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苦笑道,这事情不论好坏,明眼人都知道是冲着莫家来的。可偏偏赏莫家大败山迦国的军功旨意,跟赏若离县主的旨意是一起的。莫老将军要是进京谢恩,若离难道还能继续在北疆装没事人?
那才是找死。
既然都要一起去谢恩,若离当然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前途。
伯雅是本着让若离远离是非的初衷,听若离这样一说才惊觉的确如此。传旨人没告诉莫家不用谢恩,当然也就没有跟若离说不用谢。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除非莫老将军打算装糊涂不去,要不若离就要跟着一起去!
要是别府女子得了封赏,定会高兴得不行,然后阖府欢庆。怎么到了她的头上,就成了一个甩不脱的麻烦事呢?
“如果要进京,我们该怎么办?”
若离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跟伯雅的事情。她自己虽然被人追杀,但跟着莫老将军同行的话,应该安全不成问题。但伯雅就不同了,那些人他们要得不是伯雅的命,但却更加不会放过他。
“如果要进京,那就一起。”伯雅看见若离惊讶的表情:“这事早晚要了结的,我倒觉得此行是个机会!”
若离抬眼困惑地望着伯雅,她只觉得此行危机重重。不但她与伯雅有危险,就连莫家也摇摇欲坠。
就算伯雅是个会挣钱的好商人,可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投机,似乎赢面不大啊。(未完待续)
☆、第四六九章 这里相见
莫老将军带了长子和长孙、还有两位军中副将一道返京。若离则带了一大队莫家的‘侍卫’,坐着马车紧随其后。
这样的组合虽然奇怪,但已经是大家商议的最好结果了。莫老将军返京不能带兵。侍卫多了也十分招眼。所以干脆都扔给了若离,反正若离也需要保护。莫老将军五人五骑在前面走着,若离这边只有一辆马车,却被百人簇拥同行。而且这些围着她的人,还都是跟她一起造过堤坝的交情。
而这一路上,伯雅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偶尔会穿着黑衣出现一下,跟若离仿若无事般的谈天说地,然后在别人发现之前又消失不见。
不知是黑衣的缘故,还是黑夜的缘故。若离发觉伯雅自从换了衣服之后,这些侍卫似乎都不认得他了。完全忘记这就是之前跟若离总在一起的那个白衣公子。
若离这边与老将军正飞速赶往京城,似乎那里要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可京城之内却仍是一派繁华,就连皇帝的宫内,也完全没有任何混乱的迹象。就像所有人都对此全不知情。
此时在京城堂皇的后宫,一处最为金碧辉煌的殿宇之内,一容貌纯美的女子,正在亲手侍弄案上的一盆紫兰的花草。这女子乍看之下,就像碧玉年华一般,虽已长成,但仍然纯如青空白纸。
她格外专注地低头看着手上的花朵,似乎早全然忘记了身后站着的人
景瑞太子注视着他母后的背影,觉得身上隐隐冷汗。母后这一张倾世的容颜,这些年来也不知骗过了多少人。唯有他,却是深知她的厉害的。景瑞太子略陪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母后转身,终于按捺不住硬着头皮开了口。
“父皇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昨夜射落的那只信隼上,恐怕有不少不利与母后的谣言。”
景瑞太子仍是若离之前见过的那样。分明稚气的脸庞上却长着一对精明的眼睛,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他说了这样一句之后。见他母后并未回答他。轻轻捏了捏拳头,提步上前继续道:“父皇看了谣言。却没有任何表示,母后难道就这么算了?”
景瑞的疑问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陆皇后这才微侧过头来。两张一脉相承的单纯面庞,却全然有着不同的神色。景瑞焦急,而陆皇后则是微微地嗔怪:“这种小事急什么?你放心吧,你父皇他就算想要相信,他也不敢相信。”
陆皇后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粉嫩的指甲掐断了一支淡紫色的小花。顺手就别在了自己的鬓边,更是给她的纯美增添了几分烂漫之色。
景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母后到了这个时候还能风清云淡地像个小女孩一样。但他的经验又告诉他,这是他母后早有打算的表现。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他了。
景瑞虽有些不甘心,却又终于放心了。
见陆皇后又转回身去,景瑞俯首行礼:“母后保重,儿子先告退了。”
“先别忙着走!”陆皇后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些“无论你父皇那里如何,你现在要搞清楚的可是北疆!去查查这信隼究竟是不是卜力放出来的!如果他还活着,你知道该怎怎么做!”
