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急道:“姐姐,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真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吗?”
秦庄终于开口,“东方槿的琴曲让我想起很多往事,他的气质和梅花很是类似,我一时触景生情,觉得梅花更应该开在自由的天空下,而不是深宫里,所以就将折扇转赠给了他,也算是物得其所,赠与有缘人!”
唐诗看着庄姐姐眉间的怅然,知道定是勾起了她心中的那个影子,求之不得,心底感伤,所以才有此一举,一种沉重的窒息感突然涌上唐诗心头,庄姐姐内心还有这样的隐痛?
可是,庄姐姐已经嫁了,而是还是大夏皇上,这辈子就此决定,不管那是个怎样的男子,也注定只是庄姐姐心中一个不可企及的幻想,幻想就是幻想,永远成不了真,庄姐姐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但是这幻想就像藏在心间的刺一样,偶尔不经意之时会跳出来,扎得人微疼,却又难言!
要不然,庄姐姐行事素来稳重端庄,又怎么可能将宫中*之物转赠他人,惹来瓜田李下说不清楚的麻烦?
这深宫里面处处都是眼睛,庄姐姐深受皇上*爱,自然有人等着抓她的把柄,庄姐姐性情中人,和东方槿君子相交,坦坦荡荡,却给了那些暗中垂涎的目光可乘之机!
到了此时,后悔已经无济于事,深宫的生活繁华而寂寞,偶尔的恩*之后,更多的是冷清和寂寥,唐诗苦笑,后宫女人的争斗,不知道是不是寂寞惹的祸?
庄姐姐盛*,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必须时时警醒,不得半刻放松,偶尔糊涂一次,并不是不能理解!
忽然,唐诗听到了外面翠鸟的鸣叫声,“姐姐,我要走了,你在里面多保重,我在外面一定会想办法的!”
秦庄只是微笑,眼眸有零星泪光闪耀,轻轻颔首!
唐诗提着裙摆,一步步走出冷宫,透过窗幔看向那个秀雅的侧影,当年不解愁滋味的千金小姐们,如今各有各的命运,各有各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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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雅苑。
“怎么样?”夏侯砚双手抱在胸前,颀长的身躯优雅地靠在海棠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唐诗!
唐诗如实相告,“庄姐姐说她的确送了一把折扇给东方槿,不过一是感谢东方槿相授之恩,二是因为觉得折扇上面的梅花适合东方槿的清雅气质,配得上此物,并无它意!”
“你真的相信?”夏侯砚俊眉挑起!
唐诗点点头,“我自然相信庄姐姐,她题的诗不过是赞誉梅花的高洁脱俗,又怎么会是情诗?怎么理解也扯不到暗藏情意一说!”
夏侯砚忽然笑了,一丝似是嘲讽又似是冷笑的表情浮现在英俊眉眼间,声音带着迷人的魅惑,“我可是听说折扇上面的诗词是另外一首!”
唐诗看着他白衣锦带风姿如画的模样,问道:“是什么?”
夏侯砚波光潋滟的眼眸忽然染上一抹慵懒,“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唐诗蓦然羞红了脸,双颊发烫,匆忙转身,背对着夏侯砚,她还是闺中女儿,没经历过男女情事,这样暗含浮艳的词句在她面前由一青年男子说出,真是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夏侯砚似乎知道唐诗的羞赧,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唐诗终于按捺下了狂乱的心,理清了思绪,冷静下来,“这也有可能是别人写的,只为坐实庄姐姐的罪名,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庄姐姐写的?”
夏侯砚收了脸上慵懒的笑意,淡淡道:“皇上后宫的事,不是大理寺查,而是由内务府查,折扇作为证物,已经由四位不同等级的公公鉴定过了,确实是宫中*之物,而且还有秦贵人的标记,最重要的是,那首情诗是秦贵人的笔迹,查案向来重证据不重口供,而秦贵人对你说的话甚至连口供都算不上!”
事态竟然如此严重,唐诗想起庄姐姐尚在凄凉冷宫,一种剧烈的绞痛在心口翻腾。
她一直觉得明正哥哥可怜,如今看来,庄姐姐也是可怜之人,明正哥哥在单恋,她也在单恋,庄姐姐和明正哥哥似乎是一类人,命运竟然也类似,都与自己最初的眷恋擦肩而过,永无相守的可能!
爱情之花还没来得及绽放,便以优美的姿态一败涂地!
曾经的暗恋是庄姐姐心中不能触及的柔软,也是内心深处最美好的秘密!
夏侯砚看到唐诗的黯然,柔声道:“你以后就会明白,在宫里,繁华与黑暗是并存的,这种事太常见,一步踏错,步步错,有的时候事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
唐诗想起和庄姐姐在一起那些温暖而快乐的记忆,陷入缄默!
夏侯砚见唐诗还不死心,淡淡道:“在内务府,买通一两个公公当然有可能,但同时买通四位不同管辖范围下的公公,可能性几乎为零,既然秦贵人自己也承认,这折扇是她送给东方槿的,四位公公都鉴定是秦贵人的亲笔,现在只怕回天无力!”
