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先是惊讶,随即沉吟道:“这种法子委实罕见,令人难以置信。”
“其实除了这个,还有肌肉注射,就是……”杨念晴忍住笑,指着某部位道,“就是用针扎不雅之处,把药注射进去。”
南宫雪失笑,倒没觉得尴尬:“总有这许多新鲜事,病成这样也没忘记顽皮!”
杨念晴待要再说,又看着门口道:“邱大哥?”
邱白露缓步走进门,还是一身土黄色的衣衫,飘逸无尘,一双眼睛锐利明亮,他看着杨念晴,难得有兴趣:“我早已发现血之重要远不止医书所言,此法确实精妙。”
“邱大哥不愧是神医,”杨念晴道,“我还怕你骂荒谬。”
邱白露道:“你究竟来自何处?将药直接注入脉管,我虽不曾怀疑它有假,却难以办到。”
就算是神医,接受再多的新理念,生在这个连玻璃塑胶都还没有的时代,最终也只能发明一个个伟大的构思而已。杨念晴暗暗感慨,跟他解释了一番灭菌消毒之类的道理,这些应该对他有些实际用处。
邱白露若有所思。
南宫雪轻声问:“何兄与李兄可用过饭了?”
邱白露回过神,看看他,语气里颇有几分嘲讽:“我看你该多担心自己才对,他守了那女人一夜无事,你以为你也有那么好的内力?不吃不睡,我倒该开个方子给你。”
被杨念晴听到,南宫雪皱眉,露出罕见的不悦之色:“你……”
邱白露微嗤,转身出去了。
知道南宫雪担忧,杨念晴摇头道:“江姑娘都已经……这种时候怎么能叫他丢开不管,陪她一夜而已,我没事。”
南宫雪终于轻轻拥住她,安慰:“先养好了再说,李兄他只是……”没有往下说。
杨念晴将脸埋入他怀里:“我知道。”
眼泪还是流出来了,在他面前失态,却没觉得尴尬。
华美的衣袍上一片泪痕,南宫雪没有理会,吩咐人送粥菜来。杨念晴却知道他一夜没睡,还要处理生意上的事,定然很累,于是催他去休息,南宫雪只得答应着出去了,不消片刻,就有两个小丫鬟进来将药碗取走,摆上精致的粥菜。
杨念晴勉强喝了半碗粥,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下午,睁眼见到南宫雪,杨念晴既感激又内疚,察觉头不再疼之后,便坚持出门走动,南宫雪再三阻拦,最终由她。
灵堂外下人不多,应该是受吩咐而离开了。
远远的,杨念晴就看见门上那片惨白,白得耀眼而刺心,带着悲剧的色彩。
不睡不吃,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经过门前时,杨念晴终于停下脚步,朝里面望去。
熟悉的身影背对着门,静静地坐在里面,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宛如一座石像,毫无生气。
她静静躺在他身旁,褪却一袭娇美的粉红,白衣素裹,那份美丽始终都是让人窒息,无可挑剔。
明朗张扬的白衣,衬着这昏暗的灵堂,也莫名多了几分阴森惨淡之气,与躺着的她竟如此般配,一如初见时的印象。
无怨无悔的付出,只希望得到他的爱,可如今,那双迷人的眼睛再也不能睁开来看一看面前的他了,若知道他为她难过至此,应该会很开心满足。
“你走吧。”磁性的声音已有些沙哑。
里面不适合再多一个人,杨念晴明白这个道理,叹道:“吃点东西吧。”
他没有回头,淡淡道:“走吧,不要在这里。”
杨念晴“嗯”了声:“我走了。”
既然从来不是大方的人,又何必故作大方,执著于一份不完整的感情,自私点好,不慎闯入这个时空的客人,做个旁观者或许更合适。
自从亲眼看着父亲离去,杨念晴对很多东西都不愿意再去强求了。
强求两个字,对你喜欢的东西来说,是一种破坏。
作者有话要说:我继续雷一下,感谢不落落落的长评:)
☆、拜访狐狸(上)
因怕她心情不好,南宫雪几乎没离开过,听她提出逛街的要求后,什么也没问就点头答应了。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逛个街,也会有两个尾巴远远跟在后面,拿东西兼付钱。
杨念晴表现正常,南宫雪只是随着她,并不多言,不时露出几分担心之色。
终于,他停住不走了。
杨念晴不解:“你……”
南宫雪斟酌片刻,委婉地将消息告诉了她:“李兄明日要送江姑娘,与邱兄弟一起动身。”
杨念晴望着远处的卖艺人,随口道:“邱大哥的南山阵很好,江姑娘一定也喜欢那里。”
南宫雪道:“此事不能怪他。”
“怎么会?”杨念晴摇头道,“江姑娘很好,如果我不去,她也不会……我本来想送送她的,但她应该不会喜欢见到我,那就算了。”
南宫雪轻轻握住她的手:“事情过了就好,你应该相信李兄。”
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一刹那间,心里真的平静许多,丝丝暖流从手上传来,杨念晴抬起脸看着他道:“我不想他为难,这样也好,如果李游一直为她内疚,我不能保证以后还能忍受,现在我只想回去,不想查什么案子了。”
南宫雪一愣:“回去?”
