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差给秦王一个动手的理由了。”李渊突然冲着我笑了起来,负着双手悠闲的踱到一旁的栏杆边,俯身看水里的游鱼。“年轻就是好啊,朕年轻的时候也是会为了心爱之人做任何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的。”
李渊这句话说说出口,我立刻明白过来,他同太子还真是像,每次对付秦王都要利用我。反应过来之后我迅速选择了一个看似没有侍卫的方向开始撒腿狂奔。但却在十步之后被一个藏在假山后的侍卫拦住,他用手里的佩刀让我乖乖的回到了李渊身边。
“你反应倒是快。”李渊摆摆手,那侍卫收了佩刀,走开了。“你何必跑呢?这件事秦王并不吃亏,除去太子之后,我自然会立他做太子,这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我白了李渊一眼,“皇上您都不愿担上杀子的骂名,我自然不能让秦王担上残害手足的恶名。”
“可是秦王同太子早已是势同水火,都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朕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
“我答应过秦王,不插手他同太子之间的争斗,我不管他是不是想要杀了太子,但我希望他不是因为我而被人利用。”
“你不插手?东宫毒酒的事,杨文幹的事,你没插手吗?”李渊抓住把柄似的立刻反问到。
“哦!魏征是你的人!”知道我参与这两件事的只有魏征和李世民,李渊眼线布的再密,我想还不至于能知道这些。除非有人告密。想到这些,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李渊看着笑个不住的我疑惑的问。
“太子以为魏征是他的人,秦王也以为魏征对他是忠心耿耿,却原来……”却原来魏征是他们老子的人!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我赞叹道。怪不得李渊看起来心力交瘁。这么防范着自己儿子,是要老的快些。
“那你想怎么样?把太子杀害小皇子的事扣在我头上?然后将我绳之以法,逼迫秦王造反吗?”我快速的说道。
“不,不是逼迫秦王造反,他本就想要造反的,朕不过是把他的时间提前一些罢了。”
“看来皇上已经迫不及待要除掉太子了?”
李渊转过脸去,看着不远处东宫的房舍,眼神竟有几分哀戚,“朕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自己儿子手中。不是朕迫不及待了,是太子等不及要除掉朕了。”
虽然我很不喜欢被人利用,但看到李渊脸上的表情,我还是着实同情他的。他自己造反称帝,本就十分忌讳,没想到这才没几年,自己的儿子便要重蹈覆辙。
而且,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玄武门兵变竟然是李渊一手操纵的。借二子的手除去长子,既消除了心腹之患,又不会被人唾骂。
“皇上您自有计划,何必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呢?”我当然深刻理解什么叫知道的太多不好。李渊同我说了这么多,该不会?我下意识的迅速往后撤了几步。
“你放心,朕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
靠!我就知道有TMD但是。
“今日的事,只有你知我知。连秦王都不能告诉。魏征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结束,朕自然会让你和恪儿安全回去。”
“皇上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又何必告诉我呢?”
“有些事只自己知道,难免太过痛苦。朕同你说一说,心里会舒服许多。”
我睁大眼睛看着李渊,感情找我吐槽来了。您老人家倒是说完解放了,我顶着这么个秘密就像绑着个定时炸弹一样,分分钟可能会被灭口。
“您选我是因为我没背景没实力,万一有一天需要除掉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是吧?”
