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骁点头。
两人一起从雅间出来,到隔壁请了赵容毅,一起走出酒楼。
赵容毅上马,仍旧将常乐拉上去坐在自己身前,罗子骁开心地冲他们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常乐心中暗暗冷笑,罗子骁未免也太不会演戏了,方才在雅间里一副将来要共富贵的模样,若他真的在乎她,就不会对她坐到别的男人怀里无动于衷。
他一直都是这样地自私,一直都只把她当做利用的工具。她又怎么可能还对他有迷恋之心。
帮助?
是的,她一定会好好地“帮助”他,她要毁掉他的骄傲,摧毁他的狂妄,让他知道,她绝不是他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蝼蚁。
已然离楼外楼很远了,常乐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两边繁忙的街道浑然不觉。
“他就是你要报复的对象吧。”
嗯?!
她忽然反应过来,惊愕地回头。
赵容毅目视前方,淡淡道:“那个罗子骁,就是你说的曾经背叛你出卖你,让你决意报复的人。”
常乐惊骇地张大眼:“你怎么知道?”
赵容毅嘴角牵起一丝嘲讽:“你把对他的痛恨和厌恶,都写在脸上了。”
常乐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只觉脸上僵硬得很,忙用力揉了一下,让脸部肌肉放松。
赵容毅道:“顾常乐,虽然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以你这种宫女的身份,就算死一百一千个,我也不会在意……”
常乐满脸荒唐地看着他。这位大爷,现在是在说什么呢?
“……不过我还是大发善心地劝你一句,权谋斗争不适合你,你若是不自量力地搅合进去,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说什么?”常乐先是错愕,继而变成了惊骇,“你全都听到了?!”
他这话,分明是知道了罗子骁跟她的对话后,对她所做的警告。难不成以罗子骁那样的音量,他都能透过墙壁听得见?
赵容毅依旧是面无表情,就好像他刚才说的话跟你吃饭了没一样地平淡无奇。
“练武之人,耳力远胜常人,你不知道么。”
常乐张着嘴,她是知道练武的人耳聪目明,感官灵敏度比普通人要高,但是没想到罗子骁那样小声地说话,赵容毅居然都能听见。
“你,你听见了多少?”她有点心虚地问。
赵容毅瞥她一眼:“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那你!”因为是在街上,常乐又忙压低了声音,“那恪郡王的野心,你也知道了?”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对于听见恪郡王的野心这么机密的事情,赵容毅好像一点惊讶也没有,脸上的万年寒冰也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他的那点子心思,本王早就知道了。”
“什么?!”常乐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赵容毅一把捞住她,嘲笑道:“这么吃惊做什么。以赵容止这样的为人,居然也有贤王之名,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何况朝野上下,那么多人为他歌功颂德,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中若没有猫腻,那才是滑稽。”
用一句话来形容常乐此刻的心情,那就是曾经大红的那句流行语——当时我就震惊了!
赵容毅居然早就知道赵容止的野心!
她原来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赵容止真面目的人!
“那你……那你……”常乐结巴了半天,还是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音量,“那你怎么没有过告诉皇上?你怎么不提醒他呢?”
赵容毅用一副“你很天真”的表情看着她。
“皇上无子,对皇位有野心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只有赵容止一个。”
“啊?!”
“况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谁当皇帝,我一样都是太平王,何必得罪一个将来可能统领天下的人。”
“啊?!”
常乐今天震惊的次数实在也够多了。
赵容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理论,都让她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荒唐。
那么……那么……也就是说,赵容毅之所以因为不揭发赵容止,或者说是不搀和什么权谋、夺位之类的事情,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常乐气愤地手舞足蹈,差点就打到赵容毅的脸。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大声说话,深怕被什么人听去,传入赵容止的耳中,所以只能靠肢体来发泄心中的情绪。
“这怎么会跟你没关系!这怎么可能跟你没关系!赵容止那样的人当上皇帝,天下人还有好日子过吗!”常乐声音虽小,但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理解。
她简直恨不得撬开赵容毅的脑袋,看看里面塞的是稻草还是米田共。
赵容毅则眼神诡异地看着她。
半晌——
常乐惭愧地低下了脑袋,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武临王府的大门外,而出来门口迎接的平平、长弓、金剑,都用跟赵容毅一样的诡异眼神看着她。
他们之所以这样看她,并不是因为听到了她的惊人之语,而是因为她现在的姿势。
由于极力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但又不敢被其他人听见,常乐只能将声音压到最低,可又想充分表达出自己激动的情绪,导致的结果就是她激动之下,嘴巴已经快贴到赵容毅脸上了。
这姿势的暧昧程度,才是造成所有人诡异的原因。
“如果你不想招来杀身之祸,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出口。别以为你是皇上的人就有恃无恐,赵容止绝对有能力杀了你!”
