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觉得以目前的情形来看,继续发展下去,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不过她记得最早出现这暖昧的词儿时是在四年级,好像是有那么两个同学被老师不点名的方式给批评了。至于是谁,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当时她完全就是个不开窍的小丫头,光知道学习了别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听过就算了。哪像后来的孩子,一个个都挺早熟什么都知道。再像上一代人小时候那样骗他们说小宝宝是从大石头底下翻出来的,保准会被他们鄙视。电子信息时代来临,有各种途径让这些孩子接受的教育程度跟现在她所处的八十年代不同,同样年龄,思想成熟度却截然的不同。
感慨的同时,李燕也在为谢苗苗能有这种倒追的精神而小小的赞赏了一把。若是长此以往,说不准两人就能碰撞出啥火花。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儿也不是不可能。两孩儿长得又都挺不错,走一块儿也挺养眼儿。这年头早早恋可不多见,能逮着一个是一个,坚决不能放过。正所谓看戏不怕乱子大,她现在就是典型的这种心理。
俩小同学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把他们给惦记上了,一个正满心欢喜,一个仍旧郁闷。
讲台上班主任姜老师已经写完板书,拍拍手上的粉笔灰,道:“那么现在大家把书翻到第一页,我们来上课——”
新的年级新的一学期,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九月的天气,微风中已带着些许的凉意,刚下完了场小雨,地面还很潮湿。空气里仍飘浮着小小的颗粒,润湿了头发和睫毛。李燕背着书包加快了脚步迈进了大门。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传来一声东西摔倒地上发出的闷响。
“妈?”声音是从西屋里传出来,李燕怔了下,赶紧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哦,是燕子放学了。”李大中堵在了门口,微侧头朝着屋里道。
“嗯。”崔玉凤在屋里应了声。
李燕狐疑的抬头看着她爸的脸,后者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又回头看了一眼,像在等着什么,过了几秒钟才抬脚往外走,不忘交代一句:“我、我出去转转,过会儿再回来。”
“嗯,去吧。”这时候崔玉凤也从屋里出来,看见李燕不太自然的摸了摸头发,像被看出什么痕迹一样。
李燕没有忽略她脸颊上那两团可疑的红晕,又回想了下刚才的情景,像是为了确定一样,把她妈推到一边儿去,径直进了屋里。炕上放着的被子有些凌乱,像是匆忙间才卷了起来,跟平常的整齐大相径庭。
崔玉凤随手把窗户打开,若无其事的道:“燕子,你饿不饿,妈给你下点儿面条吃啊?”
这种明显转移注意力的打法,李燕根本不吃这套,伸出食指点着她妈,一脸我知道我了然我看穿了的坏笑,拉长了音儿:“哦——你和我爸你们俩——哦——”
被闺女当面拆穿了好事,崔玉凤那脸一下子就红了,又羞又恼的斥了声:“去一边儿去,小孩子丫丫别瞎猜。”
李燕收回手,笑容不减的转身往东屋里去,边走边道:“也不知道是谁说伤透心了,再也不对他好了。这才多久呀,又跟人家睡了,也不知道是谁哟——”
“……你这孩子,这都跟谁学的这些话,赶紧去写作业,大人的事儿别瞎操心。”
李燕嘻嘻的笑,不再出声了,也知道再说她妈真该恼羞成怒了。别看她嘴上说支持崔玉凤,可又有哪个孩子会真心希望自已父母走到离婚那步。这段时间李大中的表现,她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对她妈那可真是各种体贴,温声细语的连句重话都没说过,看起来是真的醒腔了,觉得外面的女人再好也没自已的老婆好。
崔玉凤到底也不是个心狠的人,刚开始还很坚持,时间一长也就慢慢的消了气。两个人怎么说也是自由恋爱,还是有感情基础在那儿摆着,重新加上温,一样可以散发出爱情的芬芳。
身为女儿,李燕自然乐见其成。她巴不得两人像对小青年如胶似漆甜甜蜜蜜那才好呢。只有这样,才不会再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戴贵花之流早已成为了过去式,不再对她爸妈的感情构成威胁。
老话说的好,几家欢乐几家愁。同李大中和崔玉凤的夫妻感情迅速的回温相比,李大成和戴贵珍却是免强凑合一块儿,三天两头的吵架。
本来之前私奔的风波已经缓和了下来,戴贵珍积极的表现了一阵子后就又开始恢复本性,嚣张的气焰也有抬头的趋势。也就是这时候,和她乱搞的那个男人突然出现了。要说他也真是够胆大,竟然毫无顾忌的就找上门跟戴贵珍要钱花,当时李大成好悬没气厥过去,拿着扁担把他哄打出了大门。转头回屋就把戴贵珍绑起来一顿揍。
戴贵珍尖嗓子又哭又是嚎,把后街住着的吴芝兰和李武昌也给吵了过去,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她而蒙羞的公婆心里生气,对着李大成指桑骂槐了一顿,惹得他对这个偷了汉子不要脸的老婆越发的怨恨。
