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气了。
护城军的队长在托住了这名前哨时就已知事情不妙了。
可怕的是,在他看得见的范围内,并无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术法,这名在护城卫中做了两年多,已经是先天巅峰、身法入微的前哨,就这样死了。
知道个中的厉害的守城军们,一个个都心神不宁了起来。不安和骚动,在默默地传播开。
那群跟来凑热闹的民众中,已经有几人低声抽泣了起来,见队长看了过来,夜殊沾了沾口水,抹了抹眼角,也泛红了眼。
“不准吵闹,若是再喧哗,引来了妖兽,本参军定不饶人,”一队护城卫共有十二人,连同身为铜盔武者的队长,一共十三人,一人死在眼前,另一名派去前方打听的前哨,一定也是凶多吉少了。
铁蛋也苦着脸,岳父瀚小心地盯着附近的树丛。
“你,还有你,兵分两路,护送着这些城民往西边和东边走。”那名队长沉吟了片刻,点了几人的姓名,这几人都是新入营的云骑营的新丁。
队长似为了分散危险性,将这股民众分成了两批,铁蛋和文翰各被派到了一边,而队长和另外四名老兵组成的阵营又分了一股队伍,往北行去。
岳文翰拧紧了眉,犹豫了片刻,还是询问道:“队长,为何要带人往相信两边走,妖兽在南,主城在北,何不一起全都往北赶,兴许还能早点与城里派出来的护城军会合,一起剿灭妖兽。”
“混账,队长说话,哪来你插嘴的份。”几名老队员对视了一眼,怒斥出声。
“你是新兵,不知道也不为怪,朵蓝山谷i的高阶妖兽都是有灵性的,它们知道我们逃亡必定是要往北方主城的方向逃,最先追击的方向一定是北方。况且这些民众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人多脚慢,根本逃不开五阶妖兽的追究。只有由我们这些人先引开妖兽,在没有危险后再回城中会合,‘铜盔队长取出了两个囊袋,给了两只新兵队伍一边一个。
“这种是城中有名的驱兽香,你们带在身上,既能驱赶妖兽,又能方便城中城卫的后续追踪。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带人往相信两向逃,”见队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岳文翰也无法反驳,他在人群中睃了几眼,就协同另外几名新兵,清点起了人数来。
“哎呦,”从民众的人群中,跌出了个小乞丐,摔在了一名老兵的身旁。
“哪来的小乞丐,”那名老兵见了小乞丐一身的破烂衣服,脚下的草鞋连脚趾都包不住,慌忙捂住了鼻往后退了几步,脚上再是一踹,把乞丐踢到了西侧的新兵管辖的队列里。
见老兵丝毫不留情,这一脚竟是用个几分武力,小乞丐收势不住就要吃亏,岳文翰上前拎着了对方的腰间,轻轻一提。小乞丐轻飘飘的被带了起来,脚力被他的这随手一拨,消了八九分。再将人往西边一搁,分到了自己的队列中去。
大哥的武力高超了不少,那名假装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吓了个半死的小乞丐,不就是意图混进了岳文翰这只队列的夜殊嘛。
只不过在混到兄长这边的同时,夜殊还做了个小小的手脚。
队长送出来的那两只所谓的驱兽香,夜殊只是稍稍闻到了气味,就辨了出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驱兽香。
云霞城因紧挨着朵蓝谷的缘故,城中确实有不少兽香出兽。一种是驱兽辟邪的驱兽香,还有一种则是引诱妖兽上前的诱兽香。
这两种香,名字只差了一个字,用法则是差了十万百千里。这第二种诱兽香,其成分和“醉王丸”竟有五六分相像。
队长拿出来的那种香,夜殊闻着有几分熟悉,夜殊稍做了辨别,就知道了,这哪是什么驱兽香,分明就是催命符。
该死的老兵,根本没安什么救民于水火的好心肠,他们将新兵分成了两队,再一人一包诱兽香,可谓是为了自己的逃生,下了双重保险。
既然这伙狼心狗肺的家伙如此“客气”,她夜殊也就礼尚往来的封上了一个大红包,那一声“哎呦”,已经顺带着用“小摘星手”,往了那名老兵身上,送了一颗“万兽迷”的顶级“醉王丸”了。
“多谢兵爷,”小乞丐落了地,还晕头转向在原地打转了一遍,岳文翰好心上前搀扶,对方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心中,一股熟悉的悸动悄然划过,岳文翰瞅了那名小乞儿几眼,见她身形瘦小,一脸的病容,自己确实是没见过她的,只是她笑开时,露出来的那口白牙,岳文翰越看越觉得眼熟。
都这会儿功夫了,自己竟还有心情看别人的牙口,岳文翰自责不已。
他将那股熟悉感抛在了脑后,和铁蛋说了几句,这才领着民众各自往了相信两向跑去。
一群人,在短时间内,做了鸟兽散开。
“队长,这么做真的没问题?”老兵中有一人惴惴不安着,先不说那批人数达几十众的无辜平民的生死,那几名新兵可都是城主悉心挑选出来的,这一次外出,就折损了全员,这回去,可要怎么交代。
