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相公气呼呼的说完,却忽然发觉自己这样子可不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顿时更加郁闷,绷着脸再不说话。赵思诚跟李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俩人的思维虽然都很敏捷,可还真不太懂怎么哄老小孩儿。
三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正尴尬着,忽听得门外女使的声音:“相公,夫人过来了。”
余老相公一听此言,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窜到了门口,伸手便想去揭帘子。不过没等他把帘子掀起来,外头的人已经进来了。满头银丝的余夫人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往正坐上一看,嗯,没人?一侧脸,正看余老相公满脸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夫人来了,快坐下!”
余夫人瞪了他一眼,伸手递给他一把钥匙:“呶,你书房书柜的钥匙!”原来余夫人忽然想起自己丈夫放印鉴等重要物品的柜子钥匙也被自己拿走了,明天假期就结束了,他连个印都拿不出来哪里成。
余老相公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感情夫人是担心耽误了他的工作啊,所以明明还生他气,还是专门把要是送来了,顿时十分开心,接过钥匙道:“辛苦夫人了!”
余夫人冷笑道:“我辛苦什么?倒是辛苦相公了,整日的忙,把腰带忙丢了都不知道!”
李想在一边听这话头不对,立刻帮忙解释:“夫人,您误会了,老相公并没有把您送的腰带弄丢,在这里呢!”
余夫人看看李想,顺着他手上的腰带往他身上看,李想的鹤氅搭在身上,并没有用腰带束着,余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对余老相公说:“怪不得你结结巴巴的说并没有把腰带送给美貌小娘子,原来是送给俊秀的小郎君了……”
!!!
李想中枪,嘴角抽搐着往后退了一步:算了,一个跟老伴儿吵架的老太太,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余老相公可没李想这么想得开,顿时暴跳如雷:“你讲点道理成不成!我不就是怕你生气,支吾了几声么?我哪里会把腰带送什么小娘子!是关扑,身上的东西被人家扑光了,只剩下腰带可以扑了……”
余夫人道:“输给个小郎君你心虚什么,为甚么不敢说!”
余老相公道:“什么小郎君,是个小娘子扑赢了了我,拿了腰带送情郎,这会儿这没良心的东西慷他人之慨,拿了小情人儿的礼物来还我……”
李想再次中枪,悄悄的又后退一步:混蛋,我真是疯了才听二哥的话跟着他过来还腰带。
赵思诚的嘴角也在抽,他也后悔死了,大不了让李想把腰带藏起来不带不就行了,他到底有多么的蛋疼才会逼着李想过来还腰带啊!
这会儿老两口的吵架再次升级,余夫人各种冷嘲热讽,最后余老相公终于生气了,表示自己不要再迁就老妻的无理取闹了:“你你你,我就是把这腰带输给个鸡皮鹤发的丑老太婆,你也是不高兴的!”
余夫人怒道:“鸡皮鹤发,丑老太婆……你在嫌弃我又老又丑么,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说罢忽然捂了脸呜呜哭了起来。
余老相公当即慌了神:“夫人,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那小娘子头上的牡丹很是别致,从没见过那样儿的,想扑了来拿回来给你看,谁知道……先是输了零花钱,再输了帕头,后来连外衣都输了,我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光着脑袋回家吧,那多给你丢脸啊!这才拿腰带去扑的。哎呀,我哪里知道那小娘子这么心黑手狠,嘴上不停地说老翁翁咱们不扑了行不行,可扑起来一点都不手软,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身上的东西扑个精光!你说这小娘子多气人啊,最后还要把东西都还给我。”
余老妇人擦了眼泪道:“岂有此理,太瞧不起人了!这小娘子真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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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替杜十一娘中枪,被刺激的嘴角都抽抽了,你们吵架就吵架,拜托不要总是把别人扯进来好不好?碰上你们真是倒霉死了。都说小夫妻吵架狗都不惜的理的,老夫妻吵架才更是这样子呢!早听说余老相公两口子是出了名的欢喜冤家,吵吵闹闹一辈子,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什么话题都能吵起来不稀罕;稀罕的是吵的头发都竖起来,却能在某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上忽然又达成了一致,立码又成一条战线上的了……
李想习惯性的走神,不过这次走神时间不长,也就几分钟,回过神,李想发现对面站着的赵思诚嘴角抽的厉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刚才还吵架的老两口正在执手相看泪眼:“药师……”“蛮奴……”
赵思诚实在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余老相公扭头看见他,怒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看什么看,还不回家去!”
擦!谁要看两个加一起一百四十岁的老头老太秀恩爱啊!太肉麻了,要长针眼了!性格完全不兼容的赵思诚与李想难得的达成了一致看法,相视一眼,撤!
