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干净了。
缓缓抬起手,在看到他的箭尖对着她的时候,顾凌爽逃避地闭上眼,想着……
若是能快他一步作出决定,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对那种难堪,心……也就不那么痛了?
指尖扣上连成砚的手,顾凌爽心一横,用尽力气将匕首的尖端,带向胸口,刺了进去……
“顾凌爽!”
似乎……听到了那人低沉的嗓音,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其他的,她渐渐听不清,胸口传来一阵疼楚,顾凌爽往下栽去,那一刻,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纵使这世上有一个你爱的男人,但将人生最美好的时刻送给他之后,便不再遗憾了。
*
皇城,紫云殿
一身暗紫锦袍,宇文城站在窗前,也不知过了多久。
室内,安静得骇人,依稀可以听见床榻上女子微弱的呼吸声。
抬手,他按向胸口处,似乎这样,才会感应到……自己还活着,而她,还在身边。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之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玄璜推门而入,走到他身后站定,“爷,夜魅让属下将这个给您。”
那是一枚黑『色』锦囊,还有明黄绸缎里包裹住的西陵玉玺,黑『色』锦囊是他之前在寒练门里,默默塞到连天墨手里的,里面躺着一枚兵符,足以命令三军,拉下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
一切,似乎都在计划里,只除了……
宇文城抬眼,看向静静熟睡的女人,微微一哂,她总是能一举破坏他所有的计划,总是能……轻易成为他无法掌控的意外。
叹息,他收回视线,看向那两样东西,却并不接过,“原样拿过去,本王从不会收已经送出去的东西,这个皇帝,他不做,也得做。”
计划了那么久,之前确实打算找一个傀儡皇帝,驻守西陵,而如今看来,连天墨是最好的选择,拧断西陵与宇文无烈的联系,也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他宇文城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西陵,是西秦,那个人的天下。
*
似乎,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她想起了很多人,考古工作室的同事,温萱,还有从小一起长大,却又处处让着她,疼着她的真子。
从小她就和真子一样,是孤儿院的一员,没有体会太过于浓烈的亲情,每当看着别的小孩快乐地窝在父母怀里,撒着娇说要吃冰激凌的时候,她却只能扯一扯真子的衣角,问他,冰激凌真的那么好吃吗?
事实上,并不算好吃,当她十八岁逃离了孤儿院,打了第一份工,喜滋滋的拿钱去奢侈一把的时候,才发现,冰激凌真的不算好吃,至少……比不上当初真子为了她,在小摊前偷的一串糖葫芦。
“真子,你在哪里……”顾凌爽轻声呓语,手似乎被谁握着,她感受到那滚烫的热度,下意识往一个怀里靠去,“真子……我好想你。”
以为自己什么都忘记了,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到头来,却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再怎么藏在心底,也终究会有挖掘而出的一天。
唇,忽而被堵住,她下意识挣扎,却扯疼了胸口的伤,顿时哭出了声,“疼……”
宇文城闻言,立刻松开了她,白『色』的纱布微微染上殷红,那一刻,他只骂自己禽兽,听她唤别人的名,他就像发了疯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章节目录 【167】一辈子,够不够?
从衣柜里翻找出新的纱布和膏『药』,当看到这熟悉的东西时,他再次意识到,从彼此相识,他给她带来的伤,也不知是第几次了……
若是她知道当初……他救下她的理由,又会不会开始恨他?
回到床榻时,她已悠悠醒来,抬起眸撞见他眼里的担忧,顾凌爽移开了眼,像是躲避一般。
她,已经对他绝望了吗?
宇文城握紧手里的纱布,在看到她微蹙的眉头时,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先她一步制止,“伤口流血了,我给你重新包扎。”
这一道伤,是她亲手刺下去的,听太医说,她若是再下手狠一点,就没了半点活路。
他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刺下这伤,只依稀记得,当他执起弓箭的时候,她眼底浓烈的绝望,似乎真的对这个世界不再留恋。
但她可知?那一刻,他从未想过伤害她。
一旦箭矢『射』出,不管『射』往哪里,连成砚必定会有一瞬间的松懈,而他,想要捕捉那一刻将她救下,偏偏她执拗,总是在他解释之前,就否决了他的一切,认定他不在乎她。
终究,她没学会信任,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被她信任呢?