听了我的话,李渊哈哈大笑起来,看了我一眼说道:“你父皇如果早日认回你,可能也不至于落到国破人亡的下场了。”他说完便不再理会我,径自走了。
后来我便被带到了掖庭宫,这里是宫中宫女和犯官家属被罚没做工的地方,李渊已经下了命令,只是将我关在此处,并不用做工,但却如幽闭一般,不能出门,自然也不能见任何人。
还有两个月到玄武门兵变,我却被关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不管李渊给我定什么罪名都好,我不在乎,但我害怕小棠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我指使雁奴杀了她的孩子。
把我关起来之后,李渊竟还来看望过我两次。外面的事他一点也不肯说,倒是同我说了不少顾溪亭和隋炀帝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便格外的恋旧,或者是因为他们的记忆和脑力一日不如一日了,只能通过不断向别人叙述往事来重温自己壮年时的无限风光。
他第二次来时,我向他讲了朔风的故事,他听到江宁织造王枚这个名字时一脸的茫然。朔风为了给自己父兄报仇翻案,丢了性命,可她的仇人却早已经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世间的许多仇恨,不是你的对头不肯放过你,而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李渊自嘲的笑了,说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仇家了,别说外人,连自己儿子都想要自己的命,哪能一个个记得过来?不过他愿意答应我,等太子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便替王枚正名,还要表彰朔风为孝女。
临走时李渊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那张我用来计算日子的纸,提起笔来写了些什么上去,“你不必算了,朕给你个日子。”
我走过去,李渊将我写的时间一笔勾倒,在旁边的空白处只写了四个字——六月初四。李渊将自己儿子的死期都已经定好了。
血溅玄武门
更新时间2013…9…26 19:51:56 字数:2955
武德九年,农历丙戌年,季夏,初四日。
我睁着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的眼睛盯着窗外透进来的唯一一缕光。已经是早上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虽然我一直期待着能够亲眼目睹武德年的这件惊天骇地的大事件,但自从知道一切不过是李渊的阴谋之后,便丧失了兴趣。
“哈~”我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我都可以摸到自己巨大的眼袋了,但脑子却清醒的要命。我知道这是极度疲劳之后的亢奋状态。表明我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快些结束吧,也许等到照入房中的那一缕光也消失了之后,这一切便都可以结束了。
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一些闷,我推开门,“呼啦啦”一群鸽子从头顶飞过,打着旋儿的往掖庭宫的北面飞去。我仰着脸看着这一群自由无比的家伙,羡慕的很。
“曦儿!”
突然有人叫我,我收回仰着的脸,看向前方。刚才的阳光有些刺眼,盯着看太久了,现在眼前白晃晃一片。看不清楚来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纤细身影。
“曦儿!”她又叫了一声,其实方才我就认出了那个声音,只是没想到会在此时再遇到。
妍惠公主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上次她不告而别,这次再见到我她的表情还像昨日还在同我说话一般。我没有起身,继续坐在门槛上,用手遮在额前,继续抬头看天。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妍惠公主走到近前,坐在我身边,此时我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安静的李宽。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妍惠公主罢了。我不是电视剧经常演的那种善良到没有底线可以原谅一切的女主角,妍惠公主的事让我很是气恼,而且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不告而别。没有解释,没有再见,这比雁奴将我推进湖里的告别方式都残酷。
我轻轻地来,正如我轻轻地走。靠!你又不是徐志摩!
“你不要这样。”妍惠公主垂下头,眼泪淌了下来。
“你不要这样。”我咕哝道。
“我……”妍惠公主推了一把她身旁的李宽,“你还没有见过他吧?这是宽儿,宽儿,快叫姨母。”
“姨母。”李宽听话的叫道。
我看着细瘦秀气的李宽,顿时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妍惠公主今日来这里的意图。
“你是想将李宽托付给我?”
妍惠公主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叹了一口气,还真是造化弄人。李世民的这个生母不详的二公子竟然是妍惠公主同太子的儿子。
“曦儿,你好像总是能猜出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你被皇上软禁在此两个月,似乎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妍惠公主将李宽抱在怀中,摸着他的头发,“我早早将他带过来,就是不希望他看到和知道这一切。”
我有些纳闷,现在天色尚早,玄武门兵变还未开始,只怕好多人都还不知道今日宫中会有大变动,妍惠公主怎么就提前来托孤了呢?
“宽儿,你去别处玩一会儿,娘同姨母说几句话。”妍惠公主又抱了抱李宽,才让他离开。
“曦儿,我自幼跟在父皇身边长大,虽然我不了解当今皇上,但帝王的心思都是相似的。太子只是太得意忘形了,以为皇上真的信任他,而贬斥秦王。我知道皇上想除掉的是他,可是他却不相信我。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那你也不必将宽儿托付给我。”
妍惠公主摇了摇头,“就算皇上愿意放自己的孙子一条生路,来日秦王登基,也还是会动手的。我把宽儿带到这来,就是不想宽儿看着自己父亲被杀,而且能救他性命的就只有你了。”
“你就那么确定太子会死吗?”
“皇上要他死,他怎么会不死。”妍惠公主面色惨白,紧紧握着拳头看向玄武门的方向。
“砰!”一声巨响,玄武门的方向炸起一枚信号弹,拖着红亮的尾巴和尖锐的呼啸声冲向天空。
动手了。
我站起身,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看一看,掖庭宫似乎已经乱成一团,没有人有心思管我。
“曦儿,你不要去,那里此刻乱的很。”妍惠公主有些害怕似的拉住我的衣角。
“没关系,你忘了吗?我也上过沙场的。”
“不!”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似乎有些绝望。“那里太危险了!”
“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
“曦儿!”妍惠公主突然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