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笙心惊胆战,这黑衣蒙面人人数之众远超乎他的想象。就连隔壁邻居也有惊慌人声传出。这些人虽然蒙了面,却不像寻常贼盗,行动训练有素。倒像是有备而来高手。他一边狼狈招架,一边往萧帧身边滚去。
两人一时背靠背,这才有功夫喘息。徐玉笙四下看。光四面死围了他们的黑衣人就有数十人之多,外面马蹄声轰隆,呼呼火把一支接一支从门前蹿过,将远处灰黑荒山映照如一头张口巨兽,显然有大队骑兵也到了这里。
徐玉笙一边喘息,一边说道:“爷,咱们还是得赶紧离开吧!”
主屋大门洞开,里头早没有人声。新房窗格上的喜字尤还鲜艳,被旁边溅泼上去的点点血渍拥簇着,如上好宣纸上才做的丹青画一般显目凄厉。
萧帧手紧握了大刀。心中的愤怒几乎要透胸而出,大叫一声。疯了似的砍杀起来。徐玉笙打小就在萧帧身边伺候,与他一同三岁就上了山历练,骑射武艺自认为不差,这日却渐渐觉得吃力,旁边的黑衣人层出不穷,身手也不都弱,而去有数十骑兵也进到了院里,在四周观战。
数十火把将这院照得通亮,骑兵拥簇中间那人尤其高壮,黑巾蒙了面,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青色眸子,正目不转睛盯着院中的萧帧,眼神如同发现了巨大的宝藏,变得越来越亮。他旁边一人见萧帧徐玉笙两人颇是难缠,眉头一皱,取了银色大弓,正要瞄准。那青目蒙面人伸手阻止说道:“要活的!拿绳子来。”
徐玉笙一时不查,背后中了一刀,他忍不住痛叫一声,迎面扑倒在地上,萧帧见状,几刀杀到他跟前,扶了他起身,沉声问道:“你怎么样?”随后看他背后迅速沁出一大片猩红,知道他这回必是伤得极重,偏徐玉笙还笑嘻嘻逞能说道:“爷,你放心,小的命硬着呢,还死不了。”
萧帧看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掉他脸上的笑,他这会正难受——那死丫头又对了一回,他闯祸了,是他将徐五连累成这样的。萧帧恶狠狠说道:“你闭嘴!”一把拉过徐玉笙背在背上,徐玉笙哪里肯让他背?正挣扎着要下来,突然两人都觉得下盘被一东西绊过,顿时同时扑倒在地上,还没等起身,明晃晃刀剑已是架到了脖子上。
那青眸高壮蒙面人下了马,捏起萧帧的下巴,萧帧虽然气硬,无奈双手双腿被捆,根本挣脱不开,只得恶狠狠瞪着他。那人仔仔细细看了萧帧几眼,笑着说道:“看来咱们这回是捡到宝了。”
萧帧见他一开口说出一口地道漠北话,顿时一愣,喝道:“你是谁?”
那人回头,青色眸子发出炫目光彩,笑了说道:“我是谁?帧少爷不用知道,帧少爷只要知道咱们家主人可正盼着您的到来呢,漠北萧家的人可都是咱们的贵客啊,今儿能请到一位,可当真荣幸得紧。”
萧帧还要再问,那人已是翻身上了马,一挥手,领着一众骑兵出了院子。
方墨带着孙瑾瑜出了后门之后,直接往后山爬去,也不知道上了多久,后面孙瑾瑜突然不走了。方墨回头看,他们正爬到半山腰处,漠北凄厉寒风吹来,带来一股刺鼻火烧味,群山拥簇之下的那一小山村正烧起了熊熊大火,夜黑风高,那大火从村头一直烧到村尾,遥遥看去,就如同一条正在漆黑夜空中翩翩起舞的火龙。
方墨转身就走,他既是做了这事,就得要承担应有的后果。
“方墨。”孙瑾瑜在背后叫住她。
方墨停住脚步,背对孙瑾瑜站了片刻,风将漠北刺骨的寒冷吹到脸上,刀割一样的疼痛。
漠北萧家,她终是欠了萧荣一回人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出门时候也答应过萧荣的,说过的话,怎能轻易反悔?
方墨终于叹了一口气,还是转过身去,说道:“走吧,咱们下去看看。”孙瑾瑜不禁一笑,大声说:“好。”
萧帧徐玉笙被强拉出了门,关进了一笼子里,漠北凄厉北风在山中徘徊,这坐落于群山之中的小村转眼就变成了火海,那火势乘了风高,直蹿到两边山头之上,俨然有将浩浩群山都灭于灰烬的势头。萧帧看到眼前这一切,双手不禁发着细微颤抖。
昨晚那草棚之中尤还是欢笑一片,施粥妇人宽容的笑还在眼前,大红花轿的新娘子与羞涩俊秀的新郎官一并进了村,只转眼功夫这一切就付与灰烬了。
徐玉笙突然轻哼一声,萧帧连忙爬过去,一连叫了几声徐五,都不见回答,他连忙将徐玉笙翻过来,徐玉笙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呼,萧帧发现他背后坎肩的厚棉都湿透了,他连忙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又叫道:“徐五,徐五……”
徐五这才睁开眼睛,也只看了他一眼,复又闭上,嘴里说道:“爷,我这背疼,你别往那里招呼啊。”
萧帧喉咙一阵哽咽,说道:“爷知道,你别睡了。”
徐五苦笑说道:“爷,小的也不想睡啊,就是这眼皮子实在太沉了。”萧帧说:“爷叫你别睡,你就别睡,哪来那么多废话?”
