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这个脑子,最后还是觉得茫无头绪,只有见面再谈吧。
大厅里的自鸣钟正打着下午三点的时间,伍廷芳和汪精卫坐在椅子上面悠闲的喝着茶,等着蒋百里的出现,伍廷芳是上午的船到的天津,才到了这里就去找汪精卫,他们还参加了白天的国民党代表的竞选演说,为他们站脚助威。这个时候都是累得一身的臭汗,现在在这里休息一下,当真是再好不过。正随意闲聊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副官先出来,然后穿着长袍马褂,带着帽子的蒋百里微笑着走了出来,离得老远就开始招呼:“文爵兄!精卫先生,真是违教久矣!文爵兄不是在上海负责交涉事务么?怎么有空前来天津就教?精卫先生更是……这些日子和先生的相互砥砺,百里真是觉得受教良多啊。”
伍廷芳和汪精卫相视一笑,都听出了蒋百里口风当中的夹枪带棒,这些日子以来,国民党在北方,实在是把蒋百里骂得够戗。也难怪他有些怨气,这个雨辰派来坐镇北方的大员,虽然识穷天下,是军界泰斗。但是真还有些书生意气,学不来政客那种今日为敌明日为友的气度手段,用他来坐镇北方这个场面,估计雨辰更多的还是考虑到他能稳定军心和在北洋军人当中广泛的人脉和良好的关系吧。汪精卫只是矜持的微笑站起来,显出一副毫不介怀的样子。只有伍廷芳走了上去,和蒋百里来了一个洋式的握手礼,苦笑道:“我还不是给雨辰雨大司令差得团团转?现在上海正在谈判,北方却是双方兵将枪对枪炮对炮的隔得不远,要是再发生什么冲突,就妨害了现在上海交涉谈判的大局!现在北方需要一个能在外交上面转圜交涉的人物,和北京的日本公使,中国驻屯军,关东军他们打打交道,雨大司令有这么个意思。兄弟就来天津听百里兄的指挥调遣啦。”一听是雨辰的安排,蒋百里更加奇怪怎么事先不来一封电报,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心里盘算多半是这位伍文爵先生是自告奋勇的罢!北方可能的确需要安排这么一个人,雨辰却未必愿意这位同盟会的干将跑到北方来搅风搅雨。他多半就是自己跑来,也没有得到正式的批准,最后不过雨辰发一个追加的命令下台完事。同盟会国民党的人物,现在活动得是剧烈得很哪。
想着这些事情,他一时就有些走神。直到汪精卫上来笑着和他打招呼才反应过来:“百里兄,还惦记着兄弟那些言论?虽然兄弟与吾兄在国事上略有参商,但是轮到私谊,却是相识得很早了,国事上面意见不同,鸣鼓而攻之,底下却不损私谊。正是民主政治的精髓吧!兄弟自己觉得坦荡,百里兄自然也不会计较,是吧?”他一番话当真是说得口角春风,站稳了立场又和蔼恳切无比。蒋百里只得尴尬的笑着,招呼他们入座。他也不想兜圈子,坐下来就问道:“现在大选的筹备工作孔急,精卫先生也是国民党在北方的首脑人物,难得有什么空闲,今天突然来就教兄弟,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爽爽快快的直说了罢,只要兄弟能办到的,定然不会有半分推诿。”他想的就是早点把汪精卫打发走算完,关于伍廷芳擅自来天津的事情,还要和雨辰电报商量一下怎么安排呢!
汪精卫神色突然就凝重了下来,看着蒋百里道:“兄弟今天来,实在是因为访得了一点确实的消息,因为这件事体关系实在太大,第一时间就找上百里兄的门,请你们早为妥善处置才好……”他在话里钓足了蒋百里的胃口,才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在天津北京之间,要有人对雨司令不利!幕后主持的人物,应该就是原来的内阁总理赵秉钧赵智庵还有陆军部的次长徐树铮!前段时间安蒙军在东北受阻,他们就曾经运动过河南直隶的北洋残留部队起事!据说北洋将领都大为动摇,幸得安蒙军迅速取得胜利才安定了北方民心士气……但是他们真正的目标还不是这个!他们想暗杀雨辰将军!破坏现在国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
这几句话当真如晴天霹雳一样,震得蒋百里一时说不出话来。北洋私底下串连,他也是知道的。已经严加戒备了。但是这些事情北洋团体留用和下野人员之间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防也是不能完全防住的,只能示以大公无私的对人处事态度并且暗中严加戒备罢了。但是今天汪精卫一来就是口出妄言,说北洋势力要暗杀雨辰!这要是真的事情,追究起来,牵扯到在北方有这么深潜势力的人物,北方现在好容易维持住的局面马上就要大乱!但是如果不追究的话,江北这么一个根基浅薄的团体安危全部系在雨辰一人身上,和那些发展了几十年的势力完全不同,他一旦倒下,那大局就变得不可设想了!
