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想看看这女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唐诗站在玉龙屏风的阴影里面,一半是暗影,一半是光华,更显得亦真亦幻,并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孟丞相!
当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孟丞相主动开口,“少夫人找本相何事?”
唐诗莞尔一笑,“素闻大人精明过人,极善权衡利弊,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却如此糊涂?”
“你何出此言?”孟丞相猛地一惊,难道有什么东西是他算漏了?
唐诗坦然坐下,神情闲适,“如今宫内情形如何,大人再清楚不过了,自从皇上昏迷之后,除了皇后的人,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皇上,所谓的圣旨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
孟丞相陷入沉思,“你到底想说什么?何不明言?”
唐诗道:“大人明明知道皇后想借刀杀人,把罪责推在大人的身上,却乖乖地听命于她,若是他日靖江王爷回来,杀害他母妃的罪名必定是大人承担,皇后完全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孟丞相到底是朝堂打滚多年的人物,很快就厘清了事情的经过,“这宫中数万禁卫军都已经掌控在郦家手中,就算靖江王爷回来,也未必能掀起什么大风浪,靖江王爷要是足够聪明的话,就不要回来送死!”
唐诗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大人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孟丞相脸色微变,语气加重,“你把话说清楚!”
唐诗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屏风上的画,语气清幽,“如今皇后一党把持朝政,大人想要独善其身都很难,也只能与之同流合污,方能保得一时平安,可是大人想过没有,皇后倒行逆施,挟天子以令诸侯,靖江王爷身为皇族之人,必定会回来救驾,救皇上于危难之中,铲除干政外戚,大人这么精明,怎么不懂得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反而要把事情做绝?”
孟丞相沉默不语,夏侯少夫人说的有道理,这皇权争斗,自然是有输有赢,若真让夏侯少夫人说中了,别人都有退路,都可以获得赦免的机会,可他杀了王爷的母妃,王爷怎么都不会放过他。
见孟丞相眼中似有风云际会,唐诗又道:“当初大人和郦家同为皇上的亲信,大人甚至更得皇上的信任,如今却被郦家当做利器来使,想必大人心中也很憋屈吧?”
这话说到孟丞相心里去了,他的确是气愤,好处都让郦家得了,罪名却要他来背,端淑太妃不是一个可有可无杀了就算了的小人物,她不仅仅是先帝妃子,还育有皇子,是目前大夏皇族辈分最高的强权人物。
杀这样的人物,必将引起皇族内部的不满,还有可能被口诛笔伐,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去,饱受非议,郦皇后就是把这些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不愿意背上凶手的恶名,又需要除掉端淑太妃,所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踢给他,自己乐得清闲!
孟丞相想了半晌,终于道:“不知少夫人的意思是……?”
唐诗低笑道:“只要大人不把事情做得太绝,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就算过了,以后我一定会承大人这个人情!”
孟丞相摇头道:“少夫人应该知道,郦皇后并不完全信任我,这次同来在外面等候太妃死讯的,还有大理寺的人,他们里面就有皇后的亲信,就算我放过太妃,如何能瞒过他们的耳目?”
唐诗道:“大人放心,一切我已经安排妥当!”
见孟丞相神色迟疑,唐诗知道他在忧心什么,淡淡笑道:“我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就算曾经大人得罪过王爷,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尚情有可原,若是一意孤行,便是谁也帮不得你了!”
孟丞相眯起眼睛,现在除了郦家的许可,所有进出深宫人等都被严格盘查,可是唐诗居然能在宫中自由出入,无疑是夏侯府的力量,一想到迄今为止尚按兵不动的夏侯府,孟丞相心中就有些七上八下,夏侯府的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忽然觉得身子一凉,郦家轻轻松松就掌控了宫禁,把持了朝堂,未免顺利得有些过头了,凡事太过顺利的话,就得更加留心,夏侯府岂是任人操控的普通贵族?那可是手中握有兵权的人!
孟丞相蓦然有了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夏侯少夫人明明身处险境,却面无惧色,这股底气从何而来?难道这一切尽在夏侯府的掌控之中?
少夫人的话意思很清楚,曾经他和国丈派人刺杀靖江王爷是授命于皇上,若说情有可原的话,现在他来送太妃升天,谁能放过杀害自己母妃的凶手?到时候郦皇后必定把所有责任都退给他,说案子是他审的,人是他杀的,皇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唐诗道:“若是到时候王爷胜了,王爷救驾有功,母妃却遇害,等待大人的是什么下场,大人应该很清楚!”
孟丞相道:“郦皇后的手段你也很清楚,不是我不想放过太妃,问题是我放过太妃,我就没命了!”
