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一惊,连忙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周子欣回道:“用了晚饭之后,她就回房了。我以为她累了,也没有留意。方才路过她房里,发觉屋里没有电灯,门也没有栓,这才发现她不在房里。”
“你各处都找了吗?”方墨一边走,一边问道。周氏兄妹是与萧大几个人一同用得晚饭,这冷雪天,男人聚在一起多是要喝上几杯的,周子欣后回,跟周湘绣回房时辰隔得不算短了。
周子欣说道:“该找的,我都找过了。”
两人说着就来到周湘绣房门口,推了门进去,里头灯是周子欣点的,屋内冷冷清清的,东西未见挪动,方墨里仔细将各处都看过了,屋里压根就没有周湘绣活动迹象。她又问道:“她以前来过这镇上没有?”周子欣摇头说道:“这是头一回。”
逆水冰泞,无船夫愿意下水,他跟周湘绣是自己撑船过来的,一人撑船,一人破冰,费了老大功才过来。周湘绣就盼着孙瑾瑜方墨回来,是不会自己一人悄悄回去的。
方墨带着周子欣来到前院之中,唤了萧大几人出来,问他们这一晚上可有人见过周湘绣,众人纷纷摇头。方墨脸色越来越差,这潼云小镇人口虽然不多,却是南北相接重镇,一旦被人怀疑他们来路,他们接下路上必是不会顺利。
方墨压低声音对萧大说道:“萧大爷,烦劳你找几个信得过人来,将这镇子里好好找一找。”萧大应了一声,立时招了阿忠过来,让他领着人手,上镇上找人。
方墨又对周子欣萧四萧六说道:“咱们再将这客栈里翻一遍吧,许是有遗漏的地方。”几个点头下去,分各处寻找。
四下找了一通回来,萧四说道:“大当家的,周姑娘的马也不见了。”周子欣方墨面面相觑,既是马也不见了,那周湘绣肯定不是去了近处。没过多久,上镇子里找人的阿忠等人也陆续回来了,均是无收获。周子欣脸色越来越差,想了一阵,扯了方墨过来,低声说道:“方墨,我想湘绣可能是去找瑾瑜了。”
方墨一惊抬头,就连她都不知道孙瑾瑜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这漆黑夜里,周湘绣又是独身一人,她怎么可能会去找孙瑾瑜?
周子欣脸上尽是汗水,他也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周湘绣若不是去找孙瑾瑜,她还能去哪里?她对孙瑾瑜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他。
方墨看着周子欣,心头震惊无以复加,沉声问道:“你确定吗?”周子欣点头无力说道:“八成是了。”
方墨抬头看向一望无际黑天,一低头咬牙说道:“咱们不能让她胡来,她一个姑娘家的,上哪里去找瑾瑜?”(未完待续)
第三章 熟人
方墨驱马出了潼云小镇,头顶天是黑漆漆的,而地上雪地微亮,苍凉古道上地上积雪随风纷飞,前路迷迷茫茫,不知尽头。周围除了呼啸风声,再无其他声响。正夜深时,她一路疾驰过来,没有遇到一个人。翻了山岗过去,凛厉风吹在脸上,那脸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可她心里那股深深歉疚如巨石压在胸口,她根本无暇旁顾其他。
她不是木头人,孙瑾瑜待她之重远非他人能比,他们一同历过无数生死,从来都是共进退,可是这一回,她却将他丢下了。理由虽是堂皇的,周湘绣都能不顾一切去找他,她却做不到。她差她真是良多。
一路疾驰而至天微亮时,前方的路仍是一阵白茫茫,她还是没有追到周湘绣。那丫头心急之下早不知道跑哪里了,天色已是容不得她再往前行,方墨勒了马在原地转了一圈,而后转了马头,“驾”一声疾驰往回里赶。半路时,就遇到了周子欣萧四等人,众人两颊都起了一团冻红,呼出热气成霜。
方墨驱马过来,呼一口热气,说道:“都回去罢,咱们追不上了。”周子欣打马过来,望了望前路,说道:“方墨,我……”
方墨摇了摇头,说道:“真追不上了。子欣,你也不知道她走了哪一条路,这样盲目追过去,一点用都没有。回去吧。”周子欣又望了望茫茫前路,心里如眼前白茫茫路一样迷茫,兄妹俩一同出来,而回去的只有自己一个,这让他如何能做得到?方墨回头说道:“子欣,等回到了山上,咱们再四下派人打听。比你这样没有目的追上去有用多了。”
前路迷茫,有道千条,谁也不知道哪一条是对的。周子欣只得狠心勒转马头,追上方墨等人。回到了喜来客栈,萧大正打点启程事宜。
摆在他们面前两条出关路,一条是官面上的路,从潼关出去,可是潼关进出十分不易。批关文书下来费时费事。而他们这伙人哪里经得起推敲?
