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我……爱你……”在汹涌的欢愉情潮彻底淹没她之前,她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向在她身上疯狂驰骋的穆枭,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她一直想要看到的东西。
映入她眼底的那张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那双幽深的黑眸如夜空一般空寂,望不到尽头……
屋内,两道纠缠的人影在烛火的光影中疯狂,女子欢愉的呻吟夹杂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将空气燃烧。
屋外,狂风如鬼魂的哀号震得窗棂不住地战抖,黑夜中鬼影重重呼啸掠过……
深夜,穆兰嫣突然自睡梦中醒来,发现床侧早已没有温度,漆黑的屋里仅剩她一人,心底的失落感又一次将她吞噬。
骄傲任性如她却一直在迎合着那个人,一年四季只穿红衣,只因他喜欢红色。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娇惯纵容,她却只渴望着他的温暖,渴望着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情意,渴望着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分怜惜,她一心只想要成为他喜欢的女子。
然而,一次又一次,她都在希望中失望。
她将薄被紧紧地裹在身上,努力呼吸着被上那残留的冰冷却令她迷恋的气息,明知道痛苦却又甘愿沉沦,“枭,枭,枭……”
片刻的感伤之后,她起身下床,如往常一般穿好预先放在衣柜里的深色衣裳,披上厚厚的斗篷,转身将门打开。
风呼啸着从门外灌进来,冷冷地令她觉得身体一阵冰凉。一直守候在外的侍卫拎着灯盏走上前为她引路。
即使没有光,她依然也能分辨得出方向。这条路她已走过无数回,每一次都是在深夜。
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晃动着,前方的路在光影中忽隐忽现。
她回头看向夜色中那空荡荡的屋子,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往后门走去。
六十八、御战前夕
中穹与上、下穹相邻的边城隆格尔城头,一面面黑色的旌旗迎风作响,旗帜上白线刺绣的“枭”字在一片黑色之中分外醒目。
穆枭一身黑铁盔甲立于城头,唇角含笑,抬眸眺望远处天空下飘扬的金色旗帜,“桐格那老家伙居然亲自带兵出征!”
天阴沉沉的像要压下来一般,金色旗帜飘扬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似潮水缓缓而来。
“启禀将军!”前去打探军情的士兵快马回报,“上穹的先头部队约有四十万人马,由甬帝亲自挂帅,另外四十万大军由平西将军挂帅驻守在那曲城外,暂未发现狻猊将军的帅旗。”
穆枭含笑不语,对于狻猊将军未出征并未觉得意外。
“罗刹将军,上穹的大军已至隆格尔城外……”隆格尔城郡守看到甬帝的金色旗帜不免有些惊惶,“咱们是该出城迎战,还是……”
“不急!”穆枭连眼角都未曾扫一下他,气定神闲地走向一旁的坐椅命人奉酒。
“将军……”他脸色焦急不安,小心翼翼地说道,“甬帝亲自挂帅不可掉以轻心啊!”
“今夜郡守大人您大可以安枕入睡!”穆枭一杯酒下肚,斜睇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日很容易就会过去。”
对于领军作战隆格尔城的郡守是一点儿也不懂的,当看到甬帝的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心下便慌作一团。按照中穹王穆昆的计划,他必须要确保隆格尔城十日内不失守,可要如何确保,他根本没有想法,所有一切都只能依赖着罗刹将军穆枭。
“罗刹将军如此有把握,老夫也就放心了!”尽管内心依然十分不安,但他嘴上却不敢多言,面对以冷血残忍著称的“赤血罗刹”,他还是相当忌惮的。
天际下那一片黑色的潮水停止了前进,金色的旗帜与城楼这方的黑旗遥遥相对。
“启禀将军,上穹的军队在城外五十里处扎营了。”
听到又一名前去打探军情的士兵回报,穆枭唇边的笑意渐深,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说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正午时分,天际阴沉的天空几乎与大地连成了一片,狂风大作,乌云滚滚而动,闷雷在云中低吼。不出半个时辰,暴风雨如期而至。
看着城楼外迷蒙的雨幕,隆格尔城郡守惊讶地感叹道:“罗刹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哪!”
“如此天气适合好好儿睡上一觉。”穆枭将最后一口酒饮下,笑着走下了城楼。
暴风雨呼啸着笼罩着天地之间,视线中只看得到白茫茫一片水雾。
甬帝桐格亲率上穹四十万大军进入中穹的第一天便遭遇如此恶劣的天气着实令人措手不及。营地内的帐篷、炉灶还未搭建完毕暴风雨便突然而至,一时间四十万大军毫无避所,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天近傍晚的时候,风雨之势仍未减,眼看着天色黑下来,甬帝桐格不得不下令大军后撤至五里外的一处山崖下轮流避雨,生火取暖、煮饭。
内侍总管布隆穿着笨重的铠甲小心地护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走进山崖下唯一的一顶帐篷,“甬帝,您先喝碗粥暖暖身子吧!”
桐格换了身干爽的衣袍,然后重新披上铠甲,问道:“雨势还未减弱吗?”
