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也会是个不成气候的病秧子罢了。
“本宫服用此药多久了?”莫青离劈头朝着玲珑便是这么一问。
玲珑也已经识得了事情的严重,仔细得思量了一番才道:“奴婢记得应该只有三日。”
前些时候许文远远在蒙州的老父病重,是以上次才会是那朱太医前来诊脉,因此一直服用的也是朱太医开的安胎药。
难道这朱太医竟敢明目张胆得在贵妃的药上做手脚?
却听王禹君站直了身子道:“娘娘体质虚寒,若真是服用了芜花,定是早已经滑胎小产了,如此看来之前服用的药汁该是安全的。只是这碗……”
王禹君又嗅了嗅自己占了药汁的手指,只听那青贵妃寒了声问道:“这碗如何?”
“我老远便能闻出味道,可见这碗的分量,足矣让娘娘血崩。”王禹君面色凝重,说着打量了青贵妃一眼。
莫青离却是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这般是想置自己于死地得呢,如今这宫里胆敢如此行事的,恐怕出了昭阳殿的那位,也只有福寿宫里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了。
“查,本宫要知道这碗药都经了哪些人的手。”莫青离淡淡地吩咐了。
玲珑点了头,匆匆的去了,偌大的内殿之中,只剩了两个女人,两个曾经形如知己的女人。
莫青离起了身,立在玉阶的最上端望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只觉得宫里的夜是那么的漫长,只觉得这重来的一世竟也是这般的疲累:“你若能出得宫去,替我多看几眼宫外的河山。”
王禹君动容,嘴角微微地噏动了动,却终究什么也不曾说出口。
夜凉如水,悄然淌过两人的心间,仙灵院王禹君是回不得了,莫青离唤来了玲珑将她安排在了念伊殿的后园,只听临去前,王禹君又回头轻声道:“日后若哥哥伤害了娘娘,娘娘只道他是无心。”
莫青离听得分明,中只阖了双眸落了两行清泪。无心也好,有心也罢,这“情”之一字,终究是让人无法释怀的。
或许身为帝王会身不由己。或许身在高位也是言不由衷,只是负了便是负了,再多的家口也是惘然,正如割破了皮肉,即便日久愈合,也终会留下狰狞可怖的疤痕,不灭不休。
“娘娘,夜深了,玲珑伺候您歇下吧。”玲珑秘密安顿好了王禹君,再回来却见青贵妃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得立在窗前。
莫青离回身一叹,心中竟是空空如也,似是装了很多,又似是什么都没能装下:“今儿皇上不会来了,拿着本宫的令牌,着颜安去趟将军府。”
后宫各门早在亥时初刻便要下钥了,是以颜安想要从外待人进来,那是难上加难。
王禹少隐在墨色的斗篷之中,好在颜安拿着念伊殿贵妃的专有令牌,才未曾受到刁难,二人进到念伊殿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
莫青离精神欠佳,却一直强撑着等着他的到来,一颗不安的心总是端着,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或许不是为了王禹君,她不会再去找他来,又或许王禹君只是个借口,究竟是哪般,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这么一晃神儿间,王禹少已经到了身后,莫青离将自己隐在暗色之中,竭力不让他看清自己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双眸。
为人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王禹少率先开了口:“这孩子是谁的?”
莫青离无奈浅笑,却原来前世的爱恋,今生的痴缠,道最后竟置为了这么一问,心呢?还在吗?
“你不是早已问过许太医了么?”莫青离不屑。
王禹少眸光清冷。冷过了夜间的月光:“我不信。”
不信,那他愿意相信什么呢?当日许文远一口咬定这孩子只有一个多月,不论王禹少如何威胁也终究不曾道出实情,他既说不信,又何必再来问自己?
莫青离心灰意懒,轻轻地回了眸:“那将军想要相信什么?相信这孩子不是皇帝的,相信我们之间曾经自以为是的真情?”
“青离,那日我去昭阳殿不是为了看她。”王禹少心中一阵钝痛,似是压着千金巨石。
莫青离迎着他脉脉如水的目光,想问的却依旧不曾问出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我会变成这般,也不是因为她。”
王禹少心有不甘,抢上一步环住她愈渐消瘦的双肩,又怕受伤的力道过大会弄疼了她,只虚虚得拢着,若即若离,再不敢靠的太近:“为何?”
为何?他问为何,俞清是怎么死得,她不想再问,她怕那真相会太过伤人,即便曾经融入一体,也终究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当年的赵子霈如此,而今的王禹少又是怎样的面目?
