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换个太平,有何不可?只是这玉泉山这些匪贼都是各自为王,给了一家不给另一家,那肯定是不行的,也只有大伙都有东西倒手,才会天下太平。这样说来说去,就得需一个牵头的,定一个让大伙都心服口服的章程来。
呼延龙既是出头将人都邀到一起坐下来说话,那这个牵头人选他肯定是想自己做了,可是大伙便是同意呼延龙的提议,也未必愿意让他白白占了这个便宜。所以结义堂里各色议论纷纷攘攘,争得脸红脖子粗,提了不少牵头人选。
呼延龙只坐在主位上面缓缓喝茶,脸上笑意始终温煦。正如方墨所说,这事急不得,越急大伙就越是觉得你心里有鬼。其实,便是他们不推选了清风寨,到时候武力威吓之下,谁敢再不听?
结义堂里闹哄哄吵成了一片,这时大堂里突然闯进来一个青衣喽啰,满脸都是慌张之色,径直走到呼延龙耳边,小声耳语几句。呼延龙手中茶盏一下子掀翻在地,惊一声:“什么?这事当真?”
那喽啰满头都是汗水,点头说道:“确证无疑。”呼延龙满脸阴沉,突然站起身来。不发一言,转身就进了后堂。
结义堂里一众匪首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大会,有匪首带了暗哨留在山下以防意外的,这时也纷纷慌慌张张进了大堂里,嚷道:“不好了,官兵上山了。”
满堂顿时惊慌,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声:“他娘的。老子们中计了!这清风寨跟官兵是一窝的。这是想将咱们一网打尽呢。”
满堂乍开了锅,正群情激奋时,洞开大门里突然涌进四五十手持弓弩的青衣喽啰,将众人围成了一团,众人于是越发惊慌,有先前与清风寨通了气。这时也乱了手脚,大声叫嚷道:“呼延龙,你他娘的。这是何意?”
后堂帘子突然被掀开了,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衫少年,面目冷寂俊俏。一双黑幽眸子无比森寒,众人与他对看都不由得心中生寒,偌大堂中一时竟鸦雀无声了。
进来的方墨冷冷看过这些人,沉声说道:“都看好了,谁要敢擅自出门。只管射杀!”
众人不知方墨来历,见她突然下了格杀令,有桀骜不驯者见她年少体弱,不顾一切上前一步,正要伸手捉她,几声冷箭出动声响,直接将那人胸口射穿了数个血口子。
那人嘭一声倒地后,结义堂中所有匪贼皆是满面惊悚,这才意识到,面前这青衫少年的话不是妄语。
方墨冷眼看过这些人,冷森道:“诸位当家的,谁要不想活了,尽可再试一回!”而后一掀衣摆,转身就进了后堂里。穿了后堂门出去,呼延龙正带着清风寨百余寨众集结完毕,迎上来,低声说道:“大当家的,这事出得太巧。”
方墨看了他一眼,她对碰巧一说从来是不相信的,偏是这一日官兵就上山剿匪了,还这么准确直接就的摸到了清风寨的山脚下,要说没有内奸,打死她她都不相信。只是眼下这内奸是出至清风寨内部还是结义堂里那些个匪首中,一时也没办法分说。眼下要紧的就是拦下进山的这伙官兵。
方墨问道:“其他人呢?”
呼延龙说道:“他们都去了林子里。”官兵进山太快,又不是从正面摸过来,要不是方墨前些日子在山道旁边的树林里增添岗哨,只怕是对方摸到了山腰,他们都不会发觉。半山腰树林里有他们布下的第一道防线,他们将会在那里与官兵遭遇。
方墨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马蹄声响,抬头看,是呼延柔佳骑了马,拿着长枪出来。呼延龙一见她,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冷声喝道:“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回去?”
呼延柔佳努了努嘴,却没有说出声来,看了看方墨。方墨转头对呼延龙说道:“大寨主放心,四小姐跟我一道,我会尽力护她周全的。”呼延柔佳红扑扑脸上不由得露出喜色,眼巴巴看着呼延龙。呼延龙心里虽然担心,仍是不想呼延柔佳涉险,但是方墨都开口了,他实在不好拒绝,只得冷着脸对呼延柔佳说道:“仔细跟着大当家,勿要冲动行事!”
呼延柔佳大声说道:“二哥放心。”
方墨对呼延龙又说道:“大寨主勿要去了,这山寨里也少不了人坐镇。”呼延龙点了点头,结义堂里还有这么多匪首,确实少不了人留下坐镇,方墨来清风寨时日不长,这事她不大合适。
呼延龙后退几步,看着方墨等人上了马后,忍不住再三叮嘱呼延柔佳:“一切事情要听大当家安排,千万不可乱来!”呼延柔佳一连点头。
方墨看了看身后众人准备妥当人马,想起福威镖局的那些人来,又对呼延龙说道:“大寨主别忘了福威镖局那伙人。”
呼延龙点头说道:“大当家放心,我早派了人手将那几人关起来了。”
方墨这才勒转马头,带着众人穿了崖壁出去,直奔山腰树林里。
二三月季节,南方气候早已转暖,而漠北这边冰雪却才开始融化,玉泉山为祁山山区最高主峰,山顶积雪终年不化,清风寨紧邻玉山主峰,山腰树林里积雪森冷,尚未开始融化,道路难行,山下的官兵还没有到这里。方墨带人赶到时,张均平等人正潜伏在挖好的沟壕里面。他看见呼延柔佳时,不由得一愣,皱着眉头,说道:“四小姐怎么来了?”
