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见他醒来,送上肉粥。霍以南张开嘴巴,她撇了撇嘴,还真是越发“娇气”了!她拿起勺根,小心翼翼的喂着,转眼一碗见了底。
霍以南含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她脸一红,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要多久才能恢复?”
“就嫌弃了?我不也是为了莫家村么?”他说话的口气带着恼意,却没有平时的凌利。
“若是你们霍家军守住平庭关,就不会有今天的惨状。”
“有些事情你不懂,我若是一味的守着平庭关,会有更多的百姓受苦。说到这儿,我倒有一事得说上一说。”他收起笑眼,专注的看着她。
幽香有点不自在,他今天同往日里不一样,可是又不知他哪里不一样。
霍以南抻手握住她的手,捂在胸口,伸出另一只手拂了拂她的鬓发,语气轻柔:“我知你不愿做我的妾室,要你做我妾室也实在委屈你了,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个性如此独立,我从没见过似你这般的女子,可就这样的你让我沉迷。”
“遇上你时,我已失去了娶你的资格,可是我不愿放手,只怪你来得太晚,到我这个年纪能抓住的已不多,你却是我这一辈子唯一想要抓住的。我许不了你妻位,除了妻位,我什么都愿意放弃,我陪着你一辈子,就守在莫家村里跟着你,可好?”
“你留在莫家村,那你的妻子呢?”杜幽香用力抽了抽手,没有抽出来。
霍以南固执的抓紧,不愿放下,“妻子留在京城,我在莫家村守着你们娘俩,可好?你可愿?”
“不愿!我从不做第三者,你有没有想过你妻子,守着名份却如同守寡,你是多么的残忍!”杜幽香的手只好任他握住。
霍以南脸色黯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我霍以南不是无情,不是狼心狗肺,我那妻子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挺感激她的。我妻妾成群,在外人眼中,我享着齐人之福,又居高位,哪位仕族不巴接我,看我过得如此风光,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可若是在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兢兢业业的带着兵守着边关,从无二心,家族流淌的血液里就没有不忠二字,虽然我一直没有子嗣,我也并没有抱怨过谁。可就在前不久,我派去太子身边的细作却发现了一个我霍家军的秘密,让我凉透了心。”
幽香坐下来,静静地听着。
“谁都想不到,便是我精于算计,与各方势力周旋了这么多年,能在夹缝里安安生生的活了下来,吃过不知多少亏,遭过多少暗算,可我依旧未曾怀疑过。”
“我的妻子乃三皇子的表妹,我后院的女人都来自各大家族,我的后院其实就是各大势力的战场,我知道他们送我女人的目的,我也知道后院的阴险,但我没有想到他们做的这么绝。我为何没有子嗣,不是我不能生养,也不是我的女人不能生养,而是他们不让我生养。堂堂大将军,叱咤风云大半生,便是我怒上一怒,朝庭也要震上一震,可他们依旧这么的做了,因为他们看清了我霍家的血脉、我霍家的忠心,然而到了今日,我明了,一切都清明的,可我的心也凉了。”
“当初我施了着棋放在太子身边,却未曾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倒挖出不少秘密。帝王情薄,自古便有这一说,我以前不信,总觉的真心付真心,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心。可惜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的前半生,为了百姓为了国家为了自己的家族,便从没为过自己。遇上你后,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为了你我要任性一回,一切的荣耀、一切的光鲜都可为你抛弃,只求你收留我,让我留在你的身旁,我许不了你妻位,我许你我的后半生,只跟随你,只做你一人的奴隶,你可愿?”
杜幽香慌忙的垂下头去,这一刻,她的心也动容了,到如今才知道他是这么的辛苦,做官本属不易,他偏又掌握兵权的大将军,便是忠心又能如何,最遭皇帝忌讳的便是兵权旁落他人,再加上霍家军深入百姓心中,功高盖主,便是无罪也是错。
“我知你不愿,我妻妾成群,你这么骄傲,怎可委身于我。”他垂下头去,松开幽香的手,慢慢移开自己的身子,躺了下去。
杜幽香抬起头来,看到他眼窝下的阴影,一张暗淡无光的脸,眼角还能看到几根皱纹。此时的她,心情有些奇怪,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刚才他缠着她时,她是很讨厌,可如今他这么静静的推开,又觉得有些失落,难道她也对他有了好感?想到这儿,心头一惊,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霍以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瞳里的亮光灰暗下来。
杜幽香照顾他两天了,可他一直不见起色,精神萎靡,躺在床上,未曾下过地。让她看在心里头自责不已。
霍以南淡淡的看着她,未曾移开视线,却又那么的漫不经心。
自从受了伤,他似乎就赖上了杜幽香,餐餐都需她亲手喂。幽香忍受着他的视线,面颊微微泛起红润,粉红延长到耳垂处,像天边燃烧着的晚霞。
霍以南忍不住伸手抚上她厚实的耳垂,“烫到我的心里头了。”
“你到底还吃不吃?”杜幽香听到这话又气又恼的站起身来。霍以南伸手一捞,把她捞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轻轻地低语:“我守着你,一直守着你,你可愿?”
