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银说信得过自己,荣寅的神色便恢复了一贯的自然。
落银听罢一噎。
合着这位已经将事情都告知到风郡王那里去了。
不得不说,这样做乃是最直接果断的方法。
只是不知道看完了信的风郡王,该是怎样的一种反应了……
“这本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怕你这小眼儿的性子,从别人那里听到会瞎胡想,所以才跟你说一声。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便不说这个了。”荣寅将话题到此截断。
落银听罢微微撇了撇嘴,眼底却盛了些笑意。
说她小心眼儿。这原本不是什么好话,可却满满都是怕她误会,未雨绸缪的意味,听在耳中,便觉十分熨帖。
“你从哪里找到了这么一个绝顶高手当护院?”落银这边还正暗暗乐呵的时候,忽然就听荣寅问道。
“啊?”落银一时间没能反应的过来,反问道“哪里有什么护院?”
出了这件事之后。叶六郎是琢磨着要请几个护院来着,可还没来得及去着手办。
荣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方才带了几个人来暗中保护你,便发现了你这院子里有个武功极高的人在暗中守着你。”
若非是对方突然跳出来质问他们是什么人,只怕依照他的武功修为,都感知不到这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人。对方封闭气息的功夫。堪称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荣寅向来也是心气儿极高的一个人,在武功上面,涉猎的范畴极广,除了已经过世的父亲之外,是还没服过几个人。而刚才那一位。却令他不由得不服。
落银愣了片刻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人,应当是我外祖父派来的人。”
落银遇险的消息经那车夫的嘴一传到国公府,半下午的时候,白世锦便遣来了自幼跟在他身边,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手下,白谷。这时候落银对这个暗中隐藏着保护她的高手还没有什么认知,是不知有这个白谷在身边,就算是十来个大内高手,也伤不了她。
荣寅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惊异无比地问道“外祖父?你何时多了一个外祖父?”
在白头山上这么多年,竟也不知道她还有个外祖父活在世上。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落银含笑道了句,毕竟这件事情也是今日上午才算彻底的落定下来,她本来也就打算等白世锦这边没有了疑问之后再告诉荣寅的。
荣寅示意她说下去。
“我的生母,原是夏国乐宁人氏,名叫白莺歌。”落银看着荣寅,稍顿了之后继而说道“也就是白国公白世锦的三女儿。”
“什么?!”荣寅不可置信地看着落银。
一旁的万青,也是瞪圆了一双大眼睛,觉得完全不可思议,那可是白世锦,跟自家已经去世的老爷齐名的大英雄,是他打从心眼里敬仰的传奇——
“当年因为外祖父竭力反对我娘亲嫁给我爹,而那时我娘又怀了我,我爹便私下带我娘回了青国,这一走,便是十六年。”落银将事情大概,简要地说了一遍。
万青仍旧觉得无法相信。
荣寅的表情却渐渐现出了了然,点头道“当年的白国公夫人产下了一子一女,二少爷早夭,三小姐早年失踪杳无音信,只有二夫人所出的大少爷白景亭一人尽孝膝下。想必已故的伯母。便是这位早年失踪的三小姐了……”
真是没有想到,落银的身世,还是这样的曲折。
荣寅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如此说来。隐在暗处保护落银的那个高手便不难解释了,既然是白世锦派来的人,那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这样的话,落银的安危又多了一份保障,他也能更放心一些了。
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荣寅便半开玩笑地说道“前几日在早朝上,我还因一件事情同白尚书发生了争执,眼下看来是得找个机会赔礼道歉了。”
“为何?”落银一时间没能领会得了他这笑里的意思。
“因为毕竟他是你舅舅,我同他迟早也得是亲戚,关系闹得太僵总归不好。”荣寅说罢。自仰头笑了几声。
落银这才恍然过来,送了他一记白眼,道“我虽然同他还未见过几次,但也看得出来他为人正直有礼,而且百姓对他的风评也极好。同他产生争执九成九得是你的不对,道歉本是理所应当,你作何还非得牵扯这些有的没的。”
荣寅不动声色地吃了口茶之后方缓声道“怎么就是有的没的了?你嫁到我荣家,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落银下意识地反驳道。
荣寅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地道“反正你迟早会答应我的。”
“……”
万青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罕见的同人耍嘴皮子的无赖模样,忍笑忍的就快要憋出了内伤来。
然而同一时间的风郡王府,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气氛。
正房院子里的下人跪了一地。灯火虽然通亮,却驱散不了下人们心中的惊惧。
只是因为今晚向来和颜悦色的风郡王忽然黑了脸,回到院子里就要找郡王妃,因为郡王妃没在府中,且下人们答不出她去了那里,风郡王便下令责罚了一院子的下人丫鬟。直到现在。各人跪了差不多是有整整一个时辰了。