☆、73第七十五章
赵思诚跟李想两人逃难似的从余相公的府上跑出来;上了马,一路飞奔回赵府,进了赵思诚的书房。挥手让女使退下,赵思诚实在忍不住了,浑身颤抖的大笑了起来“药师,蛮奴……哈哈哈哈哈……”
李想也早就忍不住了;这会儿周围没旁人了,也跟着狂笑起来:“余夫人叫药师也就罢了;这年头给小娘子起男人的名字不算什么……可余老相公的小名儿是怎么回事儿啊,蛮奴;这怎么听都是个小娘子的名儿啊!
赵思诚笑的喘不过气儿:“余相公小时后身体不好,当女孩子养到十岁呢!所以才起了个女孩子的小名儿……哎呀本来还不觉太好笑,现在听到余夫人的名字;实在太好笑了!”
这两个人原本虽然也算是平辈,可年纪相差太大,相处起来总像长辈跟晚辈。这会儿一起去余府自找了一顿排头,还看了一场热闹,顿时都觉得对方亲切了许多。赵思诚便留李想在他这里吃饭,李想没客气,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还喝了几杯酒,然后醉醺醺的被赵思诚派人用马车拉回家去了。
忙乱够了,李想跟小娘子们早就恢复了上班族的正常生活,白天去工坊上班晚上回家休息。宋朝人的生活节奏怎么说也比现代人慢多了,所以满打满算,每天工作时间也不过就是五六个小时,下午太阳还在半空中呢,一群人就已经回到了开封了。
对这种状态最满意的并不是李想或者任何一个家里的小娘子,而是李迒:“太好了,我终于又有地方吃不掏钱的饭了。”
李想哭笑不得:“你缺这几个钱么?偏做出这幅样子。”
李迒十分豪气的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家产虽多,却都是阿爹留下的,我一定要自己养活自己……”
李迒说的豪气,李想的心里却直犯抽抽:你自己养活自己?感情吃你爹留下的家产是没出息,天天到我这里蹭饭就是联络感情啊。
李想正在为李迒的逻辑能力捉急的功夫,李迒的书童却已经忍无可忍的在一边吐槽了:“什么好男不吃分家饭啊!根本是进京前去见了大娘,大娘夸大哥有出息,全靠自己养活自己。小郎听了不服气,说自己当官后,也能不花一分翁翁留下的钱。”
李想顿时喷了:“你就为这个,逼着自己住那个小屋子,吃便宜大锅饭?”
李迒被书童揭了底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阿姐整天夸你,夸得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我那会儿又没见过大哥,能不生气么?明明我才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啊,这也太偏心了。”
李想哭笑不得,感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当了一把李迒心里头最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想笑又不敢笑,怕刺激了李迒的尚未痊愈的不定期发作的中二病,干笑了几声:“长辈们努力工作,积攒家产,还不是为了让孩子过得好些。而且,你家的钱现在不就是你自己的么?花了怕什么,钱不是攒出来的,是赚出来的,你这样俭省着过日子,熬坏了身体岂不糟糕!”
李迒呐呐的说:“我都在阿姐面前夸下海口了。”
李想笑道“那又如何?你该怎么花就怎么花,我替你跟阿姐说去。”
李迒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大哥,紧接着又自言自语道:“大哥该不会是烦了我来这里蹭饭了吧,应该不会,他挺喜欢我的……”
李想雷的不行,拜托你不要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啊,这熊孩子太气人了。
李迒的书童眼泪汪汪的看着李想:“太好了,多谢大哥,终于可以请人洗衣服了……”
李想再次被雷倒,感情这孩子是因为不想洗衣服才在自己面前揭李迒的底儿的?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不靠谱,李想被这主仆俩弄得没脾气,只得十分无力的摆手:“快快快,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别在这里气我了……”
李迒笑呵呵往外走,临出门前还喊了声:“我明天再过来吃饭啊,大哥!”
在腰带事件过去了一个月后,余老相公忽然下了帖子请李想到他家里做客。李想纳闷极了,老相公请他能有啥事儿?这老爷子绝对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不可能问他把腰带要回去啊!总不会请他去关扑吧!
事实证明,李想太小看大宋人对关扑的兴趣了。
这会儿李想正在十分认真的跟余老相公讲原理:“这种情况下,即使对方与你水平相当,你也只有四分之一获胜的几率,对方通过长期的练习,手感肯定会提高很多,这样的情况下,基本上对方只要想赢,就不会输给你。”
余老相公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家那群小娘子在东市大杀四方,没有敌手呢……”
李想囧着一张脸:“大杀四方?这是怎么回事儿?”
余老相公嘿嘿一笑,解释道:“前阵子我下棋输给了你家那个十一娘,我家夫人有事没事便拿这事儿来笑话我,谁知道被过来做客的尚达明听了,替我打抱不平……”
“他跟我夫人说:谁不知道如今开封街上,有两种人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