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绿芽生机勃勃的茶花园。
那是青离前世最喜欢的耐冬,于是他便搜罗了各地不同的品种来建了这座“青园”,可是后来并不曾迎来它的主人,可是后来她回来了,却不再喜欢耐冬。
她说她如今只爱荼蘼,只爱那善始善终的荼蘼。或许这荼蘼,真是如今她心目中的自己。
鬼奴悄声出现在身后,王禹少早已感知了他的到来,头也不回地问道:“她出宫果然是去看沈姑姑了么?”
鬼奴点点头沉默不答,虽然王禹少背对着他,也清楚鬼奴这般算是默认了。又听鬼奴难以启齿地道:“只是有一事属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王禹少闻言微侧了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鬼奴,轻叹一声道:“是跟双微有关吧。”
鬼奴再一次陷入沉默,今日跟踪玲珑一直来到荒冢深处,却不想意外遇见那叶双微,他知道玲珑警觉很高不敢靠的太近,只是看到叶双微那熟悉的身影,心却跳的比往常快了许多。
只听王禹少负手叹道:“当日我将双微交予你处置,我就知道你定会放她走。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搅进这件事之中,日后再见面怕是是敌非友,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吧。”
自当年王禹少执掌鬼谷以来,鬼奴便一直随护在身边,四年来第一次听主上如此说,却感觉很不是滋味。
王禹少当初破例将他留在身边,便是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背叛自己,今日之事倒是叫他为难了。只是叶双微自断退路,当日已是放她一马,而她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若是再敢坏事,是断不能容了。
忽而又想起待自己有如亲生的乳母,心中却只能是歉疚。王禹少只沉沦了片刻又恢复了理智,自袖中掏出一物,却是花时交予他的那串佛珠。
“你可认得此物?”王禹少将佛珠往鬼奴手里一丢。
鬼奴端详了一番,先是一头雾水,待看的仔细了之后才幡然醒悟:“难道这便是鬼谷失踪了几百年的灵珠?”
王禹少一看鬼奴的反应便确定了花时说的并非有假,这灵珠消失了五百年,见过它的人早已经不在了,可是鬼谷弟子却断不会认错。鬼奴生在鬼谷长在鬼谷,即便从没见过灵珠,却也是熟稔的。
只是境况却是愈渐复杂了,先是自称冥王的云若谦,如今又是神秘莫测的花老板,只不晓得此二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纠葛,只是若他们胆敢伤害了他所关心的人,即便是神是鬼,也断不能轻易放过。
“今夜子时,你去探一探云府,瞧瞧那柄‘幽冥’究竟在不在云若谦的手中。”王禹少横眉沉声令道。
鬼奴只点了头退了几步隐进了暮色之中,瞬间消失了踪影。
☆、第55章 云雨巫山枉断肠
冷宫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桌案几乎什么都没有,到处弥漫着腐臭的气息,院子里的一株老槐却是早已绝了生机,成了寒鸦的栖身之地。
莫青离跪坐在琴边,来回反复地轻抚着琴弦,只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弦已经断了,再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她小心地将琴放在案上,端坐了身子,再触动那熟悉的音律却是隔了生死,还记得当年自己还小,整天只知道爬树打闹,可是那时的王禹少却已经弹得了一手的好琴。
那天她央求他教自己弹琴,他只怔了怔,于是教了她这首《凤求凰》。
当时只觉得好听,却不晓得其中的深意,后来大了一些,听说了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她却忘记了教自己此曲的王禹少,只想弹给赵子霈听。
琴声悠扬,婉婉转转,如低诉似倾听,虽然少了一个音符,却丝毫遮掩不住她此时的愧悔与情愫,满心满眼只有他,只有她曾经看不到也听不到的王禹少。
门开了,冷风寻着门缝钻了进来,吹在身上钻心的冷,却怎么也冷不过她此刻的心。
一曲终了,只听莫青离嘴角一翘,笑道:“你来啦。”
王禹少转到她的身后坐了下来,环住了她日渐消瘦的身子:“我以为你早已忘了这首曲子,却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莫青离抬手覆上他环在自己胸前的一双有力坚定的手,“只是卓文君的故事终究惨淡收场,我不想我们也如他们一样。”
王禹少收紧了手臂,无限动容,凤凰本是一体,何须求之?只是当时年少,只是当时惘然,王禹少了然,吻了吻她的鬓角:“好,从此我们谁也不要再弹此曲。”
莫青离心里苦闷却是无所寄托,此时沉溺在王禹少的柔情之中,只觉得无比幸运。她抬头,勾着他的脖子向自己拉近。她吻了他的唇,他的唇也是冰凉的,那吻却是如火一样滚热,她的吻游走在他的嘴角,他的鼻端,他沉稳内敛眉峰,他宽阔敞亮的额……
王禹少欲↑火难平,轻轻地翻身而上,衣衫尽褪,赤身相呈,殿里没有暖炉,只有一盏冒着黑烟的孤灯,可是二人却并不觉着冷,仿佛经了几世的等待,只为此刻的彼此交融。
她的腰肢柔若无骨,一双粉白玉↑腿攀在他孔武有力的腰间,迎合着将军慢条斯理却又坚硬似铁的耸动,只觉得浑身火热无力,飘飘欲仙。
他的动作霸道又温柔,附在她的颈边,轻咬她小巧可爱的耳垂,一手勾住她精致的双肩,一手一路向下攻城略地,所到之处滚烫一片,泛着潮红。
她的承欢*又娇媚,半阖着眼眸,迷离地望着眼前叱咤风云却痴心相对的俊雅男子,娇↑喘吟↓哦,主动送迎。
一声久违的“昀夕”让她忘记了如今的身份,一声嘤咛的“少卿”却又让他牵起了十数年的实意真心。
“少卿,你可有悔?”她媚眼如丝,轻唤呢喃。
“今朝若能久长,此生不复。”他星目如泓,信誓旦旦。
冷宫的夜却不冷,漫漫的夜却不长。
少将军的精力源源不断,直到莫青离娇喘连连,他才心疼不舍的拥了她轻轻地上了木床,褥子也是搁置了很多年的,似是怎么也捂不暖,怎么也抹不平,可是他们的心却都是满满的,因为他们有彼此。
莫青离恢复了些气力,却也同样想起了如今的处境,不觉往后靠了靠,离他又近了些:“真的是她么?”
