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闹上了黎府。可直到板子打在身上,这才发觉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老夫人下令打到半死,之后还要拉他们进去回话。这些婆子们手上顾忌着,生怕一不留神把他们打晕过去了。于是这每一板子都是八分力道。可这力气虽小了,数量上就难免多了些。
婆子们打得没完没了,二人疼的使劲挣扎。却就是喊不出声儿来。直到雪烟嫂子琢磨出来越是挣扎就打得越狠,连忙装晕不动这才堪堪保住了半条性命。
二人血肉模糊地被拖回廊下,哪里还有方才的‘骨气’。老夫人只轻咳了一声,就将两人吓的屁滚尿流全都招了。
可他们呢招了半天。也没招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两个人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说有个姑娘告诉他们这些,怂恿他们来黎府闹事。可是这姑娘姓甚名谁,长什么摸样,他们却说也说不清楚。
老夫人和林氏都十分无奈,因为这恐怕还真就是实情。
这一回轮到若露得意了。找不到幕后主使的人,老夫人也只能放她们出府。这样一来,她们跟黎府的仇就算是结下了。将来让他们来散布若离的谣言,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老夫人也无心在他们身上浪费精神,挥手对婆子们说道:“撵出去吧!”
“慢着!”
婆子们刚要将那二人拖出去。若离忽然起身制止。
若离可不打算这么放她们出去,这二人背后之人分明就是若露!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将事情都说清楚。否则若露总像个背后灵一般,若离只会防不胜防。
何况若离一开始将他们带上来,就是为了抓住若露。
“此事说大可大!孙女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了他们。”若离面不改色。“须得让人拉着他们在外头游街,当着路人街坊的面上,将这里头的事情都说个清楚!”
若离冷笑着看了若露一眼:“以防他们回去之后,便学着嫡姐的话,说我们黎府是逞凶之人!”
若露刚才这样说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很生气了。现在被若离重复了一遍,仿佛真像是若露故意再教他们二人如何跟黎府作对一般。
若露的目的是让若离跟那二人作对。可没打算将她自己也折进去。连忙可怜兮兮地上前辩解:“妹妹何需咄咄逼人!他二人伤成这样,给点银子伤药费用撵出去也就罢了,怎么不但要拉着人家游街,还反而埋怨起我来!?”
“他二人此来,无非就就想讹诈我黎府的银子!”若离上下打量若露,“可这银子是能给的吗?哪怕只给一文。让人知道也只当是我黎府理亏!”
老夫人和林氏听了若离这话,都十分有同感地点头。
“还不止是今天这一桩事!”若离却没有打算就此打住,继续说来:“祖母!上一回孙女处置那聚众赌钱的阿槽,嫡姐第二天便给阿槽送去十几两银子安抚。事后还将做主我贴身婢女嫁给阿槽,促成好一对怨偶!”
老夫人越听越是皱眉。原来只当这若露脑子不好使。这么看来,她是专门再跟若离拆台作对呢!
这件事情,若露胡乱做主放人进来,她的嫌疑本来就很大。现在要是算上她还有‘前科’的话,连黎老爷这么迟钝的人,都已经怀疑到她的头上了。
若露就差脑门子上没写‘幕后主使’四个大字。她原本只想若离定会严惩那二人,便可让那二人对她产生怨恨,谁知若离这一回却铁了心不放过她。
若露赶紧挤出两行眼泪,抽噎道:“我自知不如妹妹那样聪明能干,可我也是为了黎府好呀!我是怕妹妹你得罪了人,这才替你善后去的!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怪我,我以后再不敢对你好了!”
若露这一招像极了从前的黎夫人。若离却不在像初来乍到时那样不知所措了!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黎府如今的境况安阳城谁不知道!姐姐用这种法子对我‘好’,这以后,岂不是要这等市井无赖都骑在我侯府头上!?”
“我黎若离身为黎府子孙!可担不起姐姐这种好!”
要说黎府如今在安阳城的境况,几乎是个权贵就能凌驾其上,黎老爷顶着侯爷的名声出门应酬,往往处处抬不起头。现在听说连阿槽和眼前这对夫妻这种下三滥,都要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立刻对罪魁祸首若露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啪!啪!”黎老爷两个耳光左右开弓,口中愤愤喊道:“孽女!养你何用!尽会去讨好这些烂人!忘我自翊清流从不对人折腰,却生出你这个下贱东西!”
☆、第一八六章 不想认你
黎老爷虽是读书之人,可怒急之下的手劲却也不小。
这两声耳光实在是若离平生仅见最清脆最响亮的,她第一觉得黎老爷这时候看起来很高大很不错!
若露毫无防备地挨了这两下,只觉脑中嗡嗡直响。一时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眼前一边漆黑,还有腥甜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晃悠了两步一下歪倒在地,这才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疼痛,想拿手碰一下都不行。
若露歪在地上,却无人来扶,只得爬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若离看着若露装得可怜,的确让人有种想上前将她扶起来的感觉。正这样想着,一个念头忽然跑进脑海中——若露无人来扶,是因为却她今天似乎一直是一个人!