庄姐姐亲笔?唐诗觉得有些不对,情诗?庄姐姐性情端庄,断然不可能在宫中写如此露骨的情诗,退一步讲,就算写了也应该送给皇上,而不是东方槿,那折扇上又怎么会是庄姐姐亲笔?
唐诗轻叹一声,想的头疼,在夏侯砚面前坐下,单手托腮,眼眸浮现迷茫的光芒!
夏侯砚淡笑,随后坐下,姿态优雅地给唐诗斟了一杯酒,芳香四溢,声音温纯,“这可是我父亲珍藏了三十年的佳酿!”
他的笑容如京城的阳光般和熙,让唐诗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笑,那般温暖醉人,唐诗莞尔一笑,修长如玉的手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齿留香!
他静静地陪着唐诗,彩蝶翩飞,溪水静澈,一种奇异的安静在两人身边蔓延开来!
唐诗忽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我突然想起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杀人之后伪造遗书的案子!”
夏侯砚眉毛一挑,“你怀疑秦贵人的笔迹是伪造的?”
唐诗颔首,“伪造的笔迹有很多方法,最高明的办法不是以假乱真,而是本来就是本人的笔迹,这样的笔迹根本鉴定不出来有伪造的痕迹!”
“怎么说?”
唐诗回忆道:“我当时在父亲书房看到过卷宗的详情,是说两个人原本交情还不错,也勉强算是朋友,可是后来生了间隙,其中一个想把另外一个杀掉,但是又有所顾忌,因为若是被官府抓住,杀人需要偿命,把自己也赔进去了自己,实在算不得明智之举!”
“后来他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若是他朋友仇人死了之后,留下了遗书,而且是亲笔书写的,必定没人怀疑是他杀,最后会被官府定性为自杀结案,如此一来,既除去了他想除去的人,又保全了自己!”
“他主意一定,就开始着手准备,而那个即将被杀的朋友却浑然不觉,一直大大咧咧,他们毕竟还有交情,虽然平日有些矛盾,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这个所谓的朋友对他起了杀心!”
“这个凶手暗中将朋友平常练笔之后丢弃的废纸张偷偷收集起来,他极其有耐心,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收录了有半年的时间,终于觉得时机成熟了,可以动手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将他的朋友勒死之后,吊在房梁上,还在旁边留下了一封遗书,大意是说,生无留恋,人生多苦,不想再活下去了,让家人多保重,我记得我还在卷宗里面见过那封遗书!”
第二章 再次入宫
第二章 再次入宫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利用平常收集起来的死者的墨宝,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凑出一份遗书,然后拓一份完整的出来,就天衣无缝?”夏侯砚接了下去!
唐诗歪头看他,赞道:“我倒是觉得你很有当提刑官的天赋!”
他哑然失笑,“多谢谬赞,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岂能不明白?那后来这个案子是怎么查出来的?”
唐诗道:“一般留有遗书的人命案,都是草草结案,因为自杀根本没什么好查的,死者的亲属也不愿意仵作验尸,惊扰魂灵,不仅不吉利而且晦气!”
“可是这个案子的死者亲属对死者突然自杀始终心存疑虑,于是报告了官府,要是遇到一般的仵作,只要看到遗书,大笔一挥,草草了事,这案子就算结了,不过那个凶手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天网恢恢,他遇到了一个生性严谨而且经验丰富的老仵作!”
“仵作发现,死者颈脖处除了上吊的勒痕之外,还有一道很细很细的勒痕,并不是上吊的绳子造成的痕迹,立即觉得死因可疑,于是细细查验,更多的疑点暴露了出来,很快就确定死者是死于他杀!”
“至于遗书到底是怎么伪造出来的,还是在凶手被抓捕归案后,他自己供出来的,要不然别人怎么会知道?”
夏侯砚又给唐诗斟了一杯酒,淡淡笑道:“如此用心,果然是有志者,事竟成,这个凶手的心思和毅力令人佩服!”
唐诗颔首道:“这个案子给了我启发,庄姐姐不仅喜欢琴艺,还精于书法,平日在庭芳阁研习的时间必定不会少,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墨宝,她身边一定有人利用了同样的办法,伪造了她的笔迹,而内务府的人只要查到笔迹是她的,就铁证如山,庄姐姐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就算是这样,你准备怎么办?这些都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各种各样的深宫筹谋,在他眼里根本泛不起一丝波澜!
唐诗沉思片刻,道:“关键在于那把折扇,若是能重新查验,检查扇面是不是被人换过,扇面上面的题诗到底是拓本,还是原笔,庄姐姐就有希望了!”
“内务府的事情只有皇上才有权过问,想让重查此案,必须要皇上首肯才行!”夏侯砚道。
“要是庄姐姐可以见到皇上,告诉皇上那首情诗不是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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