唐诗笑道:“丞相大人一向精于权谋之道,此刻怎么忽然踌躇不安起来了?不说别的,上官嘉泽可是我夫君麾下第一勇将,今天若是你定要杀太妃,你也要在此陪葬!”
“这宫里里里外外都是郦家的人,就算杀了我,你们一个也走不掉!”
唐诗不以为然,微微笑道:“如今宫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没胆量的人根本就不会进来,大人,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若是外面的皇后亲信起了疑心,可就不好办了”
这句话让孟丞相蓦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算御林军万箭齐发,把静姝宫里三层外三层射成刺猬,他也别想出去,他可不想死,想到此,他下定了决心,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两头都不得罪?人家到底是皇族王爷,何必平白无故多得罪一个人?反正少夫人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只要故作不知就行了,“好吧!”
---
“走水了,走水了!”负责看守静姝宫的侍卫忽然大叫起来,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里面的一股股热气浪直往外喷涌而出,人根本抵挡不住这里的灼热空气!
外面等候的人皆惊,太妃薨逝的丧钟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响起,里面又突然起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丞相大人还在里面呢,“快救丞相大人!”
没等人开始救火,孟丞相就捂着鼻子从浓烟逃出来,大理寺的官员忙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孟丞相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气来,“太妃不肯受死,本相没有办法,一把火把静姝宫烧了!”
大理寺官员迟疑道:“这样行吗?”
孟丞相怒道:“这静姝宫如同铜墙铁壁,别说一个人,就是鸟也飞不出来!”
见那人仍在疑惑,孟丞相道:“太妃老谋深算,她身边留下的宫人都是会武功的,负隅顽抗,杀了内侍,连本相都受了伤,本相一气之下,推翻了烛台,燃着了帷幔,现在里面已经到处都是大火了,她们跑不出来!”
皇后亲信道:“整个宫禁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还怕几个区区宫人?”
孟丞相怒视了他一眼,“杀了太妃事小,怕是你我也要陪葬,这样一把火烧了,一劳永逸不是很好吗?吩咐下去,只要见到有人逃出,一律射死!”
皇后亲信也觉得这个办法甚好,高声道:“传相爷令,只要见到有从静姝宫逃出来的人,杀无赦!”
孟丞相看着那官员傲慢的脸,心中越发气闷,他堂堂一国丞相,竟然还要看郦皇后亲信的脸色,接受他的质问?也真是当得窝囊至极!
---
静姝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外面观火的人都认为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才开始命人救火。
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着太妃首饰的尸首,还有一些伺候的宫人,都已经成了焦炭,自从端淑太妃被软禁之后,静姝宫伺候的宫人就陆陆续续被皇后调派了出去,只剩下几个亲信伺候太妃娘娘,所以偌大的静姝宫,几乎没有多余的人,不过只要找到太妃的尸首,其他的人,根本没人在意!
孟丞相派大理寺的人查验现场,看着一片焦黑,满目疮痍,他脑子灵光闪过,难道是有密道,她们已经逃了出去,这些尸首是早就准备好的?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东西,夏侯少夫人说得对,犯不着为了皇后,搭进自己的身家性命,最好是两头都不得罪,留条退路,他日不管是谁胜谁负,他至少能保住一条命,不至于满门抄斩!
孟丞相此时忽然庆幸时雨和谢浩远在一起,他决定等这阵风声过了,就开始办他们的婚事,谢浩远是夏侯少夫人的表兄,他可以两边撒网,郦皇后现在也离不了他的鼎力支持,若是靖江王爷胜了,有时雨这个筹码,他至少不会落得太惨的下场!
---
凤仪宫。
所有事情的顺利让郦沉鱼心中充满了豪情,垂帘听政,权掌天下,有几个女人可以做到?如今的她不仅仅是后宫的主人,更是天下的主人!
孟丞相恭敬地禀报道:“报皇后娘娘,太妃拒不认罪,负隅顽抗,微臣无奈之下,只好命人放火焚宫,请皇后娘娘恕罪!”
郦沉鱼已经从亲信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你做的很好,本宫重重有赏!”
孟丞相不敢抬头,生怕被郦皇后看出破绽,平日还真看不出来,郦皇后自从手中有了权力之后,她原来的机敏练达,聪明过人,现在通通变成了要人命的东西。
一不小心忤逆了她,就是直接赐死,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孟丞相一直在皇上身边,现在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郦家的人都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以前有过些微过节的同僚,现在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还哪里敢贪功?忙道:“这些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不敢厚颜求赏赐!”
郦沉鱼心情很好,端淑太妃死了,除去了心头一大祸患,这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