呼延柔佳挨蹭到方墨身边,也不看他,只说道:“怎么没有看到官兵?”
张均平低声说道:“快到了。”顿了一会,又说道,“四小姐出来,大哥知不知道?”
呼延柔佳转头看他,说道:“二哥知道,这事是他许的。”张均平脸色虽是难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方墨左右看了看,低声问张均平:“三寨主四寨主呢?”
张均平指了右边树林,低声说道:“老三带着人在那边。老四还没有来。”
方墨一愣,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若是内奸是清风寨的人,那就麻烦了。不过她心里虽然急躁,这时候也不得不压了下来,带着呼延柔佳等人静静潜伏了下来。
头上日头渐渐升高了,虽是红灿灿耀眼,方墨却觉得身上并没有一丝暖意,山中冷风吹在身上,脸上那层皮似乎失去了知觉,眼前白花花雪地晃眼,也没有过多久,她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了细微的窸窣声响,渐渐地可以看见灰色人群如蚂蚁一样细密出现在白茫茫雪地里。
渐渐近了,张均平的脸上越发苍白,他们虽然早得了官兵要进山的消息,却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多人马,竟似有千余人,看前方他们训练有素谨慎万分的行进动作,这些人绝非是寻常的府衙差役,也只有正规的军队才能做到这一点。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张均平已是可以看清对方满头大汗的脸了,就连一边不懂军情的呼延柔佳也露出了焦急紧张神色,频频看向方墨,可是方墨本人仍是一动不动低低伏着。
呼延柔佳不由得伸手扯了扯方墨衣袖。方墨压低声音果断说道:“再等。”
呼延柔佳只得压住狂跳的心,看着前方,渐渐地她可以听见对方粗壮的呼吸声了。
方墨突然扬起手,进攻的手令一下,林子立时响起了细密的箭出声响,行在最前头的官兵纷纷惨叫倒下,还未等后面的人惊魂定下来,前方白茫茫雪地里突然钻出无数人来,喊杀声震天响起。
这次偷袭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以以逸待劳之师应战疲倦不堪的进山官兵,对方人马虽然胜己许多,却仍是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山寨一众人身上穿着简单,行动灵活,而进山官兵远途进山,虽是有内线引路,因山中积雪深厚,不易跑马,步涉而来,早累得筋疲力尽,被猛地冲杀之下,阵脚大乱。
白茫茫雪地上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热血遇了冰寒冷血,山林之中渐渐起了一层水气。
方墨一刀将一名官兵的颈脖消开,看一眼树林里战况,彼时山寨众人虽然勇气不减,可是进山官兵们也开始稳住了脚跟。她几刀杀出一条道来,奔到张均平身边,说道:“赶紧带着大伙往山里撤退。”
张均平一愣,己方人气正盛,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可不是撤退的好时候。但是方墨却不由分说,一把扯过呼延柔佳,对张均平严声令道:“你们带着人先往山里撤,我带人断后,快!”(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内奸
方墨脸色是少有的冷沉,她心里知道一旦进山官兵稳住了脚跟,接下的反扑必是十分猛烈。清风寨一众寨众在人数原本就落了下风,整体作战实力也不及这些正规军队,眼下一时掌控局面,靠得就是出其不意,只是这种因素持续时间并不长,若是不能及时抽身,恐怕清风寨的颠覆就在今日。
张均平看了一眼方墨,一点头,将呼延柔佳护在身边,招呼身边人手赶紧撤退,待命令传到三寨主刘海平那里时,他也是一愣,瞅空拉了张均平说道:“老二,你是不是听错了?”
张均平一枪刺穿一名围过来的官兵,严声说道:“大当家的命令,谁敢不听?还不带人快走!”刘海平在浑噩之中,被张均平推着前行。
留下来断后的人马是方墨从祁山主寨中带过来的,都是从无数血战中过来的人,一人抵得上数人,所以虽然一时已方人员减少,他们也未见慌乱,拥簇在方墨周围,且战且退,渐渐将开始疯狂反扑的官兵引到了一处平坦荒地里。
这处荒地位于山腰之中,场地空旷,只边上零落立着数颗树木,晶莹雪地反着头顶日头耀眼光芒。进山剿匪官兵见到了这地里,眼前一亮,这里的雪可比树林里好走多了,顿时都觉得脚下一轻,人人奋勇,嘶叫着围杀过来。
突然脚下雪地震动不已,从拐弯山道那边一下子涌出了大堆乌压压骑马人来,这些人穿着各异,有事先就埋伏在这里的,也有从先前战斗中撤退下来的人马。群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