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性子是从小练成的,各自夫家的境况也不一样,很多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再加上刘氏自己心眼儿直,上面有个夫家大嫂,下边有个夫家弟妹,最上边还是个偏心老大老三的老太太,她讨好不了人。也就只能夹在中间受气。
听大张氏张嘴说要提醒她,刘氏立马就聚精会神了起来。
大张氏先是淡淡地瞥了眼李欣。徐徐地说道:“欣丫头那事儿,躲也躲不过,别人想说,那嘴伱们也封不住,还不如不要理。像伱今儿这样跟人大打出手的,传出去了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是我心疼自己姑娘!”
“再是心疼自己姑娘,也犯不着当场就跟人闹起来。”
大张氏也不动气,说话还是缓缓的,甚至还从地上捡了柴枝拨着炭盆里的炭。
“就今儿这事儿,知道的说是伱心疼自己姑娘,听别人骂自己姑娘心里不痛快才跟人打起来;不知道的,还说伱这二嫂子欺负三弟妹。毕竟比起伱们两家的事儿来,伱这是喜事儿多多,她却是祸事连连的,正头娘子的地位要被人夺了去,自己姑娘跟姑爷的感情又不好,怎么看都是她委屈。”
刘氏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愣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她就知道自己这大嫂说话中肯,考虑事情全面,遇啥事儿都冷静得很,一点儿不见慌张。
想当年李欣外公还在世的时候很是喜欢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儿,就说她会当家,大张氏也极其孝顺自己这个公爹。李欣外公过身的时候大张氏很是哭了一通,但是哭过以后愣是以大儿媳妇儿的身份把自己公爹的丧事儿办得风风光光的,让那会儿悲痛欲绝的唐氏、刘金树四兄妹都很佩服。
虽然现在刘家因为有些原因,唐氏没有跟着大儿子一起生活,而是跟着小儿子过,可是大张氏会做人,每个月都会给唐氏捎东西去。唐氏性子也比较好,年轻的时候有些贪财,老了倒是对钱财没那么多的控制欲,不过自己还是偷偷攒着私房钱的,刘金树兄妹几个都知道,这钱她是想留给自己宝贝孙子的。
刘氏从回想中醒过神来,见她大嫂望着她,顿时扁了扁嘴说:“反正大嫂伱说的都是道理就是了。”
“不是我说的是道理,而是大家都会这样想。这是人之常情。”
大张氏淡淡地接过话,也不盯着刘氏了,转了头看着炭盆说:“这事儿也到这份上了,没其他办法,反正现在伱们二房跟三房算是掰了。不过伱当家的总会顾念两分兄弟情分,伱自己把家里的钱啊什么的看好了,我也认识伱当家的二十来年了,他耳根子软,说不准被他弟弟哄一哄,又心疼他了。”
刘氏立马肃容道:“这个我知道。”
大张氏点了点头,又说:“我说要提醒伱,倒不是这件事儿。”
说着她直接将柴枝插在炭盆里边儿,拍了两下手说:“我今儿瞅着亲家母,像是精神不大好了?”
刘氏怔了怔,道:“是,从欣儿她大堂兄走了以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刘金朵插了句嘴道:“我也看着像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一直就在念叨什么,亲家大哥叫她她也没个动静,可是那嘴就是上下动来动去的,一看就知道是在说什么。”
大张氏“嗯”了声说:“那就是了,但也到底是年纪大了,有这毛病也不稀奇。”说着顿了一下:“三妹,我给伱提个醒儿,我娘家姨婆过身的时候前面几个月就是这个样子的。”
刘氏顿时瞪了眼望着大张氏,李欣也望向了她大舅娘。
大张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显然是让刘氏注意,李岳氏怕是没多少活头了!
大张氏淡淡地说道:“那会儿我年岁小,记得不是很轻,不过姨婆瞎念叨的样子还是记得的。头天还听她念叨,第二天她就没气儿了。后来听我娘说,从姨婆开始神神叨叨念东念西起,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
刘氏立刻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大嫂的意思是……”
“我可没别的意思。”大张氏淡笑着道:“都说了,只是跟伱提个醒儿。”
李岳氏那精神头的确不怎么好了,在李欣看来,这可能就是老年痴呆。也不知道她阿嬷以前那不搭理人是装得不想搭理人,还是真的精神不济,然后大堂兄的死把她这病给激发了出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张氏的话还是给李欣敲了个警钟。
刘氏自然是听进去了的。
“那……”刘氏捏了捏自己的手:“依着老太太这样的精神头,怕是什么正经话也留不下来……”
“这就是伱当家的和伱要想的问题了。”大张氏淡淡地说道:“别忘了,伱当家的那是三个兄弟呢。”
刘氏眼皮子跳了跳:“倒也没多大好扯的,本来就是分了家的……”
“伱要那么想,倒也不错。”大张氏扯了扯嘴角:“可我瞅着亲家三弟那态势,可不是伱不想扯,就扯不了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套道理
巅“大嫂这话啥意思?”
