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之拨开宋天天脸上被汗水地头发,望着她,苦笑了一番。
片刻后有人敲门,端进来一碗刚煎好的药。
白南之起身接过药碗,道了谢,又将那送药的丫鬟请出。
他关上门,先自己饮下一口药汤,确信无碍后才给宋天天喂下。
——对于裴竹裴瑶那一对兄妹,他可真是当成豺狼猛虎般的防着。
宋天天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白南之也就在她床边守了三天三夜,一步未离,连眼都没阖上一刻。
有人来送药,他就接着,有人来问话,他就应着,裴竹来探视,他就魂不守舍着。
裴竹叹气,知道从白南之这儿套不出话来,随口关心过两句便没再多纠缠。
宋天天睁开眼时,已经又是一天的傍晚。
她迷迷蒙蒙地往屋子内看了圈,伸手在半空中抓了抓,踢掉了被子。
白南之忙又将被子给她盖好,抚了抚她的额头,微笑道,“可算不烧了。”
宋天天看到他,伸手碰到他的脸上,一路摸到他的耳朵,想要揪上一揪,却还使不上力气。
他笑着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中握了握,“没事就好。”
她瞧着他这模样,心中原本的那些,因为被他丢下而积起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
宋天天瞅着他,弱弱说道,“我饿了。”
她身上的毒早就退了,烧也好了,此时否极泰来,只觉得肚子咕咕叫。
白南之笑着将她的手放进被窝,又将被子再往上提了提,塞在她脖子处攒好,向后退上一步,敢想转身,小腿却撞上了椅子脚。
宋天天瞪大了眼,就这么看着她那无所不能的南之,连人带椅子,直直摔向地面,还发出咚咚两声,响级了。
并且白南之摔倒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爬起来,而是打了个哈欠。
——他三天三夜没有阖眼,整整三天三夜。现在宋天天醒了,他心中一块巨石落下了,睡意便一股脑涌了上来。
“南之?”她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他晃了晃脑袋,半撑起身,又看了眼地面,神情中竟然露出了几分留恋,颇有些要直接躺在地上睡一觉的趋势。
人一旦嗜睡到了极点,便什么都懒得去顾了。
但是他还记着床上有一个宋天天,还记着宋天天刚刚说了饿,于是爬起身来,晃了两步,“我马上去给你拿饭菜。”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饿。”宋天天觉得,如果她现在下床,都会比他要站得更稳。
他应了一声,伸手扶住椅背,又晃了晃脑袋。
“南之呀,”宋天天向内退了退,露出半张床,“你先在这儿睡睡吧。”
他抬头看向那张床。
脑子有什么东西,提醒着他:不行,绝对不能睡在这儿。
但是他看着那空荡荡的半张床,那软绵绵的枕头,那热乎乎的被褥……脑子里一阵晕乎,又晃了晃,终于还是躺了上去。
白南之眷恋地将脑袋搁在了枕头上,连被子都没有盖,只躺在这软乎乎地床上,满足地阖上眼,不一会便已经睡熟。
“南之?”宋天天握住他的肩膀,晃了晃。
他没反应。
宋天天盯着他那脸蛋,觉得生活美好得令她不敢置信。
愣了一会儿之后,她勾起嘴角,阴阴笑着。
他睡了,睡了,就躺在她的身边,一点防备都没有,睡得死死地……
虽然他前些时日也常睡在她的身边,但是只要宋天天敢碰他一下,他准会醒。
然而,现在,他真睡了!
宋天天看着这就躺在身旁的大好时机,动了动手指,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她现在还是很饿,但是……宋天天吞了口口水,觉得肚子里的那一点饿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她伸手解开他的发带,将他一头黑发散开,抓在手上抚摸着。
几缕头发落在了他的颈间。
宋天天看着那被黑发映衬着的嫩白肌肤,哆嗦着手指,伸了过去,刚刚感到指尖传来了一点热气,便又紧张兮兮地将手收回。
不行,她现在虽然色心正浓,色胆却不够。
唉,遥想当年,她摸他的时候是多么顺手啊!
她哆哆嗦嗦地再度将手伸过去,抚上他的脸颊,挑起那些落到他脸上的发丝,从耳旁摸到下巴,又碰了碰他的嘴唇。
见他仍没有反应,宋天天将视线瞄上了他的领口。
片刻后,她终于将手搁在了他的脖子上,来回抚摸着,感受着手下那又嫩又滑暖呼呼还带着脉动的触感,用小指挑上他的衣襟,轻轻地,向下一拉……
他胸前那块雪白的皮肤,顿时露了出来,在她眼前一晃,晃得令她眯起眼,不敢直视。
片刻后,她才敢将双眼再睁大一点,朝着他的胸口,哆哆嗦嗦地,将手伸了过去……一点,一点,还差一点就碰到了……
突然,一阵声响传来!
