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了寨子里,路过校场时,听得周边围着的人叫好声不断。方墨在马上看去,校场上面有一人正在舞枪,那人一身红衣,手持一支红缨枪,在一片白苍苍中,犹如一朵肆意绽放的红梅,十分耀目。
方墨不禁看得有些入神,呼延龙笑着说道:“大当家的,这是我家四妹。”方墨不禁摸了摸自己脖子,微笑说道:“四小姐好身手啊。”
呼延龙哈哈大笑,说道:“大当家缪赞了,她这枪法也就学了个样子,好看归好看,上阵杀敌可是不成。”方墨跟着呼延龙笑,一跃而下马来,才将手中缰绳丢给马厮伙计,就听见迎面一阵劲风袭来,头于是一偏,眼前红缨一闪,那枪尖就从耳边划了过去。
还未等她转过身来,划过去的长枪又回收几寸,转方了向,迎面又刺来。方墨连退数步,背顶树身,眼看已是退无可退,黑眸一沉,细白纤手如灵蛇出动,一下子就抓住枪身,将枪尖送进树身数寸。
长枪刺进树身,那人一抽之下,枪未出来,却将树上积雪震动下来,落了方墨一身。那边呼延龙已是大步过来,一边叱责说:“柔佳,休要胡闹。”
方墨握枪手未动,另一手弹了弹了头发上散雪,微笑说道:“四小姐。”
呼延柔佳一愣,白皙面上起了一团可疑晕红,又使劲抽了抽红缨枪。方墨打定了主意不松——这位呼延家的四小姐在呼延一系中是比呼延龙还要重要的人物,她不想被她伤了,又不能伤了她,只好这样了。
呼延龙已经过来了,拱手说道:“大当家的见谅,我这四妹是个鲁莽性子。”一边又皱着眉头喝道:“柔佳,还不跟大当家道歉?”
方墨看了满面通红的呼延柔佳,笑盈盈说道:“不过是个玩笑罢,大寨主勿要责怪四小姐了。”这才松了手,让呼延柔佳抽出长枪。呼延柔佳握了长枪在手,红着脸,看着方墨,说道:“早听说大当家身手了得,常盼着能见识一回,刚才一时冲动,还望大当家见谅。”
方墨微笑说道:“小事罢,何足说叨?”呼延龙见两人转眼和解,脸上神情一松,微笑着将方墨邀到结义堂中,转身见呼延柔佳居然也跟着进来,不禁眉眼一沉,与她一个勿要再乱来眼神。
呼延柔佳吐了吐舌头,嘟着嘴巴出了门去。
剩下几人在结义堂两边坐下来,不大会,清风寨前寨哨岗喽啰就传来了消息,黑虎寨已是动手拿下过山的那家点子,将东西搬上山了。呼延龙放下手中茶盏,看了一眼方墨,问道:“黑虎寨伤亡如何?”
那喽啰跪地回话说:“黑虎寨死了八人,伤了十六人。”
呼延龙站起身来,问道:“看准了没有?”那喽啰回道:“是小六子亲眼看得,他数过人头了。”
呼延龙挥了挥手,示意那人退下后,亲自过去掩了屋门,低声说道:“大当家既是想吃下黑虎寨,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黑虎寨拿了货,这日晚上必是大肆庆贺一番,这时出手往往有出其不意的功效。
方墨微微一笑,说道:“不急,再看看罢。”
呼延龙心里着急,坐立不安,眼看天色渐晚,方墨仍是慢条斯理喝茶说话,说得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小事。张均平虽然年岁比呼延龙小些,可是比他能沉住气,心里虽然也着急,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微笑着与方墨闲话一些家常。
到了掌灯时候,呼延龙让厨房在结义堂里摆了饭菜,招了三四两位寨主过来,众人围坐了一桌,一同用饭。还没有动筷子,呼延柔佳就突然掀了帘子进来,大步说道:“二哥,咱们寨子门口有人点名要见大当家的。”
众人满脸疑惑,都转头看方墨,方墨微笑说道:“快请进来。”(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吃黑食
人很快带了上来,是一个五十来岁老者,穿一身山里人常穿的粗布袄子,腰间拦了一根草绳袋子,花白头发,面容不奇,形容质朴,一进来,便微笑垂头说道:“大当家的。”
方墨站起了身,笑盈盈将他引给清风寨四个寨主,说:“这位就是萧家黑卫中排行第四的萧四爷。”
清风寨一众寨主纷纷站起来,面带惊讶看着眼前萧四,呼延柔佳更是惊讶的美目圆瞪。萧家黑卫俱都是从漠北各军中抽出的精英,几个黑卫头目更是漠北赫赫有名人物。永历三十年肃北一战,在漠北的萧家黑卫几乎全军覆没,几个黑卫头目除了在燕京的老大老六,就是眼前的萧四。萧四这人素有影子之称,见过他真容的没几人。
呼延龙一愣之后,立时离桌,笑着说道:“原来萧四爷,快请坐。”
萧四只微笑垂首道了谢,却不真坐下,反是恭敬站到了方墨身边。方墨微笑说道:“萧四爷,这里没有外人,说吧。”
