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又是一阵沈默,狼人有点尴尬地打了一个响鼻。
“你们俩,别这样嘛……有什麽不愉快的,大家坦诚地交流一下?唉,让两个美女为我争风吃醋,我可真是个罪恶的男人──”
“萨图,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臆想症很麻烦。”
“争风吃醋?你以为你谁啊?一个狗头肌肉男而已!”
因为萨图的话实在太过荒唐,瑶光和艾尔莎忍不住同时开口,又忍不住对视了几秒,然後再以惊人的默契,同时恨了萨图一眼。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不光是瑶光觉得有些好笑,艾尔莎脸上的愠色也淡了不少。
──这个男人,倒真的不愧是前城主啊,拿捏别人心中的弱点,还是一如以往的准确而致命呢。
一直旁观的杰内斯,嘴角挂着玩味而又微妙的冷笑,如此腹诽着。
只不过,这一次,他将这种计算,破天荒地用在了温柔而温暖的地方──该说真是煞费苦心麽。
对於瑶光和艾尔莎的交情,杰内斯也是知道点的。
作为都是上过嗥月号的同士,瑶光偶尔会在执行车队任务的时候和杰内斯聊起在嗥月号上过的日子。
说起萨图时,是带着恨意的无奈。
说起时错时,是带着怀念的悲伤。
说起杰内斯时,则会在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如果说起艾尔莎,瑶光总是轻叹外加沈默许久,最後轻轻来上一句:
“她是无辜的,但我伤害了她。”
对於此,杰内斯虽然想说瑶光其实并未做什麽过分的事,但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她其实还是很在意艾尔莎的吧,这次这麽果决地挺身而出,应该也不仅仅是为了萨图才是。
但是,失去善意的她,面对艾尔莎责备的眼神时,既不会选择道歉,也不会去解释什麽,所以,察觉了这一点的萨图,主动站了出来,不惜扮演丑角,让两人之间的温度得到了回升。
哼,过气城主而已,竟然还想左拥右抱不成?
杰内斯酸溜溜地撇撇嘴,故意加大了捣鼓枪支的动作幅度,弄出了一连串暴躁的噪音。
回到了霸穹商务楼的梅森诊所,艾尔莎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瑶光则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内,关上了门,也不知道她在干什麽,艾尔莎的外伤几个小时之後就处理完毕了,但瑶光却再也没出现过──这期间,艾尔莎几次要走,都被萨图好说歹说拦住了。
“别这样啦艾尔莎,你犯得着对她有这麽大的敌意麽?她又没怎麽你──”
“是啊,她是没怎麽我,她只是把我当成个笑话!!”
女豹人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脆弱,而围观看好戏的杰内斯则立即回想起了那一幕──在嗥月号的监控记录中看到的那一幕。
“朋友什麽的……只不过是自我保护的手段而已。艾尔莎,你听过囚犯和官兵做朋友的事吗?囚犯对官兵表示友善……是因为他喜欢那个官兵?太可笑了吧?有谁……有谁会真心想和囚禁自己的人交好啊!”
屏幕中,瑶光脸色苍白,如此大吼着,她的声音颤抖,脆弱却又带着刻骨的恨意,决绝又包涵着几丝内疚,仿佛发泄,又仿佛自我洗脑。
而随着这句话,屏幕中的艾尔莎的身躯明显一震,甚至不易察觉地往後倾了小小一步。
这个女豹人……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记恨至今麽?
该说她心理太过脆弱,还是她太重视自己和瑶光之间的友情?重视到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地步?
想到这里,杰内斯忍不住冷笑出声,这道不合时宜的笑声,打断了一边萨图和艾尔莎的拉锯。
本就心情不好的艾尔莎不悦地呲牙:
“杰内斯,你笑什麽?我和萨图这种丧家之犬的样子,很有趣麽?”
“啊,是啊,真是有趣啊。”
杰内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露出了收敛已久的充满攻击性的表情,一如认识瑶光之前踏上嗥月号的模样。
“明明已经落魄如此,却硬要装出一副依旧高高在上的样子,那点儿可怜的骄傲,给谁看啊?萨图吗?我吗?还是这里其他那些完全不关心你是圆是扁的人?”
艾尔莎的兽瞳竖了起来,伸手摸上了腰间的枪柄──但却被萨图拉住了。
很奇怪地,狼人不但没有对杰内斯的话动怒,反倒在艾尔莎背後,给杰内斯递了个“继续说”的表情。
於是杰内斯更为嚣张地大笑起来,露出了唇下的犬齿。
“我倒是觉得奇怪,你们嗥月号给了瑶光这麽多痛苦,她依旧选择不计前嫌来救你们,甚至是只身暴露在这麽多‘邪眼’的锁定之下,还承诺了尹流霆一个极其重要的密码。……结果换来的就是一个耳光和不停的冷嘲热讽麽?所以我说,瑶光那女人,真傻,真是傻透了,就算接受了改造,傻这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杰内斯一边说,一边自嘲地摸了摸下巴。
“不过,如果她不傻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麽跟着她了吧。”
艾尔莎沈默。
“萨图喜欢她不喜欢你,是她的错麽?她想逃离萨图的禁锢,是她的错麽?尹流霆为了她瞎折腾一气,是她的错麽?……你啊,擅自把自己的感情强压在别人头上,然後又摆出一副被背叛了的受害者嘴脸,到底是想恶心谁啊?也不想想她当时那句话是为了谁才这麽说的?”
