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笑道:“那到时候我来找你。”
“好啊,我会一直等着你的,你可不要反悔。”
两人一时都笑了,笑完后又是一阵静默。
“胤祯,我好冷,你抱紧我,还有,我想睡了,你不要走开,一定要守着我。”说完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本来真的只是想睡睡,却不知为何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越来越小,耳边不断传来胤祯竭力压制住心痛的声音:“霏儿,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比翼连枝终究只能成为心愿,天长地久终究要走到尽头……
雍正二年七月初八日卯时,郡王允禵嫡福晋完颜氏卒于汤山。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刚欲醒。待不思量,不许孤眠不断肠。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真正的大结局会从十四的角度来写,大家耐心等等。
☆、尾声(一)
雍正二年的七月初八明明还是炎炎夏日,可允禵却觉得这一日好冷,直寒进了人的心里。
又是一夜无眠,早早的就坐到了以前霏儿爱坐的地方,昨晚狂风大作,下了一场大雨,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声音,只觉得惊心动魄,此时廊前是一片大雾,很快就又会艳阳高照吧。忽然想起以前霏儿一到下雨的时候,总会说:“胤祯,雨总会停的。”那时的她总是巧笑嫣兮,就那样占据了他心里的全部。
原来有些爱深入了骨髓,不管那人在哪里,心里眼里还是满会是她的影子,无论怎样也是赶不走了,不过他本也没想过要赶走,若是连这些回忆都没了,那他就真的是什么都不剩了。
“爷,怎么又这么早就起了?”顺子也是刚起身,无意间一扫就发现了坐在廊前的允禵,也就才半月他就瘦了很多,微微弓起的背脊不知比以前瘦削了多少。
“睡不着也就起了。”允禵淡淡回道,头也未回,只因知道这里除了他也就只有顺子一人。
顺子也未再说什么就悄悄的退下了,自从福晋去世爷就成了这样,不哭不闹就是整日的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背影看的顺子也不禁心痛得很。
不知不觉间已是晌午时分,期间顺子来叫过允禵用午膳,可被他一句话就打发走了。此时眼前明晃晃的一片,阳光特别刺眼,允禵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爷。”顺子又来了。
可还未等顺子说明来意,允禵已经不耐了,“顺子,我说过了,今日不想用膳,你就让我一个人呆呆吧。”
“爷,是宫里来人了。”
“呵呵。”允禵苦笑起来,“自从来了汤山,我曾多次派人请求皇上让人来医治霏儿,可一直未曾见人来,现在霏儿去了,他反倒派人来了。”
“那爷要见那人吗?”
“见啊,我一个罪臣如何敢不见皇上派来的人,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允禵讽刺的回道,口中却是无半点敬意。
很快顺子就将来人带了过来,正是如今雍正身边的大红人苏培盛。
“十四爷吉祥。”苏培盛躬身行礼。
“吉祥的话还是留给想听的人听吧,如今我这样子如何吉祥?”允禵看都未看他一眼。
苏培盛并未因着甚是不善的允禵改变脸上的笑意,径直拿出一封信来递到了他的眼前,“十四爷,这是皇上让奴才交给你的信。”
允禵冷笑着接过了信,只觉得甚是讽刺,如今的他和雍正哪还会有什么话说,可见苏培盛一直看着他,便也心领神会的拆开了信,只是越看越生气,到了面上却成了放肆的大笑,笑过一阵后,不知是不是人的幻觉,只觉得允禵的眼眶中似有盈盈泪光,悲戚的说道:“我让皇上派人来救治一下霏儿,他不派人来也就算了,如今竟还写信来说我未将霏儿的病情先行奏报,他是不是也欺人太甚了。”
“十四爷请息怒,皇上也是秉公办理。”苏培盛依旧在一旁陪着笑。
“息怒,你教我如何息怒?你个太监不用成亲生子,如何懂我的丧妻之痛?”
若说刚才允禵还只是悲从中来才语气不善,如今这句话倒是像在故意讥讽苏培盛的太监身份,苏培盛脸上笑意不变,接着道:“皇上还说按郡王例将福晋安葬在黄花山王爷陵寝。”
“你说什么?”允禵大怒,额上青筋隐隐跳起,“我如今被幽禁在此处,可不是什么王爷,皇上如此做不是让我和霏儿死了都无法相见吗?”