“回我的家,”杨念晴指指头顶天空,“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南宫雪沉默。
“夫人,行行好……”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二人同时转过脸。
原来那是个中年乞丐,三十几岁的模样,衣衫破烂无比,看样子断了腿,可怜巴巴地爬在杨念晴的脚下行乞:“好……夫人,你,你老人家发发善心,积德吧……”
杨念晴苦笑,看来自己打理头发的技术是难以提高了,生就御姐相。
那乞丐飞快瞟了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又垂下头,趴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我……已经两天没吃了……”
南宫雪察觉不妥,不动声色松开了手。
杨念晴倒觉得这个乞丐十分可怜,同时又为他感到庆幸,南宫雪这样的人,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南宫雪居然真的见死不救,看着这奄奄一息的乞丐,他只是负手站在旁边,神情虽温和,却毫无施舍之意。
乞丐哀求声更苦。
杨念晴疑惑:“南宫大哥……”
“牡丹斋的胭脂香粉不错,”南宫雪打断她的话,“聚红楼的姑娘想必也还好。”
地上乞丐闻言似吓了一跳,仰头望着他,惊得张大嘴巴。
南宫雪含笑道:“好好的不站起来做人,为何偏要爬?”
可怜兮兮的断腿乞丐顿时涨红了脸,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就跑。
杨念晴好气又好笑:“原来是冒牌的,南宫大哥好眼力。”
南宫雪看看身后,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两个下人飞快冲上去将他揪住。
“公子饶命!”惹到这么个人物,那乞丐吓得脸发白,跪地求饶,“小人实在是……一时财迷心窍……”
南宫雪点头示意,其中一个下人不情愿地拿出些钱丢到乞丐手上,神情忿忿的。
乞丐傻眼了。
“倘若这钱再花到那些地方,便是我也帮不了你,该怎么做,只望你如今能明白。”语气没有丝毫恶意,略带责备,透着警告的味道,足以令人自惭形秽。
众人已经走出很远,那乞丐仍捧着钱呆呆地跪在那里,不知道是真的惭愧,还是在庆幸。
“这种人还给他钱,少主总这般……”两个下人犹自抱怨,见南宫雪皱眉,立即又闭了嘴,放慢脚步,与二人拉开距离。
“原来职业乞丐这么早就有了,”杨念晴回头望了眼,“给这种人机会,你就不怕他又拿你的钱去乱花?”
南宫雪道:“他若还不珍惜机会,就没有下次了。”
杨念晴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两天没吃饭,绝不会像他那样,何况他颈间还有胭脂印,那颜色,该是牡丹斋所出,也只有聚红楼的姑娘最常用,能爬进聚红楼的绝不会是断腿之人。”
南宫雪说到这里,轻叹道:“至少,他还会脸红。”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却没人敢骗你,”杨念晴打量他,“我还真想不到,原来南宫大哥也不那么老实。”
南宫雪疑惑。
杨念晴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很清楚什么楼的姑娘用什么香粉。”
南宫雪明白过来,好气又好笑:“姑娘家,胡言乱语!”
杨念晴诧异:“我只是奇怪,难道你真的去过?”
南宫雪到底脸红了:“不得顽皮!”
“好了好了,不气你了,”杨念晴勉强忍住笑,望望四周,“我现在饿了,跟你这个大老板蹭饭吧?”
南宫雪没有回答,突然问道:“你果真想走?”
杨念晴不解:“什么?”
南宫雪道:“你……果真不难过?”
杨念晴摇头:“我只饿了。”
南宫雪沉默片刻,道:“你既不想再留下来,可愿与我回南宫别苑?”
就在杨念晴发呆的时候,那只温暖的手再次握住了她的,紧紧的。
南宫雪看着她道:“你若果真想走,不妨随我回南宫别苑,我们不必管这些案子,如何?”
杨念晴仍未回神。
脸上神情依然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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