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听他提起过?”
“这个倒是没有!”灵歌和旋舞对视一眼,俱是摇头。
“只是偶然一次听他与公子闲谈的时候提起,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直都是这样。”灵歌道,说着取下发间银簪将灯芯挑了挑才又继续说道:“不过莫大夫那个人却是极为豁达的样子,他像是已经将这些看淡了很多了吧!”
莫如风的身上,的确是有这么一种气韵——
不华贵,不奢靡,似乎每一步都很随心,从来不被外物影响的样子。
自己拖着这么一副病体,还在悬壶济世的替别人诊病救命。
但如果硬要说他的天性如此,这般随和善良的话——
反观,在帮着她的时候,他的一味毒放倒多少人都不在话下。
也许就是因着和萧羽的交情,自己对他的任何要求他都从不拒绝,他虽不亲手杀人,却也从未因此而对自己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推诿。
除了说他随性,秦菁几乎是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他——
这个男子干净脱俗的仿若天上谪仙,容色倾城,得天独厚,却偏生的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一眼看去就能将他的美好尽数收入眼底。
毕竟相交不深,秦菁倒不说自己会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这样的男子,却总也是让人讨厌不来的。
莫如风!如风?如风!
看他那般超然世外的模样,难不成真有一天一阵风吹来,他便会跟着飞离这喧嚣凡尘,做他超然世外的俊美神仙去吗?
这样想着,秦菁不禁哑然失笑,随手将那书本丢给灵歌道:“收起来吧!”
灵歌将那医书上头莫如风正在读的一页折了做好标记,然后工工整整的重新放回桌子的最里侧。
秦菁看她做完这一切便是微阖了双眼闭目养神,因为主街道上的热闹未曾散去,马车仍是绕远走的小道,来来往往也不知穿过了多少个巷子,最后停下来的时候秦菁已经昏昏欲睡。
秦宣和白奕都不在,秦菁则因为白日的时候睡的饱了,也一直看书到深夜,最后实在耐不住灵歌三番两次的催促,熄灯上了床。
白奕是过了下半夜才回来的,外面像是飘了细雪,秦菁听闻动静抱着被子爬起来,恰是迎着他进门时带起的一阵冷风。
“吵醒了你了?”白奕回手将房门关上,抖落了身上散落的雪花,才将大氅随手扔到桌子上,进得里屋。
因为秦菁睡着,这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灯,摆放在靠墙的位置,光线十分的朦胧。
“灵歌!”秦菁挪到床边喊了一声。
平日她睡觉的时候都是打发了丫头们不必在外侍候的,但灵歌和墨荷两个人都很机警,即使不在屋子里也一般守在隔壁,防着她夜间有事。
只是这会儿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讳着白奕,秦菁连着喊了两声都没人应。
因为身上沾了外面的寒气,白奕是将身上外袍也一并脱了才进来,漫不经心道:“可能都睡了吧,你找她做什么?”
秦菁皱了皱眉,刚要翻身下地,外屋的大门就再度被人打开,却是灵歌端了一盆尚且冒着热气的温水走进来,笑道:“傍晚那会儿月七说四公子可能晚回来,奴婢一直给备着呢。”
秦菁见她都想的周到了,这才微微吐了口气,没再多言。
灵歌从盆架上取了帕子扔到温水里,回头道:“在外头冻了半天了,四公子先捂一捂吧,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洗脚水。”
“嗯!”白奕应道,把脱下来的外衫全丢到桌子上,走过去先就着那盆里温水净了手,正拧干了帕子正在擦脸,外头灵歌已经端了新的铜盆和温水进来。
“你先去吧!”白奕摆摆手,既没有用她服侍也没叫月七,而是自己脱了靴子选了张椅子坐下来泡脚。
秦菁坐在床沿上看着他,白奕先是仰在椅背上缓了口气,然后才像是突然想起她来一样,偏头过来露出一个懒懒的笑容道:“宣王这一两日之内可能还回不来,大晏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百里左右的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如果是押解大批粮草而且还要走夜路避开朝廷的耳目的话就很要费些时间了。
这会儿从时间上算下来,她与秦宣已经有半年多不曾见面了,而且为了怕书信往来过于频繁引起景帝警觉,平日里如非紧急,姐弟二人连书信往来都不敢太随意。
“既然梁明岳那里你有把握,大晏那边我倒是不太着急了。”秦菁道,“难得有机会来一趟,还是等着宣儿回来与他见上一面也好。”
“我猜你也是这么想的。”白奕仰天吐出一口气,神色间却是自在的紧的慢慢说道:“正好萧羽这里还要我帮两天忙,再过个五六日应该就可以处理的差不多了,回头我让月七先安排好,等到这边的事情布置好了,我们马上启程。”
“嗯!”秦菁点头,借着灯影瞧见他眼底难得的一点倦意就有些过意不去,穿鞋下地取了干净帕子递给他。
白奕擦了脚,起身又去就着灵歌留下来的清水净了手,转身便从身后拥了她在怀里。
秦菁向后仰了头去看他:“你要是累的不想动了就睡这里吧,我去旁边的院子。”
“外面下雪了,天寒地冻的,别挪了,就睡这里吧!”白奕抱着她不肯撒手,秦菁便有些急了。
“这像什么样子?”