“十四爷,请息怒,奴才……”苏培盛话未说完就挨了允禵结结实实的一脚,直接被踢倒在地。
“你个死奴才,给我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霏儿绝不会葬在王爷陵寝。”说完就像是一下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晦暗一片,满是难以言说的绝望。
顺子一直站在不远处,见到自家主子那样,也没想过上前去扶扶,只觉得自己的眼角像是也湿了。要知道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将军王现在也就才三十六岁啊,可是自从福晋离世,他鬓边的白发也不知增加了多少。以前听那些戏文演义,老是听到说有什么一夜白头的事,当时只觉荒谬,如今也算是信了,眼前的这位可不就是。
顺子无奈的摇头,福晋这一走啊,虽没带走爷的人,但是爷的心却是真的跟着走了,如今一个没有心的活死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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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去西北入藏的时候,允禵曾经遇见过一个上了年纪的喇嘛,那个喇嘛告诉他,他身边有一个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当时允禵只觉得这事听来十分荒谬,便也不打算理这个喇嘛,谁知那个喇嘛还一直紧跟着他,说他知道困住灵魂的方法,这样那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也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当时的允禵一听那喇嘛如此说,只觉得有些好玩,便认真的听了他所说的方法,如今的他就正躲在寝居里做着这件事。
不大的居室里满是木头的气味,地上也尽是木屑,允禵正埋首雕刻着一座木塔,而他身旁已经有一个雕好的木塔。
若还是以前总认为人事皆靠自己的大清十四阿哥可不会做眼前这种事,但如今他心中埋得最深的人离开了,他只想着如何还能和她在一起,不管是怎样荒谬的事他都会去做。
可老天往往不随人愿,允禵刚巧把自己的那座木塔造好,藏在隐蔽处,上面又来人了,这次来的还是纳兰峪总兵官范时绎。
“十四爷吉祥,下官是奉皇上的命令前来搜查的。”范时绎不卑不亢。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搜查我的地方?”允禵如今一见到上面派下来的人越发的性格乖张、肆无忌惮。
“来人,将十四爷送到一旁,其他人跟着我来搜查。”范时绎话音一落,就上来两个士兵将允禵架开了,若说以前叱咤沙场的十四爷那是轻易就能丢开两人的,可如今他时常整日不食,整夜不眠,身子骨每况愈下,就连这两个士兵也能让他有心无力。
看着范时绎带人进了屋子,允禵又开始大骂:“你一个奴才也不过是狗仗人势,竟敢骑到爷的头上来了。”
范时绎并不理会允禵的咒骂,继续带着其他人搜查着。
这时顺子走到了允禵身边将其扶住,劝道:“爷,你消消气。”
允禵退颓唐的望着屋内,不发一言,顺子突然觉得这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死人般。
很快范时绎就搜查到了那两座木塔,出来就对允禵道:“十四爷,这种木塔是和尚死后才能用的,你一个郡王自然是不能私藏这种东西,下官就将其带走了。”
允禵一下挣脱了顺子的搀扶,跑到范时绎面前,恳求道:“范大人,我求你,将这两个木塔留下吧,你就告诉皇上我对他没有任何不敬之意,只求他不要拿走我的木塔,如果没了它,我如何还能与霏儿再见啊。”
范时绎看着他悲戚的样子,心中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可一想到上面的人让他来做这事时话语中的狠戾,他实在不敢留下这两座木塔。
“十四爷,还请你也为下官想想。”
“是啊。”允禵笑了,“他做事一向不留情面,罢了,大不了就是此生不能再见而已。”说着冷笑变成了哀泣之声,接着就见曾经的大将军王哭了起来。
范时绎心中也跟着有些难受,于是加快了脚步离开,只是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霏儿,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很快又来了官员,将允禵带到了王家庄,他不哭也不闹,别人说什么他也就做什么。直到当天晚上掌灯之后,允禵在房中大哭了起来,直到半夜才停止。
当时住在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那悲戚的哭声,读过些书的人说那哭声就像“杜鹃啼血猿哀鸣”,没读过什么书的就说那声音像极了失去伴侣的孤狼,听的人心里也跟着难受。
当夜看守允禵的官员将此事上报给了雍正,雍正却觉得他不过是鬼魅缠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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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允禵又被送回了汤山幽禁的地方,此时的他已经是心如死灰,似乎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人事可以提起他的兴趣。
酷暑已尽,秋意渐浓,屋前的那几棵高大的梧桐树也开始掉叶子了,就在这万物凋零的时候,允禩带着弘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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