赵容毅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仿佛被无常之手刮了一下脊背,点朱、福翠、王太医、同福,这些人的影像如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出来,一瞬间常乐毛骨悚然。
83、危机变转机
常乐和赵容毅在楼外楼耽搁了那么一下,那被撞的马车已然修好了轱辘,比他们还早一步回到了武临王府。
即便坐上马车,走在回宫的路上,常乐背后还有点发凉。
赵容毅明明知道赵容止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她不能理解和不能接受的。在她想来,赵容止的野心事关天下,身为宗室子弟,应该匹夫有责才对。
“不行!不能让赵容止当皇帝!”常乐暗暗提醒自己。
林贤妃之死可是她告的密,虽然后来证明林贤妃腹中的胎儿跟赵容止没有关系,但是却因此将王太医和同福给暴露出来,害的他们一个自杀一个被处死。若是赵容止知道是她高密,令他损失了这两个宫中内应,必然恨她;再加上她本来就在他的怀疑名单之中,新仇加旧恨,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赵容止这个野心家的脚步。
一路上她绞尽脑汁地想着法子,竟没察觉到已经到了宫门口。
进宫后,她自然第一时间要回大庆宫。
赵晟没有在时政殿,而是在长春殿中。常乐进去时,在院子里看见了太后的仪仗,进门后果然见金太后正在跟赵晟说话。
“哀家听说,现在外面老百姓议论纷纷,都说恪郡王染指宫闱、行为不检、无父无君,风言风语传得极为难听。容止那孩子纯厚,受了这样的污蔑,却一句抱怨也没有。说起来,皇上那日祭天大典突然临场,令容止失去了主持的位置,才会让人产生猜疑,从而传出这样的谣言。”
常乐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金太后正在说这些。
赵晟斜靠在软榻上,道:“外面真这样说?太后如何得知?”
金太后道:“哀家身处宫中,自然不知道外界传言,只是恪郡王妃进宫给丁贵妃请安,哭诉了几句。”
赵晟沉着脸,不做声。
常乐便在此时走上去,道:“皇上,奴婢回来了。”
赵晟抬眼道:“嗯,武临王可有遵旨。”
常乐道:“奴婢传了皇上的口谕,武临王当即便遵照旨意,去了傅府。傅小姐果然如傅将军所说,憔悴不成人形,不过王爷去了之后,好言安慰,傅小姐很快便振作起来,也肯进食了,傅将军和傅夫人都对王爷十分感激,对皇上也是感激涕零,让奴婢回来一定要转达他们的谢意,改日傅将军还会亲自来向皇上谢恩。”
赵晟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总算没让朕白白费心。容毅肯去探望傅小姐,可见对她还是有几分同情的。”
常乐道:“王爷对傅小姐有没有同情,奴婢倒是不晓得,不过傅小姐对王爷实在是很深情,当时不止奴婢,傅将军和傅夫人也在场的,可是傅小姐眼中只有王爷一人,王爷若是露一点笑脸,傅小姐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赵晟道:“哦?容毅跟她说了什么,她那么高兴?”
“奴婢也不知,当时王爷与傅小姐独处,不久之后傅小姐便神采奕奕了,奴婢猜想,大约是王爷给傅小姐留了个希望,将来还有可能成就这姻缘罢。”
赵晟脸上全是笑容,对金太后道:“看,容毅这孩子还是面冷心热,难得傅小姐这般痴情,连他也感动了。”
金太后微笑着点点头。
常乐看着他们两个心情好像还可以,便大着胆子道:“奴婢这次出宫,听到了一些传言,想着事关国本,斗胆禀告给皇上和太后。”
“嗯?”
“奴婢这次在宫外,听到有些读书人在议论,说恪郡王名声受损,乃是皇上误信小人的缘故。他们说因为皇上有意立恪郡王为皇子,有人眼红嫉妒,便故意鼓动阉人惹祸,毁坏恪郡王的名声,皇上不察,被蒙蔽了圣听,导致恪郡王失去了祭天大典主持之位,让恪郡王蒙羞。他们都为恪郡王鸣不平,觉着皇上应该为恪郡王正名,不该让他受委屈。”
当时罗子骁等人虽然的确说的是这些内容,但是重心是放在小人陷害上,可是常乐言辞之中,却将重点放在了皇帝误信小人委屈恪郡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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