萧四将头垂更低一些,微笑应了一声,缓声说道:“今日黑虎寨拿下的点子是定远方家的,共是六车绸缎,四车香料,其余的全是粮食,押镖的是漯河福威镖局的人。方才两边人手交手,各有死伤,黑虎寨黑虎寨死了八人,伤了十六人,三寨主何土豹受了伤。福威镖局死了二十四人,被活捉了十二人,另有五人逃脱,被活捉的人关在黑虎寨地牢里,三寨主何土豹拿其中一人点了天灯。黑虎寨现下正在依功庆贺。”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说:“这是黑虎寨地图。大当家请过目。”
清风寨一众人面面相觑,就这会功夫就将黑虎寨的老底都摸清楚了。这速度委实太惊人了一些。方墨接过萧四递过的地图,粗粗看了几眼,对众人说道:“大伙也都别愣着,快些吃吧,吃了咱们好办正事。”
都这时候了,哪里吃得下?众人都匆匆忙忙拨了几口饭,呼延龙就让厨房撤了酒桌,开始商议这夜的行动安排。
彼时黑虎寨正在大肆庆贺。寨中牛羊烤起。大碗酒各各斟满,寨中人闹了一团。因是这回收获实在可观,就连几个要塞的岗哨都得了荤肉,一边放哨,一边吃喝。方墨等人悄悄摸上来时,这些人正吃喝的热闹。还有人埋怨说:“可惜没有酒,这些白水也实在他娘的太没劲了一些。”
他对面的人正要响应说话,隐约瞟见他身后一团黑乎乎人影。还未等他出声质疑,对面人脖子里的热血就喷溅了他满脸,紧接着一阵劲风突至。将他惊慌叫声扼杀在了喉咙里。
方墨和萧四等人悄无声息拔掉了几个岗哨后,上山通道已是畅通无阻,呼延龙带着大批人马骑马上山,突如其来冲进闹哄哄山寨里,一边放火烧寨。一边四下大喊:“官兵进山了,官兵进山了。”黑漆漆夜里,对面不识人,方墨等人有马有弓,来势极猛,初始黑虎寨众人还真以为是官兵进山剿匪了,吓得四下里抱头逃窜。
强马横冲进四下逃窜人群,马上的人刀起刀落,惨叫声不绝于耳响起。黑虎寨大寨主胡虎和二寨主张铁生正在前堂饮酒,正值将醉未醉之时,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场地里修罗惨状,忙让人关紧大门,据门把守一阵,见形势实在不妙,一边让几个手下继续死守,一边偷摸到后堂里,一包裹贵重金银,带了美貌姨娘小妾,从后门出去。原想凭借熟知地形从后山下去,熟知刚出门去,眼前就一亮,后门前面一排立着十余高头大马,马上的人弯弓冷箭在耀目火把下流转着冷冽寒光。这些人居中的一是纤瘦少年,着一身青衫,冷面如霜,一挥手,箭如雨下,立时将这几个企图逃走的人射杀在当场。
三寨主何土豹因是有伤在身,不能饮酒,将福威镖局伤他那人点了天灯之后,就扯了后寨里掳的一美貌婆娘,正在行了风流快活之事,听了外面闹哄哄响动,提了裤子出来,一下子惊愣当场。好在他也是个人物,一愣之后,立时反身进屋里,一刀砍死正床榻里呜咽哭泣的女人,裹了私藏金银,牵了后院里系着的马,手持一柄大刀,想强冲下山。
何土豹才出家门,迎面一人打马而来,两人刀枪错过。何土豹一愣,遂眯着眼睛,阴森森笑着道:“原来是清风寨四小姐。”呼延柔佳是瞒着呼延龙偷偷跟过来,这时听何土豹认出了自己,美目一冷,举枪就刺。
何土豹看见呼延柔佳之后,就明白过来了,哪来什么官兵剿匪?他们黑虎寨是遇上了黑吃黑了。当下一边招架,一边大声喊道:“都给老子稳住了,这他娘的是清风寨吃黑食的。”
但是都这时候,黑虎寨众人都只顾逃命,哪里听得进他的话?何土豹喊了几嗓子,也就唤了三四十人来过来。何土豹见情况不妙,鹰鹫眸子就转向了与他对持的呼延柔佳身上,连下几招杀招,挑掉了呼延柔佳手中长枪,一把将她扯过马来,横放在马背上。
何土豹拿了呼延柔佳在手,一把扯了她的头发,使她昂起头来,勒转马头,大声呼道:“呼延龙,你给老子看清楚了,这他娘是谁?”
寨子里火烧正猛,可以清楚看见何云豹马背上呼延柔佳惨白小脸。呼延柔佳乃呼延云庆幼女,在清风寨众人心中地位非比寻常,清风寨众人一见到她落到何云豹手中,自是投鼠忌器,一时不敢乱动了。呼延龙打马前来,看见何土豹马背上的呼延柔佳,脸色一变。
何云豹拿了呼延柔佳在手,身边又聚起四五十人来,阴森森笑着说道:“呼延龙,还不给老子让开道来!”
呼延龙脸色苍白,何云豹这人以凶残狠毒为名,甚重兄弟义气,一旦放他下山,那清风寨必是后患无穷,他拿了呼延柔佳在手上,不管放不放他走,呼延柔佳都是难逃厄运的。呼延龙心中一冷,从旁边人手中要了大弓过来,对准场中马上的呼延柔佳。
何云豹将呼延柔佳揪在胸口,冷森森说道:“呼延龙,你他娘可要看准了再放箭啊。”
呼延柔佳惨白面上挂着两行眼泪,望着呼延龙。呼延龙心里在打颤,眼一闭正要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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