王禹少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拢紧了怀抱,紧紧得将她贴在自己的胸口,只淡淡回了一个字:“嗯。”
“为什么?”她问。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是身边的人,也都不能相信。
王禹少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因为她才是真正的沈兰娇。”
她并不惊讶,筹谋了这么久,终于找出了一丝破绽,对方定是早已谋划许久了。
可是真相若果真如此,倒让她有些安慰,原来这世上,曾经当真有人真心待过当年的大夫人还有无助的莫青离。
莫青离心中梗塞,忽地转身面对着身后的王禹少,将头埋进他的胸口动容道:“她们对莫青离当真好,可是如今我却只能是莫青衣。”
王禹少抱着瑟瑟发抖的她,再也不愿放手:“你永远是莫青离,只要你愿意。”
莫青离泪眼婆娑,却原来争了半世,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又回到了有他的岁月。原来一觉醒来,她还是当年的莫青离。
仙灵院内亦是漆黑一片,正如那冷宫一般冷冷清清。周映蔷临窗而立,望着那轮残月,却是悲从中来。
琴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到了身后,周映蔷微侧了头用眼角的余光睇了她一眼,沉声问道:“怎么说?”
“这个月二十六乃是皇帝的生辰,届时二夫人会在晚宴上当中介绍你的身份。”琴嬷嬷淡淡地回道,手中却是递上一物。
周映蔷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却是一套女子的襦裙,瞧这样式,怕是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了:“二夫人可有其他的吩咐么?”
琴嬷嬷不傻,她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正在密谋什么事,可是在宫里呆久了,她看得出来其中的些微端倪。
当下却是扬唇一笑:“二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老奴劝你一句,这枝头越是高便越是危险,莫如消消停停,左不过几年之后也就放出宫了,何苦要让自己陷入那深宫至死方休的争斗之中?”
相处了近半年的时间,周映蔷知道琴嬷嬷这般也是为着自己想可是不入那深宫,不夺回曾经的一切,她又哪能甘心?
“嬷嬷多虑了,嬷嬷待我的情分我没齿难忘,若有朝一日能够再后宫争得那一席之地,周映蔷定不会忘记嬷嬷的大恩。”
琴嬷嬷眉心微皱,听得她如此说,便也不好再劝什么了。那边的王御女清心寡欲,这边的周御女却是费尽心机。
只不晓得此二人对这向来不受关注的仙灵院来说是福是祸。琴嬷嬷轻叹了一声,见周映蔷固执地抿着鲜艳欲滴的红唇,只好悄声退了出去。
周映蔷看着琴嬷嬷离去的背影,眼中却愈渐升腾起一丝杀气,今世再来,若有人挡了自己的路,不论是谁,照杀不误。
夜深了,站在床边觉着有些凉,李梅英却披了袍子跑了来,显得有些兴奋:“蔷姐姐,我父亲担心我在宫里受委屈,特意从老家帮我选了个婢女,又托了关系送进宫来,以后我们可以轻松些了呢。”
周映蔷跟谁都合不来,唯独对这个李梅英,只觉得她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只觉得她像极了自己当年。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般了呢?她有些恍惚,直到李梅英伸了小手戳了戳她,她才缓过神来。
“还是你父亲念着你,人什么时候能进得宫来?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了。”周映蔷淡淡得笑了笑,叮嘱道。
“父亲信中说了个大概,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李梅英只点头应着,却不知道周映蔷这般说的用意。
她们进宫来参选,未被选中只有沦为奴婢或是女官,又哪里配得婢女伺候?李梅英的父亲既为衢州,自是知道这般于礼不合,难道当真是心疼这个既不能光耀门楣,又不能承欢膝下的女儿?
待几日后李家真的将婢女送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