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落入了凑巧赶车经过此处的万青耳中。
习武之人听力比一般人好上许多,万青隐隐听到了自巷中传来的痛苦呻/吟。
自家主子向来是不喜管这等闲事的,而且他们现在有要事要去办,刻不容缓。
思及此,万青便一皱眉,当下没再多做停留,继续朝前驱赶着马车。
“等等——”
马车里的荣寅却忽然出了声。
“吁!”
万青闻听,即刻就勒住了马头,朝马车里的荣寅询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去看看巷中何人。”荣寅口气稍带了疑惑。
方才那道惨叫声,虽有雨声妨碍,但他还是觉得似有三分熟悉。
万青是不懂自家主子怎么突然有了这等善心,但既然是主子吩咐就得照片,刚跳下马车欲去探明情况之时,又听自马车里传来了一句话——
“若是无关紧要的人,就不必理会了,速速回来。”
万青噎了噎,遂应下。
好么,他还当主子真的发起了善心……合着是他想太多。
☆、323:疯丫鬟
这句话刚在心里头落音,万青已如一阵疾风般,一晃眼就掠入了巷中。
探目瞧去,就见被雨水冲刷的发亮的青石板地上横躺着一位身着驼色衣袍的男人,而其身侧的雨水已经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一眼望过去,十分的触目惊心。
万青瞳孔一缩,连忙上前探看情况。
男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和意识,任由万青将身子扳正了过来。
这一看,万青立刻就傻了眼。
“主子!”万青连忙朝着马车的方向喊道,“是叶伯父!”
是叶六郎!
荣寅闻听赶忙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要先把人送回叶家让婶子医治吗!”万青一边将叶六郎扶起,一边着急的问道。
这才瞧见,叶六郎的头部受了很重的伤,正在潺潺的流着血。脸色因失血过多的缘故,就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伯父!”荣寅紧张地晃了晃叶六郎,却发觉他根本没有了半分意识,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生死未卜。
伸手在鼻下一探,呼吸更是微弱的几乎不可闻!
“将人带回王府,让方瞒医治!”荣寅沉定了片刻之后,便分析了其中的利弊,现在让叶六郎回叶宅的话,也免不了会被一同监禁起来,真要医治起来恐怕会耽搁伤势。
而且,他怎么会在这里受伤被人攻击?
“速速让人封锁这条街,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疑的人——挨家挨户仔细盘问!天黑之前,务必将凶手带到我面前。”荣寅定声吩咐道,心中隐隐有一种直觉,此事或许跟陈甫志的死有些关联。
可是明日便要提审,对方又为什么要对叶六郎下此狠手?岂不是多此一举,难道不怕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难道说,是叶六郎发现了什么,对方想杀人灭口吗……
※ ※ ※ ※ ※ ※
今日的天色早早就黑了下来。
月娘站在院门中。借着门前悬着的两盏灯往外张望着。
看守的侍卫们个个目不斜视,守在门边一副擅出者死的表情,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看起来越发的冷酷无情。
雨还在下。月娘撑着一把紫竹伞,能感觉的到雨珠砸在伞面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叶六郎还没有回来……
虫虫被国公府的人从私塾里接了回去,让人来抱了信儿她自然不必担心,可叶六郎从来没有一声招呼也不打一整天不回家过。
而且是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前。
该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月娘越想越心惊,可偏生闯也闯不出去。
落银也在担心着叶六郎,可现在她却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办。
“白古?”她试探着往四周唤了一声。
“表小姐有何吩咐?”
这声音是从窗外传进来的。
落银连忙走到窗边,抬手将窗子推开了一扇,然而外头漆黑一片,只有噪杂的雨声。
“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落银边搜寻着他的身影,边问道。然而找了好大会儿。也没瞧见他人在何处。
“表小姐尽管吩咐。”
“我想让你去陈尚书府一趟——”落银说罢又补充道,“偷偷的去一趟。”
隐匿在黑夜中的白古闻听嘴角不禁一抽,而后问道:“表小姐想让属下去偷什么?”
