:“你们这些人哪,怎么都关心起我这个个人的事情来了?多少大事未办。国家局势如此,我怎么有心思操办自己个人的事情?等到全国大选结束,国家初具规模,我再给大家一个交代好不好?”
听着他在那里告饶,甲板上的笑声那可就更大了。到湖北的江上之旅,似乎就是一件再轻松写意不过的事情。
“司令。”随着雨辰走进自己的舱室,坐着的一些人纷纷起立敬礼。而雨辰也没有了陪着记者们谈笑时的随和。板着脸点了点头。这次去湖北,因为需要吴采留着看家。他的参谋班子里,只带了司马湛一个人作为行营的幕僚长。他似乎也是很不情愿的就了这个位置。
雨辰进来的时候,就他一个人还坐在那里,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细细的翻看。
舞鹤号原来是清朝海军大臣的巡视座舰,本来这官舱里布置得豪华万分。但是雨辰接手后,所有装饰全部清除了。这个官舱里面,只有一个办公桌,一张行军床,几张会客的椅子。四面墙上挂得满满的都是地图。尤其以湖北和口外的地图挂在正对办公桌的最醒目的地方。他叫了一声司马湛:“纯如,在看什么书呢?”
司马湛哦了一声,把书丢了下来,雨辰眼尖。已经看到是一本曾胡左李的治兵语录。司马湛懒懒的道:“接到几份公文和情报。紧急的我已经先替司令拟注了意见。就等拟回来处理了……事情似乎并不是很多的样子。我就看书消闲一下。”
雨辰点了点头,坐下来就开始办例行的公文。舱里的人除了司马湛之外,都是等着拿回文的。他一天休息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突然看到一份情报处转来的情报汇总,却已经被拆开了。他有些恼怒的看了司马湛一眼,发现他又坐在角落捧着书读得津津有味。终于忍了下来,将那份汇总取了出来。一看之下,脸色就顿时变了。
“北京传来可靠消息,袁世凯似有于我决裂之意。并联络同盟会势力当中,据传将在议会和责任内阁制度上让步取得合作。目标矛头当指向江北我军,具体步骤待查。安蒙军进展顺利,但东北之北洋29师已向热河运动。保定之第4师及新编之第13师都有沿京绥线西运动向。具体如何针对我安蒙军尚待查。仰请司令早做处断。急。”
后面就是吴采的签名,现在吴采兼任江北军的情报处长,以他处变不惊的风格,居然能写个急字,事情看来是很有些风险了。雨辰有些坐不住了。袁世凯为了对付他居然能和同盟会联合起来?不管到底能不能成,这可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南方各督,有同盟会背景的人物最多,要是他们对自己起了敌意,不要说整合南方势力的宏大目标了,连自己内部都会马上不安定起来!这是必须要认真面对的!
至于安蒙军面对的局势,他在何燧出发前,早就和他商量过几种具体应对的步骤。现在那里天高皇帝远,就看何燧自己怎么应付了。他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雨辰沉沉的站了起来,面色严肃凝重。微微一摆手,还在舱里等候的一些人物都退了个干净。他对着仍然在看书的司马湛道:“纯如,这份情报你看过了?”声音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第十七章 雨辰的决心
夜色渐渐的开始笼罩着江面,整个大江上面只有波涛潮水的声音。舞鹤号和护卫的炮舰仍然在逆流而上。远处的航标灯一闪一闪,更显得这个夜里是无比的安静。
雨辰背着手和司马湛走在后甲板上,那些记者们在底舱的笑声一阵阵的传来。两个人静静的走着。其实两人的岁数差不多大,不知道为什么。性子有些懒散的司马湛就是觉得和平日里总是在想着心思的雨辰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雨辰虽然对他没有得到允许就拆看重要情报有些不满意,但是最后还是交代。自己如果不在,行营时期。这些情报还是交给司马参谋主任处理。对于雨辰的破格对待,他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交代了自己会看,不交代也一样会看。
走了半晌,连司马湛都数出了后甲板的缆绳到底有多少捆之后。雨辰才站定了下来,抱着膀子突然问他:“纯如,你怎么看?”