“一切有我。不过是四五名新兵而已,再说了,这批新兵全都是贫寒出身,即便死了又能如何?哼,云骑营一直是精锐之师,只有像我们这样的,世代身上留有高贵的武者之血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立刻往北撤,回城中求支援,”那名队长高喝一声。
那知他一喝之下,身后的丛林里,梭梭动了不止,一大一小的两只熊兽走了出来。
“队…队长,”那两只熊兽,一只是成年熊兽,全身披着枣棕色的密实毛发,四肢堆满了强健的肌肉,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每走一步,空地的地面上,就会攀爬出一条地缝。
那只小熊兽,一身的雪白胎毛,黑珠子般的眼,发出了“嗷嗷”的奶叫声。
“怎么会?”队长惊慌着,瞥向了相信两侧,这一块空地,还很隐蔽,他又分发了诱兽香给另外两拨子人,为何熊兽会追踪到了这一处空地上。
“五阶,是五阶和四阶的妖兽,”看到了两只与人无异,完全直力行走的熊兽,几名老兵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不要惊慌,不要放出武力,既然是四五阶的妖兽,该是明白,我们身无兽香,也不主动攻击,不是它们的攻击目标。现在已经入了夜,从城外必定要吹起西北风,只要西边那只小分队身上携带的诱兽香的香气一飘来,它们一定会…”队长说着,眼中惶色迅速漫起,他已经看到,熊兽往前走了几步,熊眼里的凶光和婪色,没有丝毫的掩饰。
尤其是那只唤声还没有脱去了奶味大熊兽,就像是看到了一块巨大的蜂蜜,往他们几人扑来。
队长就是再心存侥幸,也已经意识到,他们已经被熊兽盯上了。
他冰晶是铜盔武者,大小战役经历过无数次,丰富的作战经验,让他在几个呼吸之间,就确定了,小熊兽盯上的是他们几人中,其中的一人。
“罗刚,我门几人掩护,你上前制住那只小熊兽,”那只大熊兽的棕毛见,有零星的血色和人的皮肉,一看就知已经屠戮了数人,它该是主要的威胁。
小熊兽一身的雪毛,又是刚出娘胎不久,一定没有多大能耐。
只要先擒住了小熊兽,再以此遏制大妖兽,他们也许还有几分生机。
几名老队员间,配合都很是默契,队长一声令下,其余三人一跃而上,分成了前后左三向,夹击上了那只小山般的妖兽。
那名身携了“醉王丸”的老队员罗刚也蓄足了身法,如破空的箭,直刺向了小熊兽。
空地上,陡然杀机腾起。
“啊啊啊”离城时,才是午时前后,现在已经是夕阳余晖,月色将升时,从树缝里洒落的阳光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黑暗。
几只越冬后还没长齐了毛发的老鸦停在了树梢上,见了一群惊慌失措的军民,也不惊飞。它们蹲在了树上,用油黄的嘴梳理着身上的毛发,不时发出声让人头皮一紧的鸣叫声。
二阶的食脑鸦。岳文翰在野外露宿过一阵,对云霞城外这种喜肉食性情凶猛的鸟类自是认识的。
他深知,这些看着无害的乌鸦,再过了一会,只要是逮到了个空隙,就会立刻摊开黑黝黝的翅膀,趁着某个人在密林中蹒跚掉队时,用那张比刀具还要锋利的鸟喙,狠狠地啄上来,将人脑吞了干净。
队长的预料并没有出错,这群平民的脚力很差,再过半个多时辰,夜晚就要彻底吞没了四周的光线。到时候,掉队的人只怕 越来越多。
岳文翰无意识地瞟向了队列最后,那个穿着件褴褛的破衣裳,在夜寒中猫着腰的小乞丐。
他摸了摸腰间只有两张新进营时,发下来的烛符,他们这几名兵士倒还好,人群中有老弱妇孺,若是再趁夜赶路,又是在密林中,稍有不甚,就怕牵出了人命。
岳文翰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自己,他不该无意义地同情弱小,尤其是在这样的艰难情况下,他要考虑的,应该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可是…
那名小乞丐又落到了人后,她弯下了腰,似已经走不动了。
“封咒藓?这种森林里,居然有封咒草?”岳文翰要是听清楚了夜殊蚊子咬似的话后,只怕要一头栽进了密林里。
夜殊可不是因为什么腿软惊恐过度而拉到了队伍后,恰恰相反,夜殊最初的慢行,是因为她想放出了神识,去探明对那批老兵士的下场。
可随着队列的往西行去。云霞城西去,就是闻名遐迩的朵蓝山谷。夜殊和玉蝻子这一人一灵兽,都兴致盎然了起来。
她们都还从未深入过这一代的林地,今天误打误撞着逃到了这一带,居然就发现了大量有用的灵草灵药,很多甚至是夜殊从未见过的。
眼下夜殊可忙了,她又要和玉蝻子做好沟通,又要快速地将药草的位置记录下来,方便下一次折返时,能将灵草毫发无损地移植进菩提仙府,还顺带要在脑子里对比着,何种药草可以制作成何种丹药,最好还是道天要求的那一百种丹药中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