蒋百里在震惊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了雨辰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暗杀这种阴谋活动,对历史的发展是绝对没有推动性的。历史的发展不会为阴谋所变好。但是阴谋性质的活动,却很有可能让局势变坏。所以在江北军团体当中,哪怕是做情报工作,也绝不实行暗杀。
虽然他心里面翻江倒海似的,但是面子上面还是沉稳,失笑道:“精卫先生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雨辰将军现在身负国家所望,正是国民爱戴敬仰的对象。北洋团体也是中国人,也未必不想中国平稳发展,现在兄弟麾下多有北洋团体出身的人物,就连兄弟自己也是!说到这些大有来头的人物想搞暗杀,这个情报不知道先生从哪里得知而来的,未免有些儿戏了吧。”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智庵先生和芝泉老师,兄弟到北方来之后,都上门拜会过。他们都是已经杜门谢客,深自谦抑的人物啦,怎么会行如此拙事,兄弟实在有些信不过,精卫先生可别见怪。”
汪精卫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反正兄弟的话已经传到,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责任。其中轻重,请百里兄自己分辨吧。兄弟在北方时间已经很久了,消息也许会灵通一些。百里兄不妨查问一下,原来赵智庵麾下两个得力助手王坦和洪述祖现在在忙些什么,他们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武士英的流氓军人,还有段芝泉手下那个叫做曾毓隽的得力秘书现在在河南做些什么。就自然可以分辨了,兄弟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就真的微微朝蒋百里点头,又朝伍廷芳打了个招呼,也不要人送,自己飘飘洒洒的就走出去了。只留下蒋百里呆坐在那里发怔,心里面也不知道在转些什么念头。室内的气氛安静得都能听见门外副官走动的脚步声音。伍廷芳终于试探的开口道:“百里兄,精卫不是个随便妄言的人,我看这件事情要尽快向雨将军汇报,虽然你们是江北系,我们是国民党,但是都不希望国事继续乱下去,你在北方,也要有所布置,防止出事,对那些北洋要盯紧一点……”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蒋百里抬起头来,目光如电一般扫视了自己一眼,伍廷芳竟然有点被那种眼光吓了一下。蒋百里突然微笑:“是啊,文爵兄虑的是,我马上就给司令写电报,看看他有什么安排!”
雨辰这些日子在上海,和日本方面的特使,已经展开了好几轮的会谈。虽然许多期盼已久要做的大事现在已经展开,而且东北的局势也已经缓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所有事情堆在一处,还是让他忙得四脚朝天,以前公事一起涌来的时候,他还能强行分出个轻重缓急,先集中处理一样。但是现在这些军政纠缠在一起的大事,竟然没有一件是可以略微耽搁的。
和日本谈判,日本代表虽然在谈判桌前坐下来了,可是那态度真是盛气凌人的让雨辰忍不住想骂娘,他的随员司马湛已经气得很有性格的装病不参加。日本代表开出的条件一就是新政府全面继承和袁世凯政府签订的十九条条约,二是军事冲突日军五师团有着微小的损失,为了安抚国内的遗族,需要赔偿六千万日元的慰问金。三是安蒙军暂时不进入南满,免得引起关东军和朝鲜军的再次误会,南满事件,应在东北而不是上海,双方就地举行谈判,才人地相宜。这三个条件要是雨辰接受了,那他也自动下台罢!当即就断然否决,声称十九条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点没有商讨余地。赔偿金反而应该是日本给付给中国,数字同样是六千万元。安蒙军的进军有自己的日程表,南满事件必须在上海一揽子进行解决。如果上海不能就南满事件达成协议,安蒙军为了维护祖国统一,一定会进军到底。如果和关东军朝鲜军发生什么样的误会,无非就是再干一仗罢了。双方开出的价钱差距如此之大,都是一副决裂了也在所不惜的样子。在美国国务卿菲兰德先生没有到之前,又是乔治和库柏两个人两头跑,在双方之间讨价还价,虽然双方态度都有所松动,但是远远没有到达成共识的地步。这方面雨辰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第一次对外正式交涉,还是日本这样的民族大敌,所有谈判进程他都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另外就是大选,虽然自己的摊子已经铺了开来,但是对政党政治这个东西,第一次操作,他也没有对军事上面问题那么大的信心。又要保证自己未来地位的稳固,又不能吃相太难看损害自己的形象,中间的分寸相当的难以把握。大选一开始,那真是各方面什么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原来舆论对雨辰一边倒的赞扬现在也有了一些冷嘲热讽的声音。说雨辰独裁的有,说他把持操纵大选的有,说联邦党是完全体现他个人意志的御用竞选工具的有,说他穷兵黩武的有,甚至还有人怀疑他的私生活!说他圣人样子都是假相!到了关系自己未来权益的时候,当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冒出来了,原来以为自己能牢固掌握的江北基本地盘,两湖立宪派的态度就非常暧昧,很有另起炉灶,左右逢源的意思。这些不仅要在舆论上面加以反击,而且还要在幕后做许多工作。
如何对付现在各省独立的地方势力,现在也提上了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