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办成也没见到顾渊,还得了这么个消息,梅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楚惜情说才好。
“姑娘,您醒了呢,奴婢叫人温的粥,您喝些吧。”
梅香一见楚惜情醒了,怕她问话,立刻又是端粥又是伺候她洗漱,忙得团团转,却是一字不提那事。
楚惜情心里有事,却是吃不下的,打断了她的话问道:“梅香,跟我说实话,不要在这兜圈子了。你见到他了么?”
“咳咳……姑娘,奴婢没见到人,倒是打听了下,侯爷不在府里,好像昨天下午就出门了。也许他就没看到信,所以才没来的。”
楚惜情直盯着她看,忽然自嘲地说:“梅香,连你也要骗我么,你一说谎的时候眼睛就不敢看我,说罢,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听的。”
梅香一震,顿时沉默了起来。
“奴婢没骗您。”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侯爷的确不在,奴婢没见到他也不知道到底他看没看到信。”
“你还瞒了我事情。”
梅香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低声道:“这个,只是别人的猜测,路边摊的老板说当时侯爷好像带人出门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奴婢看他应该没在府里。所以才没来。”
“其他人也不在?”
“是不在。”
楚惜情敛眉,叹了口气,“何必瞒着我呢,他是不是,是不是带着那个女人出门了?否则你何必如此吞吞吐吐的?”
梅香大惊:“这个只是别人的猜测,做不得真的。”
楚惜情心里有些憋闷,她放下手里的汤匙,“不用多说了。”
她此刻一颗心好似蚕茧一般包裹起来,被人抛入冷水之中,滚烫地烧灼,一根根地往外抽丝,那疼痛并不强烈,却密密灼灼,隐隐的痛,默默地堆积起来,却能要了人的命。
“奴婢觉得,也许他是没看到信的,等回来了,侯爷一定会过来的。”
梅香也很矛盾,一方面她也不太相信顾渊会是这样的人,另一方面她又怕顾渊真的辜负了小姐,不敢劝得太深。
楚惜情根本不相信他说什么在忙重要的事情的鬼话,若是真的忙,为何他昨天还能在绍兴城里乱逛,当真是“忙得很”!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楚惜情眸光冷了下来:“我讨厌被人骗,更讨厌背叛。”
---第二更。
☆、能伸能屈
如果他还能出现给她好好解释下,那也还罢了,可是,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他是多日理万机还能带着个女人出去玩?
他是多喜欢那个女人,才完全将她抛之脑后?
“小姐——”
楚惜情摇头道:“难道我没了男人就活不了了?”
她起身走了出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
梅香愣了一下,看楚惜情的背影,她倔强的模样渐渐远了去。
“唉,怎么会弄成这样?”
梅香不由得埋怨起来,那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能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楚惜情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她倔强地像一只荆棘鸟,一辈子只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
太多的伤痛已经让她的心麻木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有仇恨或许才是能够让她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春光灿烂,我心空寂。
哪怕灿烂的花朵,也不能让她开颜。
楚惜情默然地来到荣寿堂,见吴倩倩正和丫鬟在园子里扑蝶,见到她来了,笑嘻嘻地招呼她一起。
“表姐,快,拿这个网子把蝴蝶捉起来嘛。”
楚惜情摇了摇头:“就让它飞走吧,何必捉了它呢。”
吴倩倩诧异地看着她,也没了扑蝶的兴致,上前拉住她的手,“表姐,怎么啦?”
楚惜情勉强笑了笑,正要进去给祖母请安,吴倩倩低声道:“舅妈在里面呢。”
“什么?她怎么会过来?不是被父亲罚禁闭了么?”
“说是这么说,可是今早她突然就过来了,还给舅舅和外祖母赔罪,说是前个她是一时糊涂,我听娘说,舅妈哭得跟泪人似的,还说要是舅舅不原谅她,不如就休了她回家。”
楚惜情哼了一声,这女人倒是能忍,以退为进,以她对她爹的了解,那人肯定不会随便休妻的,她这么说,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然后呢?”
“外祖母当然不能说就休妻了,只是告诫她以后要做个贤妻良母。舅舅看样子虽然前些日子生气,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好像也就是训了舅妈一顿。这不,禁闭也解了。”
楚惜情冷笑起来:“她倒是能耐。”
看来,那个女人的身体倒是没问题了。
“走,我倒要进去瞧瞧。”
“表姐,你可不要冲动,那件事说出来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楚惜情点头:“我能不明白么,你看着吧。”
她怎么会让张氏好过,后天就是她生日,到时候她已经摆好了局,就等着她入彀了!