萧帧站起来,冲车边跟着一骑黑衣人叫道:“喂!你们有没有郎中?”那人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帧少爷是哪里不舒服?这荒山野外的,郎中可不好找?你得自己先扛着。”
萧帧强压住自己怒火,说道:“快把你主子叫来!”那人斜看了他一眼,这时就没好脾气了,冷哼一声,说道:“咱们家主子过两日您就能见到了,这会您还是安安静静等着吧。”说完,不在理会萧帧,骑了马径直上前。
萧帧眼睁睁看他离开,气得不行,可周围再无一人理会他,那驾车的黑衣汉子干脆一鞭子甩到车顶上,险些卷去他脸上一块肉。他只得坐回徐玉笙身边,把他抱在身边,徐玉笙身子血渍沾了他一身,也不知道出了多少血。萧帧心中渐渐有些害怕,他怕徐玉笙再也醒不来,便时不时叫他一声。推的劲大了,徐玉笙这才能醒,但是不过片刻,就又合上了眼睛。
天还是黑的,周围山影树影一重接着一重的,仿佛没有尽头,这些人马在山道之中行走,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关押他们这马车和车夫显然都不行,时不时被咯挺一下,他就时时盯住徐玉笙口鼻,生怕一不小心,这小子就被颠断了气。
天朦朦亮时,这些人总算是停了下来,有人递了半碗米粥进来,萧帧连忙叫醒徐玉笙,喂了他喝了几口,趁他还正睁眼时,一再交代他,“徐五。你可别睡了!你再睡,爷我就把你掀下车喂这山里野的狗子去,听见了没有?”
徐玉笙吓得瞪大眼睛盯着他,说道:“好,好,小的不睡,小的一定不睡。”萧帧这才微微放心,转头对外面人叫道:“喂,再给我一碗水!”
等了半天也无一人过来,眼看徐玉笙的眼皮又眼合上了。萧帧大声喊道:“你们听见没有,再给我一碗水!”这回他话音刚落,一只破碗就扔了进来,里面装得半碗水只剩了几滴,萧帧气得将捡起那碗冲着扔碗那人的背砸过去。
那人哪会料到他会有这种行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提着生满了倒刺的长鞭就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美色
咻——
那人手中的长鞭尤还高举着,他左胸突然一痛,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射来的一支银白铁箭正中他的左胸,那铁箭速度极快,没进他胸口后,只剩了一小节箭柄还露在外面。他下意识往四下看,他的伙伴犹在说笑,浑然不知道发生了这种意外,而周围密林连绵,一阵风起,悉悉索索作响,哪一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根本就不知道这箭是从那边射出的。
他一口鲜血喷出,猛然倒地,发出砰一声闷响,激起尘土飞扬老高。
周围一众黑衣人纷纷站起来,有一人过来想看个究竟,才走到半步,咻,又是一阵细脆轻响,那人大叫一声,手还来不及捂上胸口,就倒在地上了。
“小心!操家伙——”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可话音还没有落地,空中银光一闪,那银白小箭直接朝他射过来,那人也是好手,举了手中兵刃欲拦上一步,可那小箭速度极快,一下就将他的左肩射了对穿。
一众黑衣人纷纷抽出兵刃,严阵以待。
那青目蒙面人被一众下属团团围住了,他抬眼四下里看,他们所处这位置在一高地之上,背靠了险峻大山,前面密林环绕,只要登高一望,就可以将周围一众景色尽收眼底,而不易被人发觉,这原攻守兼备的最佳地方。
可是这小箭来得实在诡异,不过眨眼功夫就连伤三人,可他连箭出的方向都还没有看出来。
他往那囚车里押的两个人看了一眼,青色目中竟是露出一抹清浅笑意来。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这一趟出门不仅捉了一个萧家的人。还遇上了这么一个神出鬼没的高手。
于是他侧头对旁边一人说道:“去问一问,昨日晚上在那小院动武的到底有几个人?”那人点头应了一声,挪到角落,找了一黑壮蒙面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回来低声回道:“说是有四个人。除了这车里关的两个,还有两个黑脸小子,其中一个还是个毛孩。因是最后才进的,他也没看清楚,只是觉得年岁很小。约莫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哦。”青目蒙面人轻笑了两声。“漠北萧家这回倒是会挑人,十来岁的小娃到汜水,任谁也是想不到的。”他环视四周一圈,青色眸子犹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突然大声说道:“朋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这般藏藏躲躲,可不是男儿所为!”
他话音一落。一道银白寒光划破寂静,闪电般朝他疾飞过来,他眼疾手快。头微微一侧,那小箭就钉射他身后的石壁之中。箭尖没入一大半。
他捋了捋被划破的面巾,轻轻一笑,干脆揭了面上黑巾,露出一张惊艳绝美的脸来,年岁不过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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