然而王妃却迟迟没有归来的迹象。
风郡王坐在正厅中,脸色寒的好似快要结冰。离得近的几个丫鬟,便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酒味。
郡王竟然喝酒了。
若非是特别重要的场合,风郡王平日里可以说的滴酒不沾的。
正因为如此,众人心中才越发的没底起来。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实际上他们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感兴趣,他们只知道,若是主子不高兴,受罪甚至是丧命的就会是他们这些身份卑贱的下人。
厅门大敞着,因下了一整日的雨,夜风特别的凉,一灌进来,便使得跪在地上衣着单薄的丫鬟们瑟瑟发抖。
“这家制衣阁的衣裳做的倒也还可以。对了,改明儿你让他家的大师傅亲自上门给我量制几身衣服,王府里的裁缝统统都是饭桶,根本做不出本宫想要的样式儿来。”外头隐隐传来了明珠倨傲的声音。
今日从睿郡王府闹完事出来后,明珠的确也是因为荣寅的冷漠态度而愤怒消沉了一会儿,但也只是那么一会而已。
☆、292:动手
一转眼,便带着丫鬟去了京中最有名的制衣阁去了。
自从那日古嬷嬷被罚了掌嘴之后,便不再对明珠多加管束,也正因为如此,明珠出门的次数,也日益的无所顾忌了起来。
然而她这边带着丫鬟刚一进了院儿门,便发觉了不对。
“怎么都跪着?”明珠皱眉问道。
“参见公主……”跪在地上的下人们怯懦地垂首行礼。
“本宫问你们为何都跪着!”明珠重复问道,口气里带了些不耐烦。
“是本王让她们跪着的。”风郡王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珠一皱眉,大步走到厅中,见风郡王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对她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逢迎,脸色便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罚我院子里丫鬟?”
这倒不是她多心疼她手下的这群丫鬟,而去自己的丫鬟只能自己打,别人不能动的‘尊严问题’,更何况是向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风郡王。
“她们连自己的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难道本王还不能罚她们吗?”风郡王冷笑了一声说道。
见他今日态度如此‘嚣张’,明珠心里的怒气也跟着噌噌的上涨,提高了声音说道,“难道本宫去哪里还要一一跟你禀报不成!”
换做平日,只怕风郡王一早吓得哆嗦,忙道不敢了。
可今日,风郡王却格外坐得住,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公主可别忘了,本王喊你一声公主那是敬重你,你现在可是风郡王妃!出嫁从夫的道理,难道公主还需要本王来教你吗!”
这是要翻了天了啊……明珠气的直咬牙。
“你竟然敢如此对本公主说话!”明珠伸出手指直指着风郡王,一张俏脸气的发红。
“公主不妨先回答本王你今日申时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风郡王毫不相让,大有一副……狗急了也会跳墙,今个儿豁出去也要跟明珠死磕到底的架势。
纵然平日里他对明珠百般相让,说到底不过是他生性懦弱,跟明珠的身份倒无什么干系,毕竟明珠已是他的妻子,而非是那个万人保护的青国公主了。所以,当男人最基本的尊严遭受到挑战的时候,那股忍让的心理,相比之下就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听得风郡王这声接近咆哮的质问,明珠一下子就心虚了。
她今日申时左右,是去了睿郡王府,去见荣寅去了,还跟睿郡王府的丫鬟动了手。
可是,风郡王是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交待过院子里的每个人,绝对不能将她的行踪告诉风郡王。
“公主为何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心虚了?”风郡王今日说话针针见血。
“……我去了哪里与你无关!”明珠黑着脸丢下这句话,便欲转身进内室而去。
风郡王眼里噙着冷笑,道:“公主如果忘了的话,那不如先看看这封信吧。”
信?
什么信?
明珠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这时,就见风郡王甩出了一封书信来,丢至了她的脚下。
明珠见他这副态度,觉得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时间险些气的吐血,碍于自己拉不下面子去捡起来,便示意身边的丫鬟代她将脚边的书信拾了起来。
丫鬟战战兢兢地弯腰将书信捡起,递到了明珠手中。
明珠极快地将信封中的信纸抽出了来看,越往后看脸色就越虚,直到看到了最后书信的署名,脸色更是噌的一下白了下来。
风郡王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脸色心虚起伏不定,分明是坐实了此事,一时间,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他在府中对她百般忍让,就跟下人无异,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