司马湛一愣,被他突然发出声音吓了一跳。好容易才回过神来,笑道:“司令,你早就自己有打算了吧。江北军不是向来都说您乾纲独断吗?还征求我一个小参谋的意见做什么啊。”
雨辰一笑,这个司马湛虽然才跟着他身边几天,他已经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的确才气纵横。公文到他手上,拟注的意见是又快又好。但是也难免有些天才人物常有的脾气。在他看来,用人还是要用其长处的。当初在写字楼里,这点管理经验是早就具备了。
他突然觉得是无比的厌烦。眼前的路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每一天稍微有个应对不慎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自己所努力的一切,看起来还象是沙滩上面建设的城堡。外表庞然大物,实际根基浅薄。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也一年了,自己到底多深的影响了历史?自己又真的做了什么让民族气运有所转机的事情?这一切他真的不知道。而自己,也已经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雨辰低叹一声,收起了这一闪而过的情绪。正色对司马湛道:“我什么时候乾纲独断了?对大家的意见,我还是非常重视的。纯如,我知道你才智非凡。所以才诚心征求你的意见,现在这个局势,我们究竟要怎么应对?”
这次雨辰是真的没有了主意,对同盟会的那些人物,轻不得也重不得。李烈钧这些地方实力派还好打交道。那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上层大人物。如果真的对他有所不利,他又该怎么应付?做得过分一点,就是手下离心的局面。软弱一些,他也不想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基业白白的交出去。
现在最苦恼的还是情报不足,袁世凯到底给出了什么让步来联络同盟会上层?那些大人物的意见到底是什么?现在的这些事情,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已经是全新的局面了。而他必须利用自己的才智去应付。再不能料敌先机,投机取巧。而自己的本事,真的足以和这些老奸巨猾的人物们周旋么?
司马湛看雨辰心事重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微笑道:“司令,你烦恼些什么?在我看来,大可不必……”在夜色下,司马湛眉毛斜飞,嘴角却依然有着一丝讥诮的笑意。他实在是个相当英俊的年轻人。
“现在司令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真的不要太思前想后的顾虑那么多。你已经有实力在手上了。您要考虑的是,怎么样让这个实力越来越雄厚。直到别人都需要依附你。李烈钧在湖北动手,也是知道背后有你在。无论如何,他最后也吃不了亏。所以司令才能因势利导,最后把江西掌握在手中。
这个纷乱的年月里,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实力,还是实力。至于您所作所为的借口。到了这个地步,自然有人会帮你找的……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以前是袁世凯和民党。而现在,多了一个您。”
司马湛的话就像长江江面闪过的一道电光,一下就照亮了雨辰的头脑。是啊,现在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这三省的地盘,这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良好名声,这遍布在长江上下的八万虎贲,这滔滔江水上的军舰战船。联邦党,青军会,还有依附于自己的逐渐形成的官僚体系。自己倡导地方自治的纲领,对列强毫不屈服的表现……这不都是自己的实力基础吗?自己不也已经成为了可以号召一方。是人们寄以希望,准备依附投靠的势力了吗?不是已经隐然可以和袁世凯分庭抗礼了么?就算再加上同盟会进来,也不过是这个局面变得复杂了一点。自己的实力还在不断的壮大中。在如朝阳初升的江北军面前,并没有什么无法克服的障碍。
不知不觉中,自己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时间如电,逝水滔滔。他摘下自己的军帽,面对着长江,胸口起伏不定。
而司马湛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在那里微微的垂着头。似乎在低低的念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司马湛看到雨辰转过身来,目光坚定了许多。他知道,在这个年轻的司令心里,也许多了一种叫做决心的东西。
看着历史在自己身边发生变化的感觉真好。司马湛突然在心里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这种人物并不在乎什么权位,而是更在乎自己能在这种变化中,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此时江上明月,正照二人。
就在雨辰在朝湖北前线赶的时候,北京政府的一道道命令也在急如星火的发出。任命陈宦为湖北都督兼湖北军务善后总办,催促黎元洪迅速来京,也捏着鼻子发表了雨辰湖北军务善后帮办的名义。另外任命陈宦和雨辰共同就长江上中英对峙的事情办理交涉。他们算是把这个麻烦推给地方了。
另外解除了李烈钧江西都督的职务,严令他到上海接受质询。并承诺必然给他一个公正的调查。欧阳武的江西都督名义被扶正,但是命令江北军必须退出江西,限一月内撤离完毕。并且中央计划在大选之前,召集南方各都督召开大选后军政收束的预备会议。地点选在上海。这次北京倒是做得滴水不漏,既追认了一些既成事实,又牢牢得把湖北确保掌握在自己手中。老袁似乎转移了战场,不想再在鄂赣问题上和雨辰纠缠下去了。也许潜意识里,他也知道了雨辰不是单靠一道中央命令就能压服的对手了。和他最后摊牌的时候,依靠的还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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