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年慵懒的嗯了一声,总算睁开了眼。先起身出了木桶,用干净的毛巾将水珠擦拭干净。然后又拿了一块又长又厚的毛巾,冲坐在木桶里迟迟不肯起身的叶清兰笑了笑:“为夫来伺候你。”
叶清兰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快些转过身去。”她才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就这么大喇喇的赤身露体。
顾熙年闷笑一声,到底舍不得过分逗她。万一把她惹毛了可就不妙了,再说了,他也担心她一直待在水里会着凉。索性转过身去,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先是一阵水花的响声。这个时候,她一定是迈步出了木桶。然后,一声低呼……一定是抬腿的动作太大了。所以牵扯到了双腿间的疼痛处……
顾熙年的脑海中自动的幻化出此时的旖旎情景,全身的热血都涌到了鼻子边。差点就流出鼻血来!
叶清兰浑然不知顾熙年正在胡思乱想浮想联翩,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了顾熙年的身后。然后用厚实的毛巾裹住自己的身子。
顾熙年就在同一时间里转过身来。反应之快让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偷看她的一举一动。
叶清兰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顾熙年一脸正直的辩白:“我绝对没有偷看。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从头至尾都没回过头。”只不过是他的耳朵比较灵敏一些,能够通过细微的声音判断她的一举一动而已。
叶清兰又累又倦,眼皮直打架,也没心思和他斗嘴了:“好困,我们休息吧!”
顾熙年嗯了一声,又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次,叶清兰没有推拒。乖乖的伏在他的胸前,还没到床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顾熙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床上,见她无意识的呓语一声又沉沉睡去,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一天也确实够她累了……
顾熙年仔细的用毛巾将她的身子擦的干干净净,然后轻手轻脚的躺了下来,将她搂进臂弯里。
这么忙碌了一天,他也很累了,可却没多少睡意。就这么静静的凝视着她熟睡的脸。
朝思夜想的可人儿终于成了他的妻子,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心底所有空落落的地方都被塞的满满的。这种感觉,就是幸福吧……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复宠
同样的夜晚,还有人夜不成眠。
顾熙年终于成亲了的事实,让太子心情莫名的舒畅。
太子当然绝不会对自己承认,他其实一直很介意沈秋瑜和顾熙年的那段往事。就算顾熙年再怎么撇清沈秋瑜再怎么发誓,这件事还是像根刺一般牢牢的扎在心里。到了今天,亲眼目睹顾熙年入了洞房,心底的那根刺终于被拔了出来。忽然有了去园子里走走的心情。
婉拒了莫氏陪同的好意,太子只带了一个随从,就进了园子里。
太子府占地约有几百亩,听涛楼阁雕栏画栋,景致极佳。园子里的奇花异草假山流水更是随处可见。
太子每逢心情好或是十分阴郁沉闷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园子正中间的那处观景楼。这座观景楼是用上好的木料搭建的,共有两层,四面通风,站在第二层里,可以清晰的看到园子的全景。
太子走到观景楼下,便随口吩咐身边的长随:“你在下面守着,别让人随意上来打扰我。”然后,便随意的走了上去。
刚一上了二楼,太子便察觉有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已经快子时了,到底是谁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跑到这儿来了……
清冷微凉的月光洒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背对着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儿,微微垂着头。身形优美动人。
那个身影十分熟悉,却和平日温柔浅笑的样子全然不同,竟有些莫名的苍凉和落寞。
太子心里颤了一颤,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不想出声惊扰了那个身影。
很显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察觉到身后些微异样的动静。隔了一会儿,忽的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低语:“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太子心神一震。眼神复杂极了。
当年,他尚未大婚,还是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明知道沈秋瑜是表弟顾熙年的心上人,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沈秋瑜。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整整延续了一年之久。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在帕子上悄悄写下了两句诗,偷偷塞给了沈秋瑜。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这两句诗,是他当年最热烈最真挚的恋慕,也是他心底最隐秘最美妙的回忆。
这些回忆似乎清晰如昨日,可不知不觉中已经八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冒失又冲动的青涩少年,如今是沉稳持重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而那个在海棠树下灿然微笑的美丽少女。如今却成了太子府里不受宠的侧妃,在夜半时分登楼远望,满身的孤寂凄清……
太子心里微酸。轻轻喊了声:“瑜儿。”
那个身影一颤,缓缓转过身。清冷的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憔悴又消瘦,眼角犹有未干的泪迹。正是沈秋瑜!