幽香忙抵着他灼热的胸口,两人隔开了些距离,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的眉眼,他的眉是这么粗粗,眉尖往上挑起,并不柔和,可那双狭长的眸子,却晶莹明亮的温柔的看着她。“我——”
他伸出手指放在她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眼瞳里却失去了光彩,“我不逼你,你便是不愿,我也会一直守在莫家村,守着你们娘俩,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这样,还有一点盼头。”
杜幽香动容了,或许是他的语气,或许是他的经历,或许是他为了她放弃了这一切让她感动了,就是这一刻,她犹豫了。
没过两天,霍以南好了,幽香看着他,有点神奇。看他充满活力的面容,似重生了一般。她并没有答应他什么,却默认了他偶尔吃吃豆腐和乱七八糟的情话。
就这么滴霍以南赖在了高家,吃穿住行,都不曾离去,明明他家就在隔壁,明明有那么多的人服侍,可他就是不走。
莫家村安稳了,卖了田地的富户也搬走了,大家开始后悔起来,当初为何不置些田地?九爷家却笑声不断,这一次花光了所有积蓄,家中田地翻了几倍,虽然鲁国人进村时,受了惊吓,可最终不也是被霍家军给赶跑了么。所以只要霍家军在,这平庭关就是安全的。
杜幽香得了这么一大笔田地,又开始忙碌起来,明年开春前必须把农仆的事情给解决了。就在她苦思对策之际,田氏找到了她,明年南坳的地不愿再与她合营,因此,南坳的农仆也不可以住在她的祖屋了。
在这个时候,田氏提出这样的想法,她着实有些恼怒,看着这马上就要到过冬的季节,你让她如何去安置这些农仆?幽香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傲气,日子顺畅的时候也未曾求过谁,如今她既然说开了,自是不会再去求她,便爽快的答应了。
这一次她出手是狠了些,一次性买了这么多的田地,便是之前的南坳就让她难以消化。一家人都愁苦起来。
房子是该建了,不只是农仆的问题,就是左六郎那一群小少年也是要有一个住的地方的。这些日子忙着南坳的收割,他们在那儿搭了个临时的茅草屋,看看这天气,越来越凉了,一间茅草屋肯定不能过冬。她也不愿让这些可怜的小少年过得如此清苦,只要再给她两年时间,她一定要给这些依附她的人一个温饱平静的生活。
收完谷物,种上油菜,农仆们有了空闲时光,于是大家齐心协力在南坳建起了房子。杜幽香请了村里的砖瓦工,加上自己的人,勉强能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完工。只是这段时间的伙食与住宿却成了问题。
霍以南提议,高家众人都住他那儿去,一家人齐齐摇头,你那是“高楼大厦”,我们穷苦人住不起。左右拗不过,这事就不了了之。他赖在高家,依旧不愿走。
幽香在厨房做饭,霍以南进来了,他垂头倚在门框边,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忙碌。这样的情形在近段是时常出现,幽香已经完全无视。站了许久,霍以南抿了抿嘴,轻声问道:“要不……你娶我吧,你可愿?”
“噗!”杜幽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起来。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还好她是个现代人,要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肯定骂他是疯子。
“我有很多田契、地契、铺面,还有好多农仆、房屋,我家里藏有金银财宝,如果你同意让我跟了你,我把这一切都给你,由你支配,我绝不插手,你……你只要管我饱饭就行。”
杜幽香错愕的看着他,见他的神情是那么的认真,眼瞳里满是期盼,上挑的两竖浓眉似乎也垂落了下来,双颊微微泛着红色。她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可心却怦怦直跳,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男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妻妾成群,想要什么美人没有,可是他却三番四次的说出这般卑微的话来。
霍以南看着她垂下头去,心里头升起一股哀伤,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出一副年少轻狂的姿态,他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却还是入了不她的眼,他转身安静的离去。
来到院中,霍以南看到左六郎正在劈架,他神情有些恍惚。这个男人,杜氏欢喜,他为何会得杜氏欢喜?若不是他当初阻止,弄不好这男人已是杜氏的夫君,可是心为何这么的痛?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左六郎。不远处的左六郎看到他,脸色黑了几分,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依旧卖力的干着活儿。
霍以南撩起下摆,挽起袖口,干起了劈架的活计。左六郎侧过来头,撇了撇嘴,贵人也会干粗活?正在他这么的想着,霍以南迅速的轻轻松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