就在他们打的鸡飞狗跳的时候,那个野汉子正窝在镇小的小旅馆里乐不滋儿的数着钱。要说这事儿简直像传奇一样,他住在离凌水镇不远的川阳镇,家里爹妈死的早,就是个奶奶把他带大。打小他就不爱学习,长大了也找不着好工作,挣不着什么钱。幸好他长得不错,挺有女人缘儿,经常哄着她们弄俩钱花花日子也还过得去。两个多月前,他突然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说让他去勾引一个女人,并详细的说明了情况,信封里还附带了两百块钱,说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一千。
起先他还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事儿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阳谋,可最后还是没能抵得住金钱的诱惑,按照信里给的消息,在凌水镇的电影院见着了那个叫戴贵珍的女人。当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花钱写信的人保准是她男人,这是受不了才想到这么个办法。这女人也太丑太难看了,光看外表神态就挺刁。偏敲侧击的一打听,果然风评很是差劲儿。估计不是她男人就是得罪了谁,人家这才想要整她呢。
不过,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钱可拿才是最主要的。这女人也是个贱货,他没用上三天就把她给勾到了手,按照信里说的那样诱哄着她卷了钱私奔,随后又把她给甩了。
写信的人倒是很守信用,那一千块钱很快就给寄来了。加上那女人手里的钱,他可真是吃香喝辣的小日子过的甭提多舒服了。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结了,没想到还有后续。时隔一个月,他又接到了信,这次简单,只是让他去那女人家里走一趟就有钱好拿,他自然欣喜的照信行事。这回钱来的迅速,直接被送到事先约定好的小旅馆里,送钱的人他是没看见,只听说是个小孩子。估计是对方怕被认出来,这才找了个小孩儿来。对方是谁他倒是不太关心,只是觉得这事儿要是长期都有,往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李大成被恶心了这么一下,对戴贵珍态度再次恢复到私奔刚回来时的那段时间里,动不动就骂她些难听的话,模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是给她不痛快。
周家堡子里这阵子也没消停,除了他们这一家,前街的周军和钱国英那也是打的天翻地覆,原因还是他们家儿子老肥的血统问题。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风言风语,说这老肥的亲爹是个迷,周军和钱国英后爹也就是老肥他继姥爷,都跟他没血缘关系。就为了这,钱国英后爹老肥他继姥爷非要带着他去医院找大夫作检查,周军本来就是装聋作哑强按下这股火,这回全都被勾了起来,新仇加旧恨一个冲动没忍住就动了刀子,把这个便宜老丈人给捅伤了。
这在周家堡这样的小村庄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刑事案件了,立马就有人跑到镇上报了警,随后周军就被逮了起来。
家里男人被抓起来眼瞅着就要坐牢,后爹还躺在医院里,他前窝那几个孩子逼着她要医药费,把钱国英给愁的呀两天两宿都没睡着觉,翻了家底儿出来也没能凑齐这个钱。实在没办法,只得出去跟人借。
可是堡子里人都知道,周军要是蹲了牢,他们家就没有人能挣钱了,借出去钱也不知道哪八百年能还回来。走了四五家也才只借着了十块钱,没办法她只得把主意打到了老李家。
要说周家堡子里他们家最有钱,李大中为人又豪爽仁义,找他帮忙应该行得通。
钱国英当天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就敲响了老李家的大门,她掐准了这个时间段李大中一般都会在家,这才赶过来。
要说事有凑巧,李大中还真就不在家,吴芝兰告诉钱国英说李大中出了趟远门,今天中午才走,得过个三四天才能回来。
而钱国英那几个非亲兄姐逼得急,都已经住在她家里了,哪还能等那么长时间,当即就肯求吴芝兰说:“五大娘,要不你跟五大爷说说,借我一千块钱,等我有了就立马还给你们。”她也知道这家是李武昌当家作主,钱都在他手里把着,吴芝兰根本说了不算。
“这个——”吴芝兰拉长着话音拿眼神儿去询问坐在炕里头的李武昌,后者吐着烟圈儿专注的看着电视,就是不放声。
吴芝兰跟他这么多年的夫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抬抬屁股都知道拉得什么屎,光是个表情动作就知道他没有要借钱的意思。回眼有些为难的跟钱国英道:“国英啊,真是对不住,你五大爷最近的生意不太好,一直都在赔钱,之前赚的那些全都搭里头了不说,连压箱底都跟着折腾没了,别说一千块,就是一百现在我们都拿不出来呀。要不你再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再等个几天,等大中回来了跟他借,你看行不行?”
这还用你说,要是行我早就商量了。钱国英腹诽了句,抬头朝着西屋那头扫了一眼,跟吴芝兰道:“五大娘,我也是实在着急,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晚了还来你们家。你看要不我跟玉凤张张嘴,她在街里头开店,怎么手里也攒了一些吧,这些钱我相信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