最难不过人心,可笑的是自己两世轮回,依旧弄不懂何为真情。或许当年冥王御是对的,或许孟婆的忘忧汤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仅为了那一时的执念,再来这令人彷徨、不甘、又无奈的人世,竟还是会无所适从。
莫青离只觉得昏昏沉沉,不愿再做无谓的纠缠了,挣开了他无力的怀抱,渐渐地退到了烛火再照耀不着的地方,狠了心,垂了眸:“你看看君儿吧,玲珑会带你到后院。”
王禹少伸手,却只停在离她寸许的地方,只觉得经了万水千山,只觉得隔了前生今世,却依然触不到彼此心里最真的那一点情愫,只叹造化,只叹情深。
莫青离敛去了一身的光华,定定地立在夜色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年轻却饱经风霜的将军缩回了手,眼睁睁看着曾经心上的他转身出了寝殿,心却茫然。
她抚上那已经微微隆起却被束带一道道缠起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幼小的生命,那是他们的开始,却也是一段情的结束。
王禹少径直出了念伊殿,再不曾回头。月朗星稀,午夜时分一轮明月满满地铺下如水清辉,照的眼前一片亮堂。
直觉身旁树影中人影一闪,王禹少眼疾手快,不等来人近身,已是一手制住了那人的咽喉。
☆、第71章 龙凤玉牌显玄机
“将军手下留情。”那人被王禹少的一只如钳大手死死得制着,只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来。
王禹少心里烦乱得很,莫青离最后决绝的眼神犹在,他却恨自己如今不能明言。
“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在念伊殿外鬼鬼祟祟的,是想要做什么?”王禹少看清了来人,广袖一甩,将那刘全扔出好远。
刘全忍着全身的酸痛,强撑着站了起来:“将军放心,夕夫人吩咐了,不可伤了念伊殿分毫,奴才又哪会识不得轻重?”
刘全沉浮多年,一直不受重用,如今却是投靠了昭阳殿,也算是心愿达成。
王禹少却不怎么瞧得上这等见风使舵的宵小,只因为那昭阳殿的夕夫人,暂时按捺心间的不耐道:“夕夫人怎么知道我今晚会进宫?”
刘全不答,只邪邪一笑,转而又变得极为恭敬道:“夫人料事如神,已在太液池等候将军多时了。”
王禹少看向刘全隐去的方向,眼中却是渐渐浮现出杀意,太液池坐落在念伊殿西南,此去并不是很远,王禹少又去得急,是以半刻不到,已是到了太液池边。
是日子夜,月朗星稀,一览无遗的湖面上凉风习习,让人好不惬意。
王禹少却无心享受如此美景,四顾环视查探了一番,湖心廊亭里却空无一人,身后的树影里却不很太平。
“出来吧。”洋芋切冷笑一声,沉声道。
周映蔷“咯咯”一阵娇笑,千娇百媚地转出了郁郁葱葱的树丛:“将军这般不解风情,真当吓坏奴家了。”
王禹少只觉鼻端一阵异香,饶是精通香道,也是一时间意乱情迷。眼前之人眉目如画,俨然便是梦里的青离,可是已然是不同的,她的目光充满了阴邪,她的身体冰凉,一丝生气也察觉不到。
蓦地被那刺入骨髓的冰凉一激,王禹少猛然清醒,只觉得周身黏腻腻的,尽是虚汗。
“夫人请自重。”王禹少一把推开腻在身边的周映蔷,焕然的目光陡然变得澄明。
周映蔷显是也不曾想到这王将军的定力竟会是这么的好,一个趔趄,待站稳之后才讪讪笑道:“将军待那青贵妃果然是不同的。”
听她这般提起莫青离,王禹少本能地朝周映蔷瞥了一眼,说话间也再不见往日得客气:“你若敢动她,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饶是周映蔷两世为人,胆大妄为,也不禁被他这一句吓着了,愣在夜色之中,许久也不曾再有所动作。可是她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知道死的定义,她知道自己的这幅容貌只能迷惑的了他一时,她更是知道这幅皮囊甚至入不了赵子霈的眼。
或许那皇帝对她是真的吧,或许他爱她,当真是为了心。
周映蔷莞尔,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在暗夜之中闪着微光:“我自然不会动她,只要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便会即刻离开,可是将军又是何苦,那女人早已投入了皇帝的怀抱,并且为他孕育的子嗣,将军这般当真是愚不可及。”
王禹少反手一勾,亦是将那周映蔷托着下巴提了起来:“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周映蔷双脚离地,只觉得似是要窒息,气闷的感觉让她的双眼微湿,那泪蕴在眼眶内,却堪堪不能流出来。王禹少猛地松了手,再不看俯在一边干呕的周映蔷。
“你这般千方百计地设计了这么完美得一个局,不会只想带着赵昀凰远走高飞吧。”王禹少一语道破,负了手,望着远方的天空,却是念伊殿的方向。
周映蔷深吸了几口气,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看着王禹少的背影,却笑得那般得诡异:“我得目的将军不必清楚,我们只要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王禹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身边之人一眼,不耐得说道:“当日你我早已说好了价码,夫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便好,今日遣人找王某来,所为何事?”
周映蔷见在王将军这里已是再也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了,当即只好从袖中取出了一物:“这枚玉珏将军可有觉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