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落银表情,又道:“若是公子不信,大可再等几日。过几日定会有消息传出来的!这几日城里不是都在说秦家的表少爷那档子事儿么,说不准是风头太劲将此事暂时给压过去了。”
落银闻言是真的有些想冒冷汗了——这件事情。竟然连青楼里的人都清清楚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过不了多久,不会就连祈阳也同样被传的满城风雨吧?
“公子,您还是不信我的话啊!”女子见落银迟迟不表态,有些着急了,“这件事情,真真地是已经办妥当了!您若实在不信,大可找个朱府的家丁一问便知真假!”
落银回过神来,见她一副急于证明自己真的已将事情办妥的模样,有些想笑,摇摇头道:“我何时说不信你了,谅你也没胆子骗我。”
这种事情,迟早都是要被传开的,正如她方才所言,是做不得假的,她随便问一问便能知道了。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朱夫人。
既然事情已经办成为什么朱夫人至今都没有动静?当日二人说好,只要事情一办成,她便会差人将她想要的东西送到她所在的客栈里去。
难不成,她临时变卦了?不相信自己是真的想对付朱乔春,恐她是别有目的?
落银一时间有些猜不透,将余下的银两给了这蓝衫女子之后,拒绝了她想要让自己留在这里过夜的荒唐想法,怀着满腹的心思出了寻芳阁。
将衣服换了回来之后,她一边思量着计策,一边朝着回客栈的路走去。
她横想竖想,都觉得朱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也谈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跟朱夫人谈话的时候,她也能感觉的到她对自己亦是如此,这是一种不需要言语就能感觉到对方话中真假的默契。
看来明日还要往七月轩跑一趟,探探究竟。
……
落银回到客栈里头的时候,小二正趴在柜台前打盹儿。
听到动静,他立马弹坐了起来,看清了来人是落银,大抵是还没回神的缘故,隔了会儿才打着哈欠道:“是叶姑娘啊……”
“嗯。”落银朝他微笑着一颔首,提步打算上楼回房。
“对了!”小二忽然一声恍然,喊住落银道:“叶姑娘您先等一下!”
落银刚踏上木阶,闻言转头拿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小二正弯腰在柜台后头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139:哪儿来的姑娘
好半晌,他才找出了一封厚厚的信来,没错,是很厚的信。信封都被撑的鼓鼓的。
“这是前日里有人送来的,说要我转交给您……你瞅瞅我这脑袋,一忙就给忙忘记了,真是对不住了……”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落银眼睛一亮。
这不会就是朱夫人要给她的东西吧!
她忙地折身走了过去,从小二手中将东西接过来,道了句谢,便忙地上楼去了。
一回到房间,落银就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拆开了来看。
果然!
一时间,落银简直欣喜若狂。
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朱乔春说破嘴,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看似逆来顺受,不吭一声的朱夫人,竟然暗地里掌握了他这么多致命的证据!
落银将东西仔仔细细地收好。
当晚就跟叶六郎说,明日启程去祈阳。
事情已经办成,再待下去万一等朱乔春察觉到了不对,可就完了。
叶六郎惦念着月娘和虫虫,听落银说明日就动身,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实际上他今天下午出去就是去购置路上需要的东西去了。
次日清早,东方的云层中渐渐乍现出一束又一束的光芒,一轮红彤彤的朝阳正缓缓上升着。
嗒嗒嗒的马蹄声并着马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尚且安静的大街上分外的清晰。
落银坐在马车中,靠在隐囊之上,勾起的唇角彰显着她此刻愉悦的心情——之前怎么也没有想到。此行会如此之顺利,她本来想的许多实行起来会有难度的办法,竟然一个也没有用到。
是个人总是有缺陷的,特别是朱乔春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缺陷的人。只要对症下药,效果绝对显著。他喜欢细腰美人儿,却不知道自己正是栽在了这个癖好上头。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得多谢徐折清。若不是他给自己提供了朱夫人这个头绪,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她指不定得绕多少弯子。
落银正思绪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猛然一把拉开了一旁的小帘,探头往外瞧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便是七月轩了。
马车路过七月轩门前的时候,落银清晰地看到七月轩三字招牌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醉仙楼’三个苍劲的大字。
落银嘴角不禁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朱夫人留给她的不光是那些证据,还有一封告别信。大意是说想找个没人认得自己的地方。重新活一次。
如今看来。只怕她不是一个人走的……
誓言几许,年华逝去,几度浮沉。然而一切如戏台上的幕布落下之后,却始终有人在原地等候。半刻都不曾离去。
朱夫人可以说的极其的不幸,却又是……如此的幸运。
※ ※ ※ ※ ※ ※
叶六郎和落银回到祈阳的时候,已经是整整十日后的事情。
因为月娘他们并不知道父女二人具体的归期,故见二人回来,惊喜的不得了。
“怎么不让人传个信儿回来呢,家里连菜都没买,一老一小的,就没一个长点儿心的。”月娘开罢了门见是风尘仆仆的父女俩,一阵惊喜之后,才笑着埋怨道。
“反正回来都回来了,用不着那么麻烦,随便弄点儿吃的吧,明日再做好的就是了。”叶六郎满不在乎的笑笑。
眼下天已经黑下来了,再晚回来哪怕半个时辰只怕都进不得城门了,本来按照路程是该在城外歇一晚明日再回来的,可这不是着急着回家吗,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落银其实也不太饿,边跟着月娘和叶六郎往里院儿走去,边问道:“二娘,虫虫呢,已经睡下了吗?”
