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杨锦深将门出身,再有些本事,将来就更前途广大了。
若是成了他的女婿,对他们楚家也有好处。
“坐吧,我这里倒有些好茶,只是今日你喝不喝得着却不好说。”楚旭在圈椅上坐下,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杨锦深。
杨锦深拱手,有礼地道:“岳父大人今日能赐坐而没把小子赶走便是让小子受宠若惊了。”
说罢,他恭敬地坐下,“今日定会跟伯父解释清楚,你我两家还需要携手共进。”
“喊岳父大人太早了。”楚旭摇了摇头:“这事儿你且跟我说清楚,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两家当初的确已经解除了婚约了,你不必说什么当时的信不是你父亲武昌侯写的这种理由,我想你跟你父亲应该都清楚。”
杨锦深这才抱歉地道:“当初的确是家父写信解除婚约,小子当时并不同意此事,原因我方才也跟伯父提亲,本身我对惜情的确有意,只是父亲大人不听我劝说,背着我解除了婚约,我身为人子,不敢违背父亲之见。只是小子始终认为此事有违我为人的准则,后来还一直想挽回此事。如今我已经说服了父亲,特意前来绍兴,就是想重新订立婚约。”
楚旭冷了脸,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莫非你想退就退,想娶就娶,当我们楚家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成?我们楚家还丢不起这个人,莫非当我们家的女儿还非得嫁给你们杨家不成?”
楚旭想起当时被退婚之事,到底心中芥蒂,他们楚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怎么丢得起这个人,杨家当初退婚如今又想再来提亲,开什么玩笑,要是他连这都不介意,那才是傻子!
杨锦深认真地听楚旭训斥,正色道:“伯父,此事是杨家的错,小子在这里给楚家道歉。我知道当时的事不地道,失了道义,伯父要如何怪罪都无妨,不过今日小子来,的确有要事要跟伯父谈。伯父可知小子如何说服父亲再来提亲么?”
楚旭身子略微向前倾,问道:“你倒说说看。”
他也猜到其中肯定是有些内情。
杨锦深拱手朝京城方向行了个礼:“是因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楚旭吃了一惊,诧异地看着他。
杨锦深正色道:“伯父想必也知道当初情形,本来我母亲很喜欢惜情,回去那时正赶上京城风波诡谲,我父亲本性谨慎,也不喜掺和朝中之事,他本是武人,天然就亲近信王,虽然没有主动站出来,但也不会特别亲近太子。况且太子那时正是岌岌可危。”
“继续说。”
楚旭心知肚明当时的情形,因为当时杨锦深离开绍兴时,顾渊来楚家拜访,跟他说起过京城的情势,认为两家的婚事难成。
后来果然杨家来退婚,其实那时楚旭并无多少意外。
顾渊——
不对,这里面怎么有顾渊什么事?
楚旭想起当时顾渊谈起杨家跟楚家的婚事的事情,不由得觉得怪异。
那威远侯好端端地如何跟他说起这事来了?
“当时的情形,我父便不敢跟楚家订婚,怕被信王针对,如此背信弃义,毁了婚约,小子知道已是晚了。但人人不看好太子,我却不这么认为,太子是国之储君,陛下没有任何缘由怎么能废太子?所以小子暗中接触了太子殿下,为殿下出谋划策,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为人仁厚,即便是我这般毛头小子,太子殿下也敢使用,如今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些杂事。”
楚旭惊讶地看着他,他没想到杨锦深居然是在给太子殿下做事。
杨锦深说得这么简单,但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什么他接触太子为太子出谋划策,如今还为太子打杂。
太子殿下楚旭也见过数次,他父亲是太子太保,当初也是太子一党的死忠,作为中坚,楚旭自然对太子很算是了解,他清楚太子绝对不会随便就用一个初出茅庐的公卿子弟。
更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太子出谋划策。
想到当时太子岌岌可危时,都发生了什么扭转了局势?
楚旭脑中思索,想起太子与父母忆苦思甜,父子二人回忆当初开国时的艰难,后来跟皇帝的关系就缓和很多。
他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杨锦深,莫非当初的事跟他有关,不会吧?
这少年就那样板板整整地坐着,不骄不躁,神清气宁,没有一丝浮躁。
不过是个少年,却有种让他这个官场浮沉的官员都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高深莫测。
楚旭的神情严肃认真起来,他不再用对待晚辈的态度,而是审视片刻道:“太子殿下英明,自然能知人善任。不过这与你我两家的婚约却无关系。”
“小子本不赞同退婚,但又无法说服父亲,便请太子殿下做主,太子是仁厚君子,自不喜这种事情,他大为赞同我一诺千金的做法,认为此事应当促成。所以小子禀报后,太子殿下便答应为我和惜情主婚,到时候殿下会亲临。”
楚旭有些微微色变,但随即缓过神来,只是手中的茶盏却放下了。
“这么说,太子是答应你我两家婚事的。但你又如何做主让你父亲答应?”
