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马也算女的么?岳飞顿时凌乱了。正凌乱着,却看到李想拿了块儿亮晶晶的东西给踏雪吃,定睛一看,却是市面上卖得挺贵的糖冰(注2),他的嘴角越发抽得厉害,忍不住问李想:“大哥,马是吃豆子吃草的,不吃糖!”
李想笑嘻嘻地说:“谁说的,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吃糖的!”
正说着,踏雪伸出舌头舔了舔李想手心的糖,然后舌头一卷,把整块糖冰都卷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岳翻小声说:“早说了,只要是女的,五哥你一定争不过大哥的……”
岳飞忍了又忍,扭过头,冲岳翻阴森森地一笑:“既然大哥替我照顾踏雪了,我就得空和你到教武场练练手了,一年没见,我倒要看看你功夫落下了没有,给我过来!!”
“啊,五哥,不要啊,我才新打的锤子,还没用趁手呢!”
“熟能生巧,你现在正需要多练习!”
“哇哇哇,五哥欺负人……”
年前的这段日子,李想过得快活极了。到工坊那边做点小实验,给小娘子们上上课,闲来无事跑到岳飞这里看看小雪……心情好了,原本不太喜欢的应酬也觉得容易对付了。
“唉,过了年你出来了,我再出来应酬,就没人可以叫了。”李想跟柳昭娘闲扯:“你有熟识的,跟你比较像的小姐么?帮我介绍个,省得别人问我点谁我只能说随便。”
柳昭娘抿着嘴笑道:“哪有你这么问的……真不怕得罪人。”
李想叹道:“你跟欧掌柜不一样,既然出来了,以后就绝对不能来这些场合。万一以后遇到个可心的人,再因为我的缘故被人猜疑,就不好了。”
柳昭娘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轻轻点点头:“官人说的是。”
李想挠挠头:“算了算了,你之前我也从来不叫小姐的!以后也不叫就是了,明明又不熟,还得端着笑脸对着我,我看着都别扭。”说完便又问柳昭娘想要出来还需要什么程序。
大赦消息还没传开的时候柳昭娘就跟着李想得到了小道消息,所以早早就做了计划,几次请李想去做客,把不少细软捎了出来,还托李想在外头挨着新店不远给她踅摸了个小院子:“我若住到你那里,好说不好听,别让人误会了官人,再带累了欧掌柜她们,就不好了。”又说程序什么的没问题,她现在也不红了,谁也不会难为她。
李想并不勉强,人家可以独立生活,为什么非到自己这里寄人篱下?说起来还不好听,何必呢!
李想从来不随便说话,他说以后应酬不点小姐了,果然就不点了。过去,他才来开封,人际圈都没建立好呢,处处独行特立的不利于他与人交往。现在则不一样了,他基本站稳了脚跟,便是有什么跟别人不同的,别人也不会专门拿来说,也不会难为他,所以他不点也就不点了。
李想如今的交际圈扩大了,而且,层次出现了飞跃。原因有些让人哭笑不得,还是因为余老相公。
余老相公跟余夫人都是特别爱玩的人,家里三五不时就有宴会,相公家的宴会吗,来的自然都是自然高官显贵……进士出身的余老相公,是正经的文化人,所以他的宴会上的客人,除了身份贵重,绝对还是要很有文化气息的。
不过,余老相公的客人们发现,余府的宴会,最近混进来个比较奇怪的人。
这个奇怪的人自然就是李想了。宋朝人尚文,就算一群屠子聚会,搞不好还得花个三五十文请个酸秀才给他们写篇酸文记录一下聚会的盛况呢!在这种氛围下,谁敢说自己没文化?文采差些的人参加宴会什么的,小抄、笔记啥的少不了,打听了宴会的主题请人事先填上几首词以待聚会上遮丑这是必须的!可这个卖胭脂的李大官人,跑到余老相公家的宴会上,居然就敢理直气壮地说:“填词什么的,我不会啊,大家随便啊,我看看就行了。”这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这么个连词都不会填的东西他还假正经,连小姐都不点。擦,谁人不知道,这位李大公子,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出来进去身边服侍的清一水全是极标致的小娘子,这会子装正经,装你妹哦,太虚伪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关于这里的品级我必须坦白,我是在查不到内殿值到底是几品,查到的只有别的小说里提到的九品,而那个作者也表示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几品,是根据这个职位的指责以及上头的官员品级推测的。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他推测的还算合理,就照着他的来了。而内殿值里的小组长什么的,我也就姑且算成正八品了,应该是相对合理的……
= =谁要是知道实际的品级麻烦请告诉我,谢谢啊。