“这院子里没有外人,就你那两个丫头和月七,不会有闲话传出去的。”白奕用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忽而就自唇边勾勒出一抹坏坏的笑容,嘴唇凑近她耳边蹭了蹭道:“而且我又不是不负责!”
平时两人关在房间里做点小动作还倒是没什么,可如今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同宿一室,就算只有自己的贴身婢女知情,这脸面上也是过不去的。
“白奕——”秦菁皱了眉头,还要再与他争辩的时候,白奕已经不耐烦,直接不由分手抱了她重新塞回床上。
秦菁试着去推他,他便半伏在她身上耍赖:“折腾一晚上了,我真的很累了,就陪我躺一会儿?”
外面下着雪,他又跟萧羽一起在外面奔波了半夜,想必是真累的狠了,秦菁还是头次见他如此这般蔫蔫儿的表情,心下不忍,于是便抿抿唇没再说话。
白奕见她默许,这便回身脱鞋翻上床,一起挤在了被子里。
却不知道是不是真就累的提不起精神,还是怕秦菁再恼了他,这回白奕倒是规矩,只就从背后轻轻揽了她,闭上眼安静的睡觉。
外头的雪势似乎是更大了些,北风吹刮而过,从屋檐上飞下来的积雪击打着窗纸呼呼作响,两个人的屋子里却仿佛是隔绝了外界那个冰冷的世界,半点也感觉不到窗外的严寒。
这一晚白奕入睡很快,秦菁静默的躺了一阵,待到觉着身后他的呼吸声平稳了便小心翼翼的试着侧了侧身回头去看他。
他睡着的时候还是那样,五官看在眼里就显得格外的雅致和安静,尤其唇角那一点类似顽皮的笑容,更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秦菁的唇角不觉微微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就这般安静的看了他许久,后来想想便觉也觉得自己无聊,闭眼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许是天冷的缘故,再也许是因为离了那片喧嚣宫廷精神便不是那般时时紧绷,这几日秦菁总是睡的特别多,第二天再一睁开眼的时候又是日上三竿,身边空空如也,白奕是何时走的她都未曾察觉。
白日里闲着无事可做,用膳之后她便又带了灵歌出门去莫如风的医馆拜访。
这一次倒是运气,莫如风刚好也没有出门,两人一起煮茶,又听莫如风弹了两首曲子,入暮时分才折回了城南别院。
秦菁随后又在祈宁呆了四日,白奕一直早出晚归,而萧羽那里她出入不便,闲暇无聊的时候就去莫如风的医馆喝茶或者帮忙,期间又遇到那姓颜的少女两次,如秦菁可以预感到的一样,那少女对她仿佛带着天生的敌意,每每见了,虽不说是恶语相向,但排斥的态度却是极为明显的。
第五日傍晚,天还没黑白奕便早早回来,进门时很是神秘的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秦菁本还诧异他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再扯着脖子往他身后一看,便是一个身穿墨绿锦袍的小小少年一步跨进门来。
“皇姐!”
相较于半年前,秦宣又长高了不少,只是因为常在外奔波的缘故,肤色便不如在宫里时候那样白皙,慢慢有了男孩子该有的那种阳刚。
秦菁的眼圈忽而就有些湿,但是众人面前她却还是露出一个淡淡笑容,放下手上茶盏点头道:“回来了?”
“嗯!”秦宣本来是想往她身上扑,但被她这般疏离而矜持的一个表情震慑着,便生生的忍了下来,举步慢慢的走了过去。
白奕若有所思的看了秦菁一眼,对侍立在屋子里的灵歌和旋舞招招手道:“你们两个帮着去厨房多准备几个菜,晚上萧大公子过来一起吃饭。”
“是!”灵歌也是料到这姐弟俩必定有话要说,于是也不多言,拽了旋舞出去。
白奕也没有在屋子里多留,待到灵歌和旋舞走了,这便带上门也跟着出了院子。
房门合上,秦宣这才敢于上前抱了秦菁的一只胳膊亲昵的晃了晃:“皇姐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要是知道你要来,我便在这等你了。”
“傻孩子,你不是有正经事要做吗?皇姐等你就是了。”秦菁缓和了语气露出一个笑容,抓着他的一双小手在掌心里繁复的握了握,“怎么样?这一趟路上还都顺利吗?”
“嗯,提前部署好了路线和时间,也没出什么意外。”秦宣道,说着眼圈便有些发红。
秦菁也知道自己这样把一个十岁的孩子丢在这偏远之地不管不问实在是有些残忍,可是如今这样的非常时期,将他留在身边才更危险,更何况萧羽这里这么大的一个摊子捡起来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忍和酸涩,秦菁仍是握着秦宣的手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