陆皇后先前有大把的时间不肯说话。这时候却又开了口。似乎就是一种刻意掌控别人的习惯,只要看着别人服从,她才会安心一样。
景瑞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这一次,他才恭敬地掀起衣襟跪下表示谨遵懿旨。然后再次告退出去。
母后对他说话的口吻,几乎就像是对待属下。可他却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因为比起他父皇对他的考验和怀疑,母后这里虽也不能让他顺心如意,但总算还是最安全的。
宫中的事情究竟如何,就连景瑞太子身在其中也不能完全明白,更不要说远在京城以外的若离了。
若离一行人风雨兼程,赶到京中已经是快要一月之后了。
前后两队人马在城外的一处镇子上住下。此镇位在半山。遥遥地俯视下去,倒是已经能看见半个京城的样子了。
若离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城市。远处城中的道路房舍,就像是一个个用尺描画出的方格。其中还不乏零星坐落着几座三五层的高楼高塔。让若离看得几乎挪不开眼。
莫老将军行至此处,就再不肯往前一步了,只是每天数次派人向京中送信,似乎在与什么人联系。若离心道他定是有些别的门路打探,于是也不多问,每天只在半山看看风景,也顺便看看那些她这一世还没见过的高楼。
“聆昕兄弟不是常说自己见过仙女!?”一个略有醉意的声音肆意道:“不知聆昕兄弟以为,比前面那位女子如何!”
若离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说话,知道这恐怕又是来游山玩水的京中子弟们。初夏天好,总有些公子小姐游山玩水时打这里路过。她这两日在此看风景也算看出了经验。
这些京城公子哥,个个都是爱热闹的。见了她总要吆喝几句,但若离当然能听出他们并无恶意,有时候喊得厉害了,她带上面纱转身离开,那些公子们还会在身后大喊着“唐突小姐,求小姐原谅则个”之类的话表示歉意。
若离以为此次也不例外,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见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她不够美,我见过的仙女,可比她美上数倍。”
世上美人不少,可当着美人面说不够美的男人,却是少见。
若离对他们着美不美的论调到并不介意,对这种‘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也不太感兴趣。但她仍旧是停住了脚步,因为把‘仙女’挂在嘴上的男人,她还真的认识一个!
若离唯一的房产——安阳城里黎府旁边那座空宅,就是一个缠着问月叫仙女的男子相赠的!
果然,若离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人。若离认识的人不多,这人又是她亲手医治过的。所以即便许久不见,她仍然然记得一清二楚。当时这男子被人所害,后脑一击重伤了脑子又坏了眼睛,若离半夜爬墙治他,后来他渐渐病愈就留下了房契不告而别。
若离知道他定是头脑清明了,想起了什么这才离去。
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相见。(未完待续)
☆、第四七零章 伍无舞爷
若离隔着面纱,嘴唇微微向上扬了扬。虽然她与这公子并无过深的交情,但能在陌生的京城看见一位‘熟人’,若离还是十分高兴的。
那公子被人称作聆昕,若离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想他从安阳城离开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大半,多少是模模糊糊能认得自己的。若离迎面走上去,大方又不失礼数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聆昕公子,别来无恙。”
聆昕并不是独自一人,跟聆昕在一起的还有一群年岁相当的公子。若离看他们衣着穿戴都十分矜贵,应是身份不低的样子。他们远远上山来,其实早就已经忘见了若离,所以才刻意高声调笑,想要吸引美人的主意。
在聆昕张口说美人不美的时候,这群公子都已经想象到了美人愠怒的模样。
谁知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走上前来,带了笑意跟聆昕打招呼。
“聆昕你太不够义气!”不等聆昕做出回答,他身边一位身着玫红的男子就跳出来说道:“有佳人如斯,你竟不早告知兄弟们,却总将仙女挂在嘴上,当真可恨!”
这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很有些逶迤的风流。再配上这招眼的衣服,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他也难。
聆昕听见若离上前对他打招呼,似乎有些发怔。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但还没来得急说出,就已经被身边玫红色的醉公子打断了。
看着这一群人笑闹的开心,若离一点不生气,反而也觉得开心有趣。只是她仍带着笑意等着聆昕的答复,却见对方已经收回了看她的目光,转而对那微醺的玫红公子道:“我不认得这位小姐。舞爷你这样乱讲,却是败坏了小姐名声。”
聆昕正儿八经的模样,让若离意识到他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对方当时目不能视。对若离的外貌可能记忆不深,这个若离可以理解。但她相信只要她说出安阳城的事情。聆昕公子一定会想起她的。毕竟一个人一辈子能发生这种大事,应该都不可能忘记。
若离刚想跟对方攀谈旧事,却忽然想起聆昕貌似是被他自己的书童所害,也就是说,这是人家家中的一桩家丑。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若离却不好贸然提起旧事,毕竟万一对方不想让他人知道呢?
罢了,萍水相逢而已。若离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