若离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朝廊下看去,果然不见夏红的身影。
九分的证据加上一分的直觉,若离转身对老夫人一拜:“祖母,孙女想请嫡姐的婢女夏红出来一见!”
若离这就是摆明怀疑若露与夏红,想要当堂对峙揭穿她们了。这一拜,就是恳求老夫人给她这个恩准!
若露听见若离所说,反应十分强烈。她哭声戛然而止:“夏红今日身子不舒服,你欺负我还不够!现在连我的婢女也不放过,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若露说完就是一副不要活了的样子,死皮赖脸地爬在地上狠狠盯着若离。
若露当然不是为了保护夏红,而是去怂恿雪烟兄嫂的正是夏红本人!她们主仆二人都无什么亲信,所以只好由夏红亲自出马。只要夏红一旦出现,必然就能被那夫妻二人指认出来!
“究竟是谁欺负谁?是谁不放过谁?又是谁要逼死谁?”若离朝若露一步步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她:“嫡姐可要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等夏红出来,一切自有分晓!”
若离说罢,便坚定地看向老夫人。
若离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却是有些把握的。要是以前,老夫人或许会为了庇护若露而姑息此事。但那时若露是黎府唯一的血脉。而现在却不是唯一了。
老夫人在刚才就已经知道这事情是谁在搞鬼了。她可以姑息自己的亲孙女若露,却不可能放过婢女夏红!
“去两个人,不管她是病了还是怎么的,将她给我带上来。让这二人指认!”老夫人毫不留情地答应了若离的要求。
夏红就躲在西厢。距离正厅不过一步之遥。雪烟的兄嫂都被打得老实下来,那些婆子正没事做。老夫人话音一落,转眼就有两个有空的婆子自告奋勇兴高采烈地冲到西厢,一眨眼功夫,就把夏红抓小鸡仔一般地抓来正厅。
不等老夫人开口再问,雪烟的嫂子已经大叫起来:“就是她!各位贵人,就是她让我们来的!”
“你们是谁?你,你们胡说什么?”夏红顾不上给诸位主子请安,慌忙躲闪着扑上来的雪烟嫂子。“我从没见过你们,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事已至此。无论夏红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老夫人直接吩咐将他们的嘴全都堵上,一众婆子们又开开心心地找到事情做,将三人的嘴勒得连哼都哼不出一声来。
若离从利爪下的猎物,摇身一变成为了大获全胜的捕猎者。她看着若露那不要脸的模样:“嫡姐对若离可真是‘好’!这样费心地让人上门来找我讨回公道!这便是对我的好吗?嫡姐可还记得适才的话?这究竟是谁要逼死谁?”
全府人都等着若露的回答,也正因为她还是黎府的嫡女。所以众人才有这个耐心听她最后一次辩解。
可事实都在眼前,若露如何能辩!她猛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老夫人的脚边:“祖母!真的不是我,孙女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夏红自作主张的!”见老夫人没有说话,又回过头恶狠狠地对夏红嘶吼:“你这个贱婢,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妹妹!?”
夏红哪里肯认,要是认下这一罪。下场恐怕只有一死。她口中被堵不能说话,只能瞪大了眼睛朝着老夫人一个劲的磕头,然后摇头,然后再磕头。
在场的谁不知道夏红只不过是听命与若露,但老夫人没发话之前,若露这个罪名尚且不能定论。
“就按二小姐说的办。外头那三个都打到半死拉去游街。”老夫人一句话便决定了他们性命,之后看着脚边的若露却十分苦恼起来:“你这个丫头本性就坏,如今越发的改不好了。要不是黎府人丁单薄,我早不想认你这个孙女!”
老夫人这话说得极重!要是若露被撵出家族,从此便不在是什么贵女了。以后也只能隐姓埋名度日。运气好些或许能嫁个平头百姓也算有个依靠。运气不好得,或者出家为尼或者堕入青楼也都是有的。
可老夫人似乎还没说完,又冲着黎老爷发起了脾气:“女儿教养成这个样子!就是我那好儿媳的本事!我是没了主意,你这个当爹的自己看着办吧!”
黎老爷这个大孝子被点名批评,立刻噗通一声跪了。林氏和若离也连忙跟着跪下。可黎老爷还没说出一句‘儿子没用’之类的话,老夫人就已经一摔袖子,进里屋去了。
黎老爷哪受过母亲这样的冷眼,气得脸色通红。恶狠狠指着若露却说不出话。
别人养儿女,儿女要是出类拔萃,不知能给父母挣来多少荣耀!即便是不那么出色的儿女,最起码也是乖巧暖心,让父母时常欢喜欣慰!怎么到了黎老爷身上,就摊上这么一个奇葩。
黎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