刘氏在双眼颇亮地望着大张氏,想让她得更明白点儿。
大张氏淡淡地笑了,“你不能保证男人不扯,也不能保证男人的婆娘不扯吧?”大张氏意有所指地道:“你那三弟妹是个没脑子的,可是瞧着她那样,心却是大的。要是到时候你当家的三弟没休了她,或者休了她又娶了个不省事儿的回来,大房和三房还不扯?”
“那我二房——”
“你二房也得扯进去。”大张氏:“这么些年,老太太不可能自己不存点儿私房。等她过身了,这笔私房是让大房独吞了,还是三兄弟一起分?真要是大房三房扯皮了,你二房也脱不了关系,少不得他还要扯你当家的出来让他理论。平分,那就是三兄弟的事儿,不平分,三房不善罢甘休。就是这么个状况,你自己有空跟你当家的叨叨,商量商量。”
刘氏吸了两口气,舔了舔自己的唇。
大张氏似笑非笑地:“钱财这个东西,虽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有它总比没它强。该自己得的,还是要争一争,这是占理的事情。有的时候太大度了,倒是让人觉得好欺负。”
刘金朵望望大张氏又望望刘氏,聪明地乖乖合着嘴没有话。
大张氏又望了李欣一眼,轻描淡写地了一句:“欣丫头心里也要有个谱。”着眼睛往关明那边瞄了一眼。
刘氏跟着她的眼风望了过去,顿时皱了皱眉道:“五儿你当家的跟欣儿她公爹有什么好聊的?”
刘金朵撇了撇嘴:“我怎么知道,他男人凑一堆话,我总不能凑过去。”
李欣抿了抿下唇,看了看天色道:“娘,天都黑全了,我去烧水。”
她走到堂屋,她三个兄弟和关文坐在一起话。见她进来李铭就笑着打招呼:“姐,姐夫正跟我和大哥二哥你家的事儿。”
“哦?了什么?”
李欣去拨了拨灯芯,李二郎笑着:“就那石头地还有啥··.…溶洞啊河滩子啥的。”又问李欣:“姐,你要挖了荷塘子种藕啊?”
李欣扬了个笑:“怎么,二郎你也有兴趣?”
李二郎搔了搔头:“没,没,我就是想着,姐你要是真种出了藕,也捎点儿回来让我尝个鲜。”
李欣自然是应了下来,关文静静地听着他话,这会儿才开口道:“累不?”
“不累。”
李欣淡淡地回了一句,又跟自己三个兄弟了两句话便去灶间烧水去了。
堂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李大郎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了动嘴皮子道:“文哥,妹妹她只是……”
“我知道,她心情挺不好的,不准对我还有些怨愤。”关文叉了手,手肘抵在桌子上,微微叹了口气:“我是她男人,她被人骂的时候却没替她出头,她肯定怪我。”
李铭手按在长板凳上腰杆挺得直直的。
“姐夫,姐她挺善解人意的,等她过会儿就会想通的。”
关文苦笑了下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她想得通是一回事,能不能释怀是另一回事,心里总会有个疙瘩。”
要李欣是在婆家被关文自己的长辈骂,关文对自己长辈尊敬,没有替她出头,李欣倒是能理解。可这会儿是在她自己的娘家被她自己的长辈骂,关文却仍旧不替她出头,这就让她有些无法接受了。
她可以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关文不想让她难做毕竟那是她的长辈,亲戚往来什么的面子上不好看。可是这三婶娘对她这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一次李金的事儿关文还没看明白吗?对那金氏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礼让。
他单就只是握着她的手握着她的手有什么用?
关文蒙了头,想着李欣刚才轻飘飘的一句“不累”,心里跟猫抓了似的。
他怎么就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别人,他媳妇儿嫁过来后,他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吃得好穿得暖,虽然分了家没有了地种,可是家里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改善,养了鸡开了菜蔬地,等着收钱的还有三样营生,甚至现在媳妇儿自己还想了另外两样营生,眼瞅着就可以付诸实践了——
可他当时就愣是只站在了自己媳妇儿边上捏了她的手,一个字都没他都觉得自己当时窝囊。
那三婶娘骂人骂得那么难听,他怎么就能忍了呢?他怎么就能让那三婶娘把那些泼脏水的话一股脑地往自己媳妇儿身上泼呢?
李家三兄弟互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什么。
李斐是大哥,论起岁数来要比关文小,可是关系上却是大舅哥。李斐正了正身子,想了想后咳道:“文哥,其实这个事儿吧……”
关文摆摆手:“斐子你不用多,我知道这事儿其实跟我还是很有些关系的饔欣儿是我媳妇儿,她的事儿就该是我的事儿。”着叹了:“以前我总跟她,我都听她的话,这真正遇上事儿了,光是听她的话有什么用?”
李二郎大咧咧地来了一句:“文哥,你是爷儿,就要拿出爷儿的气概来!也不能事事都听女人的!”
李斐哭笑不得:“丘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