杨锦深微微一笑,意味深长:“伯父以为我能出现这里,我父亲会不知道么?如今京城的情势已经不同过去。殿下的情形大为好转,甚至陛下还似乎准备要让太子殿下临朝听政,更多地参与朝事。”
“你说的是真的?”楚旭猛然站了起来,面带激动:“如今陛下真的改主意了?”
“伯父也知道信王为人吧,如今信王势大,陛下是天子,如何不知,对信王如今也颇有些不满和忌惮了,所以不再打压太子殿下,如今朝中已经有看明白风声的人投到太子身边了,只是太子殿下为人谨慎,不愿结党罢了。”
楚旭满脸笑容,心中却是激动不已,他忽然明白,机会来了!
既然太子不被打压,那么他们太子一党的大臣自然就有风云再起的机会。
“殿下让你来,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楚旭问道,他可不觉得杨锦深和太子只为了亲事。
“伯父,太子的确有所交代,楚家是太子极其信任的,太子殿下从没有忘记您,这次你我两家若是结亲,也算开了先河,朝中那些正左右观望的人便会明白了,还有一些武将,就看我杨家的态度,我父在军中也算有些威名,颇有旧部,殿下的意思是你我两家结亲,这样朝中的朝臣也该改变态度归附殿下,即便不归附让他们保持中立,也比现在这样强多了。”
楚旭眸中精光一闪,听杨锦深这番话他却是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太子的确是有意让他们两家结亲,而这次结亲也算是对朝臣的一个表态,一个试探,一个态度。
杨家若是跟太子的铁杆楚家结亲了,其他人自然会重新看风向。
这对太子自然有很大的好处。
楚旭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除此之外,太子可还说什么?”
杨锦深拱手笑道:“恭喜伯父,伯父这几月在家中大抵也歇够了吧,太子殿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正需要伯父这样精明强干的能臣辅佐。伯父与我家定亲后便可起程回京城准备嫁人,也可准备复职了。”
楚旭当即大喜,眼中射出喜悦的光芒,只是长久的官场做派让他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来,此刻明明高兴也只是连声道:“殿下过奖了!”
他早就在等着回京复职了。
自从三年前父亲楚老太爷去世,楚旭丁忧在家,到今年明明已经丁忧期满,按理说该回京城复职了,可是吏部那里一直没有让他回去复职,又因为朝中风云诡谲,让楚旭不得不暂时呆在绍兴不得回去。
如今眼见时机成熟,正是回去的大好机会。
楚旭心中早在等待这个机会,如今怎么会再耽搁!
杨锦深见状,趁热打铁,“伯父看你我两家的婚事?”
楚旭看了他一眼,笑道:“真是少年出英豪,如今这少年人也越发厉害了。世子啊,这婚事既然是太子殿下做主,我自然以殿下马首是瞻。不过当时你们杨家退婚,如今再提亲,说出去须不好看。”
杨锦深心中喜悦,却并不意外。
他这次来,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楚旭定会答应他的。
“伯父不必担心,当初的事情你我两家只要说别人不知情,谁又会知道。何况我们杨家的传家宝物一直在楚家,当时两家都未换庚帖,怎么算退婚?如今不过是正式再谈罢了。”
楚旭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欣赏地道:“后生可畏啊,这事还需再商议一番,今日的事到底你鲁莽了些,毕竟就是要提亲,也该来与我商议,如何能私下与我女儿见面?”
“此事的确是小子思虑不周。待你我两家定亲,什么流言蜚语也是无用。相信伯父也不会任人胡乱言语。”
“这是当然。”楚旭颔首,眸中寒光一闪,此事重要,他绝对不会让人去败坏楚家和楚惜情的名声。
“那就拜托伯父了。”
楚旭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坐吧,我这有上好的西湖龙井。尝尝看。”
说罢四人送茶来。
杨锦深敛眉,心里却是在想着楚惜情,不知道这时候楚惜情那里如何?
楚惜情却是在等待,一炷香的功夫才见到杨锦深和楚旭一起回来了。
此刻楚旭对杨锦深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笑吟吟地进来,喊道:“子初,过来坐。”
楚惜情面色微变,果然,他定是得到了父亲的同意,否则楚旭不会是这种态度的。
“谢伯父,不过,我们是否该把消息先说出来给几位长辈听听?”
“也是。”楚旭这才满面春风地说道:“方才子初已经与我说清楚了,我们楚家跟杨家的婚约有效,之前的是个误会,杨家的传家宝物仍然在我楚家,过几日请了保山来,交换了庚帖,就算定亲了。”
楚惜情咬牙,她不知道杨锦深是怎么跟父亲说的,但看父亲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止是他们成亲这么简单,否则楚旭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