“不了解就别随便发话……!”艾尔莎暴怒地争辩了一半,突然双目大瞪,“等等,……你刚才最後一句……是什麽意思!”
“哈!什麽意思?考虑一下好不好艾尔莎,当时你会倒戈跟她一起逃跑麽?不可能吧?既然你会留在嗥月号,那以瑶光的个性,会不和你划清界线?以她那种傻蠢傻蠢的个性,要是你被萨图迁怒了,她非睡不着觉不可吧?竟然还因为这句话记恨……看样子你真的是完全不了解她,朋友什麽的,果然是个笑话!”
“咕……”
艾尔莎被杰内斯一通话堵得哑口无言,眉宇间带着恼羞成怒的狰狞,但却没有发作,只是怔在了原地,像是在努力回忆、整理着什麽。
见此,杰内斯轻蔑地啐了一口,百无聊赖地走向那个全息拟真体感游戏套装──被这麽多事打岔,他都还没好好地玩一下瑶光做出来的游戏呢。
而另一边,瑶光的房间里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只冰凉、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捂上了瑶光的脖子,中断了她的工作。
“你想靠这些代码逃避什麽呢?”
似乎是有了什麽新发现,鬼羽从悬浮椅後头既亲密又凶狠地揽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在脖子附近游移着。
“是什麽让你兴奋了起来?”
瑶光努力忽视这种骚扰,依旧自顾自打字。
“……是什麽呢。”
鬼羽的声音依旧阴冷如同蛇行,不过确实带上了微微的、象征兴奋的颤抖。
“只是在欣赏你的表情而已。被难得的亲友误解、憎恨、唾弃之後,努力地装出没事的样子,想在一人之时痛哭流涕──但事实却连这种发泄都没有勇气的表情。”
瑶光的动作停了向来。
鬼羽知道她和艾尔莎之间的关系……?对了,逃离嗥月号的时候,和艾尔莎发生冲突的那个格纳库,不就是鬼羽埋伏的地点吗。
她的嘴角,毫无温度地一勾。
“……我现在的表情是这样的吗。”
“如果你愿意承认这种几近腐臭的愚蠢的话。”
“那麽,这种愚蠢让你满足了吗。”
“啊、当然,很美味哦。美味到让我忍不住想试试夺去你身边所有人之後,观察你会露出什麽样的表情呢。”
“我记得杀手不会去动目标之外的人吧?”
“我在杀手之外,也是个热爱自由的新人类哦。”
“从你口中听到‘热爱’一词,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啊。”瑶光嘲讽地轻笑起来,鬼羽却对此不置可否。
“我热爱的东西有很多。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你的绝望和痛苦了。”
“是吗。”
瑶光彻底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靠倒在悬浮椅中,任由鬼羽搂抱。
“别对任何人动手,你的目标是我吧,靠伤害别人来击溃我,岂不是太没水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谁都会用吧。”
“我倒是从来不纠结手段的高尚与否,不过,你的要求,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只要你能出得起相应的报酬的话。”
瑶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半晌。
然後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觉得美味的话,就尽情地吃吧。
…………如果这些感情被吃光,我就能轻松一些的话。”
鬼羽因为这句话,忍不住爆发出了几乎扭曲的愉悦的低声大笑。
作家的话:
鬼羽节操掉一地(不对)
☆、15 她那溫柔的惡意
瑶光面对坐在对面的艾尔莎,静静地等待着。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几乎是和时间静止一样,静静地等待着。她无法预估艾尔莎接下来的行动,所以率先开口是不明智的,因为不指导艾尔莎会生气还是愤怒,抑或是嘲讽。
换句话说,她以沈默来做好了应对艾尔莎一切刁难的准备。
因为牧瑶光的出现,艾尔莎心爱的男人,多年来苦心建立的势力全数被夺走,甚至是艾尔莎本人的友情,她都利用了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予以了狠毒的羞辱,所以,瑶光知道以艾尔莎的立场来看,她恨她,很正常。
但作为现在的瑶光来说,也并未准备因为这种歉疚就付出一切代价来偿还。
艾尔莎愤怒、责骂、讽刺、甩她耳光,她能忍受,但如果艾尔莎动手伤害她的车队成员,进行威胁到生命的攻击,或者意图抢夺她的财产的话,她也不会坐视不理,情况严重的话,她甚至会考虑取艾尔莎性命。
车队成员不能有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