布隆将粥碗放到矮桌上,一边替桐格穿戴铠甲一边答道:“老奴看这雨怕是今晚都不会停了。”
桐格闻言眉头深锁,沉吟半晌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将士们急行军四天五夜赶到了中穹本已是疲惫不堪,未有机会休息片刻便又当头淋了几个时辰的雨,如今又冷又饿,士气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甬帝无须担忧,热粥已经陆续分发下去,骠骑大将军正在安排将士们轮换着在崖下干燥处避雨休息。”布隆将桐格的头盔捧在手里,轻声安抚道,“有甬帝您亲自领军,军心又怎会轻易动摇呢?”
“嗯!”桐格点点头,在矮桌旁坐下。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风雨之声呼啸在天地之间。四十万大军遍布在山崖下方,黑压压一片,分不清是山还是人。
这场暴风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直至次日天明亦未见停歇之势。
中穹地势平坦,多是旷野平原,一经下雨地面上便容易形成水洼,泥泞不堪,车马难行。雨势又急又猛,不过一夜,地面上的积水便足有半踝深。
天明时分,骠骑大将军罗追在征询了甬帝意见之后命士兵们在一处坡地上顶着大风大雨搭建帐篷,暂时安营扎寨。
如此恶劣的天气虽然影响了作战计划,但也算是给了将士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只是这雨不知要下到何时。
第二日亦在大雨之中平静度过。
隆格尔城郡守咧着嘴望着窗外大雨迷蒙的天空,忍不住在心底窃笑:这雨若是下个十天半月,不就可以不损一兵一卒守住城郭了?
“郡守大人可有高兴的事?”
穆枭的突然出现惊得他倏地合上了嘴,半敬半畏地迎上前去,“罗刹将军辛苦了!”
“足足休息了两日……”穆枭抖了抖披风上的雨水,坐下来将脚搁到茶几上,笑望着他道,“何来辛苦啊?”
“呵呵……”隆格城郡守笑得有些尴尬,忙命人奉上茶水。
“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有罗刹将军驻守在此,老夫当然睡得安稳了,呵呵。”
“大人实在是过分抬举了!”穆枭撇撇嘴道,“只怕过了今夜,大人恐怕再无安稳觉可睡啦!”
“呃?”隆格尔城郡守一愣,然后看到穆枭将一纸军情密函递到他面前,“这是……”
“卓仓部会在今夜举兵攻打下穹!”
“今夜?”他一惊,忙将密函摊开细读。卓仓部对下穹发动进攻便意味着战争的全面展开,中穹的军队也必将有所行动了。
“这雨很快就要停了……”穆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缓缓起身说道,“大人准备好了吗?”
怔愣了半晌,隆格尔城郡守挺直胸膛说道:“十日内,老夫必定誓……誓死守住城门!”他力图表现得镇定沉着,可苍白的脸色和微颤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气虚。
他原以为这场暴风雨会一直下,直到他平安度过“生死十日”,未料“美梦”却在今夜破灭得如此突然!
穆枭微垂首抱拳揖礼,眼中夹着一丝冷冷的嘲讽,说道:“那……就要有劳大人了!”
六十九、火袭帝营
暴风雨持续下了一天一夜之后,狂风渐渐熄灭,唯有雨丝淅淅沥沥。
少了狂风的呼啸,隆格尔城外的夜温柔了许多。被暴风雨折腾了一天一夜,上穹的将士们总算迎来了一个平静的夜晚——人马都显得有些疲惫,帐篷下的火堆熊熊燃烧着,火光的温暖令人舒适安详,营区里格外宁静。
值夜的士兵们来回在营区外围巡守,行走在积水的洼地里偶尔会有轻微的踏水声传来。
内侍总管布隆侍候甬帝桐格漱洗之后端着水盆从帐篷里退出来,正好撞见骠骑大将军罗追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而过。
“罗将军!”
罗追闻声停下脚步,走过去扶剑行礼,“布总管!”
“您这是……”布隆面色微惊地看着那一行行色匆匆的人马。
“适才探子回报,营地前方二十里处疑有叛军人马出没,末将正要前去查探究竟。”罗追面色镇定,语调平缓,“总管无须惊动甬帝!”
布隆凝眉望着他点了点头,“将军一切小心!”
骠骑大将军罗追乃是当年镇国公桑吉手下的一名副将,与桑吉同出沙场无数次,骁勇有谋,立下不少战功,深得甬帝赏识。桑吉“告老还乡”之后,便由其接掌上穹三军虎符。
看着一行人马在夜色中远去,布隆的眼皮突然没由来地抽搐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皮,连声低念道:“吉祥天母保佑!”
营地里,除了值守的士兵之外,大部分人马都已进帐篷休息。布隆将手边的杂务处理完,便草草洗漱了一番回到甬帝的帐篷,在角落里躺下。
雨点打在帐篷顶上发出沙沙的细响,仿佛催眠曲一般,很快便让人有了倦意。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隐约听到有阵阵纷乱的马蹄声传来,布隆微睁开眼掀起帐篷门帘的一角往外看。天还黑着,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值守的士兵们有序地来回巡视着,营地内并无异常。他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继续睡去。
突然,一阵猛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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