大半夜,还偷偷的过去,定是偷东西了。
“偷?”落银一愣。而后便道:“不不不……我只是想让你去帮我查一件事情罢了。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那中毒而死的陈大公子,死因究竟是什么。身上可有外伤,死状和尸斑可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一时间没有听到白古的回答。
“怎么了?有难处?”落银问道。
“并无。”白古这才答道:“属下这便去办。”
他听从白世锦的吩咐,白世锦让他过来的那一日便说过,从今往后他的主人就是叶落银,她说什么他都会照办。别说是去查看一个死人的情况,就是让他去杀人,他也绝无二话。
而他方才之所以沉默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不懂为何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可以用这么云淡风轻的口气说出这些话来。
死尸,光是这两个字说出来就能吓到一大片小姑娘了。
越是在她身边呆的久。就越觉得这个小女子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冷静。
能在这种等待明日被大理寺提审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这种冷静,更是不易。
倒也不愧是白世锦的亲外孙女……
伴随着一声不甚清晰的笑,白古的身形犹如一阵黑雾般消失在了叶家上空。
※ ※ ※ ※ ※ ※
陈府里尚且是一片灯火通明,风雨声的掩盖下。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然而灵堂里,却有着妇人难以抑制的啜泣声,还伴随着凄凉无比的哀声,“我可怜的儿啊……都怪娘没有保护好你……”
“夫人啊……您别太过伤心了,您可万万要保重身子才行,奴婢心想大公子在天之灵,定也不想见您如此。”陈夫人身边的婆子劝说道。
“……我哪里能不伤心,甫志这孩子身子虽弱,却是最孝敬的一个,现在他突然撒手去了可让我怎么办?”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大许是因为哭得太久,声音十分沙哑。
婆子低低的叹了口气,“明日大理寺就要复审那家茶铺了,九成九是能将罪给定下来的,到时候大公子在九泉下也能合眼了,夫人不还说明日要跟姥爷一同过去听审,要亲眼看着凶手伏法吗?既是如此,夫人更该要去歇着,明日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啊!”
陈夫人想到这里,勉强有了一丝力气,就着婆子伸来的手臂,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你说得对……明日我还要亲眼看着害死我儿子的凶手认罪!”陈夫人说到后头,不禁咬了咬牙,“甫志生前待人和善有礼,从不与人为敌,我倒要听听他们究竟为何要害死我的儿子!”
“夫人说的极是……”婆子一边附和着她,一边唤了丫鬟来撑伞。
直到陈夫人含着怨气的哭音逐渐地消失之后,梁上的一道黑影才跃了下来。
诵经的僧人们早已去了陈家安排好的客房歇下,陈夫人一走,灵堂中就只有了两名两名家丁一左一右守在门边。
忽然,浓重如墨的夜空中亮起了一道闪电来,将四周照的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轰!!”
紧随着闪电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声。
两名家丁没有防备被吓得够呛,不约而同地打了颤。
“啪——”
“嚯!什么东西!”伴随着一声脆响,眼前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惊得两名家丁吓得失声惊叫。
大半夜的守在一具尸体边已经很阴森了,又加上下雨打雷闪电的,二人的神经一直都绷得紧紧的。
“呼……原来是灯笼……”看清了方才那道白光的来源,其中一位家丁不由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狂风将挂着的白纸灯笼吹落了一盏。
白灯笼被刮落到门前的水泊中,烛火没能挣扎着忽闪几下就被雨水给扑灭了。
“他娘的,可真吓死我了。”家丁一边抹了抹额边的冷汗,一边去将灯笼捡回。
然而刚迈出去一步,就觉得身子一阵无力,来不及反应,就瘫软在了门边跌坐了下去。
“你怎么了这是!”
另名家丁连忙上前查看,然而刚碰到那位昏倒在地的家丁,就觉得后颈一阵发麻,不消多去思考,人就没了意识。
白古看了二人一眼,这才走向了棺木旁。
雨天本就湿冷,再加上尸身边的冰块每每隔上一段时间就要更换,寒冷入骨,一靠近棺材旁,犹临寒冬。
白古没有犹豫,将已经僵硬无比的陈甫志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
陈府另一边,不知为何忽然喧闹了起来。
“快!”
十余名家丁举着火把疾步而行,正前方,一名身着草青色衣裙的小丫鬟张皇失措的奔跑在甬道上。
“不是我,不是我!”她边跑边失声叫道,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绣鞋和裙角上不知在何处沾满了泥巴。
“站住!”家丁边追边喝止着。
那丫鬟却越跑越急,“真的不是我,大公子不要来找我……真的不是我害死您的!”
原来是已经疯掉的丫鬟。
因为过于害怕,加上跑得太快的缘故,一个拐角处,青衣丫鬟摔倒在地。
刚要爬坐起来,却见正前方也来了一群人,个个手中举着通亮的火把,上头的火油在雨水的击打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却不扑灭。
“快,给我抓住她!”为首的陈甫言怒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抓我!那簪子不是我的,真的不是!”丫鬟即刻就尖叫了起来,一声叫过一声,刺人耳膜。
“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竟敢在府中妖言惑众,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尸体丢出去喂狗!”陈甫言站在大伞下,浓眉竖起,毫不留情的吩咐道。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