月娘点点头,“睡着好一会儿了,睡之前还跟我缠着闹着问你俩什么时候回来呢,可是一天都没落下。”
天天问,天天问。
父女俩闻听不由地又笑。
一家三口进了内院,月娘便直奔了厨房,叶六郎怕她累着一样,跟在后头一起去了,任月娘怎么说让他去歇着,都不肯。最后只得让他一起跟着去做饭了。
落银不由暗笑——想是叶六郎这些日子没见月娘,想得慌吧?
她识趣儿地没有跟上去,蹑手蹑脚地进了月娘的卧房中去,这些日子,实在是想小家伙想的紧了。
虫虫现在已经自己单独睡一张小牀了,就紧挨着叶六郎和月娘的牀旁边,是为了防止他夜里偷偷蹬被子可以就近看着。
嗅着房间里淡淡的菊花香,落银嘴角噙了些笑,心道什么上等的香气都比不得家里的味道。
这是晒干后的除虫菊燃在香炉里的味道,香气可以用来熏蚊子,宅子里放置了许多,现如今虽然入秋,可蚊虫却时不时地还会冒出来三两只,故还未急着将其撤去。
落银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走到虫虫牀边儿,垂眸见他睡的很香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虫虫的睫毛很长很密,人都说不像个男孩子能有的,此刻他那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时不时地颤动一下,在胖嘟嘟的脸上投放一片阴影。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梦,他忽然吧唧了一下小嘴儿。
落银眼睛里都是笑意,俯身在他的小脸蛋儿上轻轻亲了一口,将薄被给他往上拉了拉,才轻轻地走出了房间去。
平素他们吃饭都是在月娘这主院里,厨房也是设在这院子里,落银从月娘的卧房中看罢了虫虫出来,折身往吃饭的厅堂走了过去。
可刚一踏出房门,就听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银儿!?”
落银听出是李方氏的声音,含笑将头转过去。望向正朝着此处走来的李方氏,“李婶儿。”
下一刻,笑意的就凝固住了。
只见李方氏身边儿还站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绸布褙子。身材偏瘦,脸色看起来也十分的蜡黄。
这是谁?
落银讶异地看向李方氏。
李方氏除了他们之外无亲无故也没有认识的人,这姑娘肯定不会是她的亲戚之类。
李方氏带着那位姑娘走了过来,近了。她一把拉住落银的手,轻轻拍了拍笑问道:“什么事情回来的?”
落银见她眼神,似乎明白有些话不方便现在说,便也暂时没问,答道:“刚回来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去告诉婶子。”
“你二娘呢?”
“她和我爹在厨房做饭呢。”
李方氏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朝厅堂走去,又回头对那女子说道:“铃儿,走吧。”
女子这才低垂着头跟上去。看起来十分地腼腆。一个字也没有说。
李方氏细细地问了一些落银路上的事情。累不累,在客栈里住的习惯不习惯之类的,落银笑着说一切都好。
李方氏显然是来找月娘说话儿的。却刚巧碰到了刚回到家的落银。
三人走到厅堂里坐下,落银拎起茶壶问那姑娘是否喝茶。若是喝不习惯,她便倒些开水过来。
先别管这是从哪儿来的,但既然来了家里便是客人。
名唤铃儿的女子闻言有些惶恐地摇头,道:“都可,都可……”
是拘束的不得了。
落银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去冲了一壶菊花茶过来。
月娘这时也端了饭菜过来,叶六郎走在后头捧着汤盆子,边笑着炫耀道:“银儿待会儿尝一尝你爹我亲自做的肉圆子汤味道怎么样!”
落银见他回到家心情显然十分地好,笑着配合着拍马屁道:“那还用说吗,您做的汤那肯定是连一品居都比不得的。”
一品居乃是祈阳最有名气的一座酒楼,非王孙贵胄一般都消费不起,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