宋天天被吓得忙将手收回,退到了床尾,紧张兮兮地瞅着仍紧闭双眼的白南之。
门外之人又咚咚敲上两声,明知故问道,“白小兄,可在吗?”
宋天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房门,暗自磨牙:不管现在在门外的是哪个家伙,她宋天天发誓,绝对要和那家伙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裴……刚出场就被各种嫌弃…………
☆、正常现象
宋天天噤着声,想要装作没有听到。
但是裴竹的耐心很好,没人应也不急,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硬是等到了那个送晚饭的丫鬟端着个盘子走过来的时候。
丫鬟敲了敲门,说了来意。
宋天天听到,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她拉过被子盖在白南之身上,想着反正他一时半会还醒不了,便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饭菜被宋天天接进房时,裴竹也一并入了房。
裴竹看到是她,非常惊讶,“这位姑娘,已经无恙了吗?”
宋天天忙着填饱肚子,唔唔了半晌,好不容易吞掉一大口饭,才抬头看他,“你谁呀?”
这一看,她才发现裴竹浑身都是值钱货,连衣服带鞋子都绣着金丝银线,还有脑后的玉簪子以及腰上的饰物,通通骚包得要命——看着就知道是个有钱人,虽然大抵就是一暴发户。
她咳了一声,想着“原来不是南之请的下人”,收敛神色,显得恭敬了些,重新问道,“这位公子是?”
裴竹未答,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南之,稍稍眯起眼,流露出一种微妙的神色,说道,“白小兄这几日来一直守在姑娘身旁,寸步不离,可见他对姑娘用情之深。再看姑娘你……你们两人,真可谓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这话,宋天天听着甚是受用。
她对裴竹的好感顿时飙升了数度,顺便忘掉了之前好事被打断的愤恨,笑着挠了挠头,“哪里哪里……他要是真对我有情,那就好咯。”
说话间,她的视线又移上了床。
白南之已翻了个身,一只手枕于头下,侧躺着,刚才被散开的头发滑下来,遮了半张脸。
“姑娘这意思,莫非是白小兄还看不上你?那他可真是没有眼光。”裴竹瞧着她这魂不守舍的样,摇了摇头,又笑了笑,接着识趣道,“我过来也就是为了探望探望,既然姑娘和白小兄都无恙,我便告退罢。”
宋天天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算是告辞。
裴竹临走前,却又向她走近两步,俯下头,双唇在她脸旁轻轻吻上一口。
而后他抬起头,看着宋天天的双眼笑道,“如果他真的那样没有眼光,姑娘何不多看一看四周,考虑一下旁人?”
说罢,他在仍目瞪口呆的宋天天脸上摸了一把,起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门关到一半,他又探出头来,说道,“对了,我听我在淮州的朋友说,淮王最近突然离开了淮州,听说是被召进了京城。姑娘可知是怎么回事?”
宋天天依旧愣着,全无反应,像是压根没有听到。
裴竹笑着再度关门,在门扉掩上的那一刻,那满含笑意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股轻蔑。
他低声念道:“宗吾国,嘉希帝,居然只不过是如此。”
而宋天天愣在那儿,回味完了裴竹临走前的那句话,接下来所想的却是刚才在裴竹腰上所看到的玉佩。
淮王被召进了京城,嗯,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比梁婉一直没派人寻宋天天回京更好的好事。
至于那块玉佩,裴竹虽然未向她说明身份,但玉佩上刻的那一个“裴”字,却很是张扬,一点都没有掩藏。
宗吾国内,姓裴的人并不多——裴这个姓氏,主要繁盛在北国,更是北国的国姓。
姓裴的有钱人……她摸了摸脸,喃喃猜测道,“从北国来的商家之子?”
就这样把姓氏挂在外面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会是什么重要人士。
不过这个家伙,可真是轻狂……
宋天天又摸了摸脸,摇头叹了口气。
北国,没有宗吾国这么多礼数规矩,而北国之人,也大都是些轻狂的家伙。如此一想,刚刚那个吻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去在意的必要了?
她愣了不到一会,便又有人敲门,说是药熬好了。
宋天天开门接过药碗,摆在桌子旁放着,又看向桌上那刚才只消灭了一半的饭菜,坦坦荡荡地扒完了,带着满嘴的油,边舔着嘴唇边再度向床上摸去。
白南之还没有醒,她还能继续!
经过刚刚那一段缓和,宋天天的胆儿也更大发了。
她将手放在白南之肩上,嗯,没抖。她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白南之的腿上,嗯,依旧没抖。
接着她将放在他腿上的那只手,沿着他的身侧一直摸到了他的腰上,抖……还是没抖,只是她的一颗心啊,咵咵咵的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她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眼来看他。
白南之的眉头紧锁,看着又像是在做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