苦涩而笑,宇文城为她褪下外衫,伤口愈合得还算快,只是这次过后,她的身上又要多一道伤疤了。
刻意放轻了动作,宇文城悉心为她撒上『药』粉,再一层层裹住,而至始至终,顾凌爽都没有看他一眼,视线定在某个方向,她不说话,却是一种无言的抗拒。
在出府的那一次,她也这样和他冷战过,不说话不反抗,任由他怎么讨好,她都无动于衷。
原来,被她挤在心门外,是这样一种疼,钻入心底,怎么都缓解不了。
用被褥覆住她的身子,宇文城将她放回床榻,见她闭上眼,他却依然继续开口,“等你伤好些了,我就带你回家。”
她没回答,眼眸还是紧闭着,而他,缓缓一笑。
至少,她没拒绝,这便是最好。
床边,渐渐没了动静,当那脚步声消失在门边,顾凌爽才慢慢睁开眼,呆呆望向上方。
她这又是何必?一切结束了,他不会再受伤了,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非得和他冷战到底才甘心吗?
可胸口的伤……
顾凌爽垂下眸,伸手按向那里的伤,一点疼,让她永远记得当他执起弓箭时,那一刻的冷漠,也彻底瓦解了她所有的信任。
到底,是她不够信任,还是他给的不够呢?
之后,有人推门而入,她以为是那人,睁眼看去,一名蓝衣女子出现在眼前。
这人,她识得,之前在御花园里的晚宴,她就见过一次,似乎是连成砚的宠妃,而后来一次,则是在寒练门里,这个女子恭敬地站在宇文城身后,也是他安『插』的眼线吧?
微微一笑,顾凌爽看向她手里的热水,颔首,“谢谢你。”
女子没答话,唤来婢女为她更衣打扮,才又传来早膳。
熟悉的味道,让顾凌爽微微一愣,想问什么,却似乎没人愿意告诉她。
顾凌爽低下头,继续默默地用完膳,才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肩上的伤已经不疼,她却又几丝困意,就这么睡了一下午。
再醒来,外衫被褪下,至于床畔的矮榻上,她皱眉,依稀记得睡前是穿着的。
再看门扉,依然紧闭,她按了按眉头,想着许是自己记错了,便不去理会。
而午休睡太久的弊病,便是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被子蹬到腰际,她微微伏在枕上,半阖着眼,想借由微微的沁凉祛除心里的烦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着那人刻意放轻的步子,顾凌爽听着心中一动,依然趴在床头,装作睡着。
耳边,那人轻轻叹息,褪去外衫,宇文城将她略微发凉的身子抱在怀里,拿过被褥覆上。
也只有在寂静的夜里,他才能好好抱抱她。
顾凌爽咬唇,怕被他发现,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可整个人被他带往怀里,她不得不轻喘才不至于被弄到窒息。
宇文城似察觉到她的异样,松了力道,低声问她,“还没睡?”
要是睡着了,指定被你捂死。
顾凌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翻了个身,就背对着他,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就是不肯这么简单原谅。
也许,从那个夜晚,她和他就注定走不到最初了。
抓着身下的床单,顾凌爽感觉到背靠着他的前胸,咬紧唇,在气氛陷入一片安静的时候,她轻轻问了一句,“宇文城,你厌了吗?”
“什么?”他的嗓音平静一片,只剩那双搂住她的手,紧了几分。
顾凌爽假装没察觉,轻轻松松一笑,重复了一次,“一切都结束了,我应该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如果厌了,就……”
“你该死的到底想说什么!”他将她按在身下,拇指与食指紧捏着她的下颚,两双情绪逆反的眸撞在了一起,他的怒意狂烧,她的……却波澜不惊。
“还没有吗?那……还要多久呢……”
那语调,竟像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宇文城心房一紧,触及她平静异常的眸『色』,指腹滑过她的唇,他俯身吻住,似不想再从这张粉嫩的唇里听到任何他不想听的话。
彼此的气息翻滚,顾凌爽任由他吻着,彼此身上都有伤,她怕伤到他。
身侧的手被他扣住,修长如玉的指节嵌进她的指缝里,收紧,他不肯放过她的一丝松懈,很用力地吻着,唇上似乎都快被咬破,她才肯低低哼了一声,细如蚊蚋的呻|『吟』又被他咽入腹中。
在她以为会被他折磨到疯狂的时候,他才松开她的唇,一口咬住她的耳垂,沙哑道,“一辈子,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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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凌晨宝贝们不要等更新了哦,明天十二点之前再写吧~~又是周一,你们早点睡,么么~~
章节目录 【168】回家(1)
夜,静谧而『迷』人,再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顾凌爽刚一张开眼,就撞见一双幽深的眸里,霎时不知所措起来。
宇文城淡淡一笑,『揉』弄她的发丝,温热的气息从她耳畔滑过,“睡得还好吗?”
她傻傻地点头,便不知再回答什么。
他也不恼,拿起床边的衣裙,又将她抱回怀里,作势要为她穿衣,就像伺候小孩子一般。
顾凌爽捏住那衣裙,又对他摇头,“不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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