另一条就是偷渡逆水过去,过去之后就是北狄人地盘。北狄人自得了漠北十六州,就对当地民众管制十分严酷。刀剑弓弩皆不许私自拥有,所用铁器均需实名造册,不许私自集会,民众聚集人数过一定数目就会被缉拿查问。所以他们若是想偷渡逆水过去。那必是要将人员分散,所有禁忌武器皆要妥善安放,诸事繁杂。均需一一注意,一着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萧大见方墨等人回来。不用相问,就看他们身后的人,就知道这趟整夜寻人是没有收获的。他迎上来,低声说道:“大当家的,我们主子在楼上等你。”
方墨点了点头。扔了缰绳,就上了楼去。推了萧帧屋门进去,窗前墨黑身影如塑。方墨径直进去,倒了一杯热茶,吹散热气,一口饮光,这才抬头问萧帧:“过河的事都安排好了?”
萧帧走过来,看着方墨。在雪地奔了一夜,她白皙脸上起了两团冻红,眉眼下略有青紫,嘴唇干裂。萧帧缓缓倒了一杯热茶,递与方墨,一边点头说道:“这个萧大自会打点妥当。你们没有找到人?”方墨又喝了半杯茶,摇头说道:“没有。”
萧帧安慰说道:“周湘绣身手不差,她就算独身一人在外,只要小心一些,也吃不了亏的。”方墨心里叹了一口气,周湘绣虽是有些功夫,可到底是个姑娘家,眼下兵荒马乱时节,她又一心奔寻孙瑾瑜而去,这一路上怎会平静?可是眼下担心也是白担心了,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得赶紧继续进行。
方墨又问萧帧:“你是不是还没有用饭?”
萧帧看着她,说道:“等你一起用罢。”招了阿忠进来,令掌柜的上了热饭菜。两人一同用了。萧大进来回事,将过逆水事宜一一报给两人。诸事商议妥当,人马事物分批过河。周子欣领第一批人马过去,萧帧方墨带着萧四萧六几人于第二批过河,余下人马皆由萧大带着押后过去。
轮方墨等人船过时,天尚未大亮,风卷起雪花翻滚,对河是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河面上冰泞深厚,虽然被先前过去船只破出一条河道来,但是两边冰泞仍是凶险,船速缓慢。方墨一夜未曾合眼,这番在船上晃悠,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竟是睡了过去。
等醒时,已是到了岸边,大伙正忙着卸物下船。萧帧看着方墨朦胧睡眼,笑着说道:“一会上了车,再睡罢。”方墨笑着说道:“都下船了,哪里还睡的了?”一跳下了船去,钻到河岸上青布马车里看了几眼。等萧帧过来,方墨站在马车旁边,笑眯眯曲了曲身子,上前打了车帘,十足小丫头样,殷勤说道:“少爷,您小心一些,别碰了头。”
萧帧一愣,头差点撞到车门上,转头看方墨。她正捂着嘴巴在笑,齐眉发髻下眉眼弯弯。萧帧一把拖了她一同上了马车里,看着方墨依旧是乐不可支样子,终是展颜一笑。
方墨萧帧马车由萧四做车夫,萧六始终在不远处紧跟,一行人沿着逆水河行走一阵,就到惠州边缘。这时天已是大亮了,周围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方墨掀了车帘看向外面,远处虞山寂寂,连绵不断,皆是一片银装素裹。他们眼下所行这条道惠州往虞山的必经之路,路上行人颇多,时不时还可以看见北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招摇过去,马过之处,行人纷纷避让,有来不及避让者,马上北狄人常是二话不说,挥手就是一鞭子,将拦路人打翻在地,也不顾死活,就扬长而去。
方墨看了一阵,眉头一皱,就放下了车帘。
萧帧看了她一眼,默默塞了一暖手炉子于她手上。方墨手捧炉子靠在车厢在打盹。车外风声一阵阵入耳,方墨哪里还睡得着?不过闭着眼睛做样子,眼不见心不烦罢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外头人声鼎沸,有女子凄厉慌张哭声混在其中。
方墨将车帘掀了一道小缝看去,马车前方道路被人群堵住了,人群中间有一满脸横肉北狄人拖着一个十五六岁少女,嘴里不停叫骂说话。那少女生得很有几分颜色,早吓得索索发抖。她的另一手被一三十来岁妇人死死拽着。妇人鬓发散乱,白皙脸上有一道骇人鞭痕,哭泣说道:“大老爷,使不得,使不得,我闺女已是许了人家了……”
那北狄一脚将那妇人踹开来,扛着那少女就甩在了马背上。那妇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扑过去抓住那北狄人衣袖,哭泣哀求说道:“大老爷,求您开恩,求您开恩,放过我闺女……”
路上行人已是越围越多,周围人中有懂北狄话者,将前因后果说出,不过是这北狄人过道时,这对母女来不及避让,那做娘的挨了一鞭子不说,那北狄人非说她们挡了他的道,误了他的大事,要拉了闺女做赔偿。
那北狄人见周围人越聚越多,且面上都是愤慨之色,有大胆的更是指指点点。他脸上横肉一抖,凶眼一横,一把将妇人甩得老远,径直上了马,唰唰几鞭子挥下,赶得路人让开道来,打马就走。
那妇人如疯状爬起来,撕心裂肺叫喊着追过去。
路上行人虽是愤慨,可是却也都无可奈何,渐渐散去。萧帧淡淡说道:“走吧。”萧四一勒缰绳,赶车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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