沈秋瑜怔怔的看着太子殿下,似自言自语的叹息:“我是在做梦吗?琌表哥,真的是你吗?”泪水在眼角缓缓滑落,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当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止是沈秋瑜和顾熙年,还有尚未册封的太子赵琌。沈秋瑜称呼顾熙年“熙表哥”,叫他“琌表哥”。不过。自从嫁入太子府之后,沈秋瑜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他了……
这个熟悉的称呼,勾起了太子心底所有温暖柔软的回忆。对沈秋瑜的那份怜惜也尽数都被勾了起来。大步走上前。紧紧的将沈秋瑜揽在怀中,喃喃的说着:“瑜儿,别哭,我知道这些日子一直冷落你了。是我不好,都怪我……”
沈秋瑜伏在太子的怀里,肩膀不停的耸动,竭力压抑的哭泣声隐隐的传来。
太子是个重旧情又易心软的人,更是个惜香怜玉的男人。被怀中的美人这么哀哀戚戚的一哭,一颗心早已软了。搂着她哄了半天:“好了别哭了,以前是我不好,只顾着忙碌冷落了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沈秋瑜停住了哭泣,哀伤的抬起头,美丽的眼眸在月光下溢满了忧伤和痛苦:“琌表哥,你不用再哄我高兴了。我知道你已经厌倦我了,再也不喜欢我了……。”
“当然不是。”太子一个冲动,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瑜儿,我身边虽然有许多女人,可我最爱的一直都只有你。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
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沈秋瑜却似已经猜到了太子的心声,轻轻的说道:“如果你对我的心意还有怀疑,那我愿意在此刻对月发誓。若是我有半点三心二意,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都极重诺言,听到这样果断决绝的誓言,太子终于真正动容了。放柔了声音:“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虚伪之极!
沈秋瑜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适时的挤出感动又欢喜的表情。
太子关切的打量她一眼,然后问道:“这么晚了,你不在屋子里好好歇着,怎么一个人也不带就跑这儿来了。还穿的这么薄,要是冻着可怎么得了。”
沈秋瑜幽幽的叹口气:“长夜漫漫,我无心入眠,便随意出来走了走。正好走到了这处观景楼,便上来待了会儿。不知怎么的,竟想起了我和琌表哥以前的那些事,再想到现下,不免心里凄惶。随口的吟出了那两句诗。却没想到这么巧的会被你听见了……”
这样幽怨自怜的语气,让太子也不免有些心虚起来,忙又哄了几句。
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当然不是了!
事实是,今天是顾熙年成亲的日子,沈秋瑜心里又嫉又恨,根本睡不着。连贴身的丫鬟也没带,就在园子里胡乱转悠了起来。
大概是清凉的夜风渐渐让她冷静了下来,终于恢复了理智。
顾熙年成亲的事已经成了定局,她再懊恼再不快也无济于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挽回太子的心,夺回属于自己的宠爱和地位。再这么消沉下去,只怕这个太子府里再也没她的立足之地了。
她当年狠心放弃了顾熙年,放弃了定国公府嫡孙媳的身份嫁给了太子,可绝不只是为了做一个怨妇或是弃妇。她要的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那个身份,执掌六宫母仪天下才是她真正的追求。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挫折就忘了初衷?
和太子相识多年,她对太子的心性实在是太了解了。只要有适当的机会,打动太子不是什么难事。想来想去,沈秋瑜便来了观景楼。
今天是顾熙年成亲的日子,太子既然去喝了喜酒,回来之后心情一定十分亢奋,也会彻底放了心。以他的个性,大半是要在府里转上一会儿才会歇息的。而太子最喜欢去的地方,莫过于观景楼了……
一切都在沈秋瑜意料之中。她耐着性子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等来了太子。其实,在他走上楼梯的那一刻,她就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只是故作不知罢了,这才演了刚才那一出好戏。果然把太子哄的深信不疑!
沈秋瑜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在太子温柔的劝慰下很快“振作”起来,还不忘趁机索取承诺:“琌表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以后真的会常常来看我吗?”
太子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顾熙年一成亲,他的心结就去了大半。再有沈秋瑜这般信誓旦旦的承诺,他早已把之前的愤怒和不快忘的一干二净。
沈秋瑜演技一流,不费什么力气就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瑜儿何其有幸,竟得殿下一片真情相待。此生此世但愿永远伴在殿下身边,望殿下不离不弃。”
她的眼中闪着水光,柔情依依的看着太子。仿佛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信仰。但凡是男人,大概都拒绝不了这样的目光。更何况是心软的太子了。
太子搂紧了怀中的娇躯,俯下头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沈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