二人进屋去,果然见到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旁边坐着楚香兰,张氏正小心地剥桔子,一边喂给老夫人,那姿态摆得跟刚进门的小媳妇有一拼了。
她今日穿了身梅红撒牡丹花的交领襦裙,头上戴着凤嘴衔珍珠的凤钗,脸虽然比起之前有些消瘦,可是倒是红润了很多,显得十分精神。
显然,她的噩梦的怪病已经没了。
楚惜情跟吴倩倩一进门,张氏就看到了,她眸中厉光一闪,二人目光相对,顿时电闪雷鸣。
张氏心里暗骂,自从她让人把屋里的摆设全换了一遍之后,她果然不再做噩梦了。
虽然没查出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可是张氏是宅斗出来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自己被人给算计了呢?
她心里的头号疑犯自然就是楚惜情了,毕竟楚惜情是她倒霉之后的既得利益者,不是她还能是谁?
这会子见了楚惜情心里虽然恨不得上去掐死她,却因为在人前,不得不摆出一张温柔和蔼的脸来。
“母亲病好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女儿正说着后天及笄的时候没有母亲主持不好呢。”
楚惜情一来就笑眯眯地上来握住张氏的手亲热地打招呼。
旁边老夫人看到了,笑道:“你来了,我正要跟你说呢。的确,你及笄礼上要是没有她来主持总是不好。到时候祖母给你行礼,你母亲也要忙着招呼客人。”
张氏满脸是笑:“娘说得是,儿媳一定好好操办起来。”
“这两日跟姑妈一起忙这事,倒是都准备好了。也没什么需要母亲帮忙的了。看母亲的脸色,这是大好了?”
“可不是,这两日身子爽快了不少,看来是好了。惜情啊,以前母亲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好的,你可不要介意啊。我可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的。”
张氏说着,也不顾及什么脸面了,就十分诚恳地跟楚惜情道歉。
作为一个长辈能够跟晚辈道歉,可以说张氏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尊严了。
这样的做法让旁边的人看了自然是十分有诚意的,老夫人虽然对张氏不满,但是顾忌到张家,还有楚家的颜面,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母亲怎么这么说,这要让女儿没脸见人了。您可是长辈,怎么能跟我道歉?”
楚惜情心里暗骂,这女人倒真是能屈能伸,当着人面这么做,她要是不给点好脸,还显得她楚惜情不懂事了。
只是,一句话就想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两人都心知肚明,谁也不会放过谁的。
张氏叹道:“只要你这孩子心里不记恨我就好。”
“母亲这话说的,女儿再不懂事,也知道孝道。”
看起来两人笑吟吟的多亲热,实际上彼此眼中看不出半点承认,都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以后你这当娘的也心胸宽大些,这孩子怎么说也就这两年就出嫁了。我虽然说年纪大了,也还能照顾他们到长大。”
老夫人说了一句话,算是给张氏一个警告。
张氏连忙应了。
楚香兰见这情形,笑着打圆场,便说这中午了,便一起用个饭。
楚惜情自是无不可。
她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喜怒形于色了,张氏也看不出她一点问题。
虽然那天没算计成楚惜情,不过张氏可也不是善茬,正想着怎么对付楚惜情的事。
今天她之所以愿意牺牲自己的尊严,不过就是为了自由。
就算暂时拿不回来管家的权利,可是她在楚家这里可是人脉深广,想要对付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吃完饭,张氏先回去了,老夫人留了楚惜情过来。
“惜情,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惜情敛眉道:“祖母做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唉,虽说她对你姐弟两个不好,可是总是你爹的续弦,若是一直关着不让她出来,少不得引起外面的闲话,张家的人也不会乐意的。而且,祖母年纪大了,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不想让你们姐弟跟她的关系太差。我暗地里吩咐你爹好好照看你们。”
“祖母——”楚惜情看着面前的老夫人,老人家已经头上头发半白了,虽然平日里总是把黑发梳起,这时候却仍旧能看到些白发隐在其中。
“不会的,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长命百岁的呢,我只能尽力多照看你们几年了。等原哥儿再大些娶了媳妇,也就好些了。越哥儿看起来不是个长命的,无论如何,你爹总是只有这一个儿子——”
“柳姨娘还怀着孩子呢。”
“那都太远了,我可照看不了那么远了。”
楚惜情安慰了老太太一阵子,毕竟她也年纪大了,这么想可能也无可厚非。
可是楚惜情却是不置可否,她跟张氏的恩怨绝对不可能化解的,就算老夫人心里想着让他们和解,可是张氏是什么人,她又怎么可能乐意!
到最后,总是还要你死我活!
她就算要嫁人,也要替楚原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