注2:糖冰,即冰糖。马是十分爱吃甜食的……古代人都吃不上糖呢,谁会拿这东西试着喂马呢?所以我估计知道的人不多,哈哈哈。女孩子喜欢吃糖这类理由纯粹是李想鬼扯呢!他是现代人,又喜欢马,所以关注相关的知识,知道马爱吃糖,所以带了糖来讨好踏雪,岳飞被这个坏家伙骗了哈哈哈……
岳飞是个武将,他对于马的要求是相当高的……
岳飞《论马》
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臣有二马,故常奇之。日瞰豆数升,饮泉一斛,然非清洁宁饿死不受,介胄而驰,其初若不甚疾。比行百余里,始振鬣长鸣,奋迅示骏,自午至酉,犹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无事然。此其为马,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致远之材也。值复襄阳,平杨么,不幸相继以死。今所乘者不然。日所受不过数升,而秣不择粟,饮不择泉,揽辔未安,踊跃疾驱,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毙然。此取为马,寡取易盈,好逞易穷,驽钝之材也。
--节选自 南宋?岳飞《金陀粹编》
译文
良马不以它的力气为出名,而以它的品质出名。我有两匹马,过去经常认为它们是奇特的。(每天窥视它)吃几升豆,喝十斗水,然而不是精良的饲料、干净的泉水宁可饿死都不接受,披甲戴盔奔驰,一开始好像不是很快。等到跑了一百多里后,才开始挥动鬣毛长声鸣叫,奋振四蹄迅速奔跑,显出俊逸,从午时到酉时,还能跑两百里;脱下鞍甲不喘息、不出汗,就好像没有事的样子。这马,吃的多却不苟且随便接受食物,力气充沛却不追求逞能炫耀,是到达远路的良材啊。到了返回襄阳,平定了杨么,(两匹马)不幸相继死去 。现在我所骑的就不一样了。每日所吃不超过数升,饲料不挑拣粟米,喝的也不选择泉水,缰绳没收紧就开始不安,跃跃欲试,迅速奔跑,刚到一百里,力气竭尽,汗水淋淋,气喘吁吁,几乎死去的样子.这马,少吃容易饱,喜好逞能容易竭尽,是愚钝的马啊。
☆、78第八十一章
对于宴会这种东西;李想一直不算喜欢。有时候,他觉得挺可笑的,明明吃着佳肴,身边坐着美貌的小姐们给倒酒夹菜,却全都做出道貌岸然的模样,聊聊国家大事;聊聊诗词歌赋,最底限的东西也就是让女伎唱几首香艳些的曲子;更多的时候,还会有些锐气没有被耗尽的年轻官员站出来对现今政策的不足之处慷慨陈词一下;期间少不了要谈谈军事什么的——如此的正经啊!就好像这些人真的都是忧国忧民全无私欲的正人君子一样。
可离开了大厅呢?大部分人的去处会是某个相好的女伎或是女娼的房间。带着一脸的国家大事,庄严肃穆地离开青楼的大厅,来到了某个女人的房间;然后,这些国家大事便绣在了衣袖上,成了打情骂俏的点缀,再然后,脱掉了,便什么也剩不下了。
他用他的眼睛,看到了这个国家最核心的地方,国都里官员们的虚伪与腐朽。这样的北宋,浮夸的繁荣之下,是早已经腐朽了的的架子……李想默默地看着镜子里与五年前几乎没有差别的那张脸,轻轻地叹气,他连自己要走向何方都弄不清,又能为这个国家做什么?
余老相公家的宴会,算是比较正经的宴会了。余相公家的歌姬真的是最纯粹的歌姬,唱歌就是唱歌,绝对不干乱七八糟的事儿。余相公家里养歌姬,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唱唱他们老夫妻闲暇时填的词,词毕竟是需要唱出来的,夫妻俩虽然可以相互品评,可总是要人唱出来,才更有趣。人老了,喜欢热闹,原本只是自家人聚聚,让歌姬唱个词谈个琴。后来便有了朋友参加,再后来,变成了开封上流社会固定的比较出名的宴会了……
相比之下,李想挺喜欢余老相公家的宴会的,因为余夫人经常跑来前头看表演,所以来做客的客人们好多都不带小姐,带了的也比较收敛,这样子,他不点个小姐陪着也不显眼了。
对于文人们的聚会,李想觉得其实根本也没那么雅致的。填词么,说白了就是现场写流行歌曲的词儿——又不用做曲谱,只需要按照曲子的格式填出朗朗上口的歌词儿来,可不就是给流行歌曲写歌词儿的要求?虽然他自己不会,可也早不像一开始那样觉得随口填词有多了不起了。
大家伙儿一人填上一首或者几首的词,放到一起统一品评一下,填得比较好的让女伎当场给唱唱,若是有谁那天超水平发挥,填出的词能让大家都觉得是绝妙好辞,得了,跟在一边的书童可以赶紧趁机抄下来,卖给女伎们传唱了——顺利的话说不准会成为这个月榜单的最热单曲……嗯,好像哪里不对?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可以出个大风头!被一二三线的大明星小明星们好好传唱一阵子。雅致个毛,说白了跟现代流行音乐真的没啥区别啊!无论是内在还是传播形式。
最热门的曲子,会有成小队的女伎过来弹唱,配舞,成为新的热门节目。李想每次看这样的配舞唱词的表演方式,都觉得自己在现场观看一场MV的制作……
唉,最近看什么都会联想到过去的东西,果然是,想家了么?
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