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皇子闻言顿时头点如鼓,在冷硬的地板上磕得脆响,心中后怕不已。
皇上在教训儿子,瑞王爷三父子不便 手,像三桩木头一样立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真正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今儿朕就实话告诉你们几个,这皇位是朕的,朕想把它传给谁就传给谁,你们暗地里争来斗去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白费功夫。”元乾帝见底下四个儿子吓得面色发青,冷冷地道。
“太子,今日当着自家人的面,朕就与你明说了吧。这些年你干得那些荒唐事你自己心中有数,朕就不揭你的老底了,给你留点面子。只是你为人处事实在难担一国之君的重任,朕决定了,等朕驾鹤西去后,你就离京封王做一个闲散王爷吧。这样的日子倒也适合你。”元乾帝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将殿中众人轰得头晕眼花,如在梦里。
太子闻言惊得魂飞魄散,抬头愣愣看着上首的帝王,半响才哭喊道:“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儿臣最后一次机会吧。儿臣发誓,今后一定会像您一样,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知子莫若父,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朕看得很清楚。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太医说朕只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就要去了,届时你送完殡就及早出京过你的逍遥日子去吧。朕已经下了圣旨,等朕去后,你王叔会代朕全权处理此事,父皇奉劝你莫再负隅顽抗了。”元乾帝面不改色地说。
太子痛哭流涕,将头埋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他心知这些年父皇一直都有废储另立的打算,但他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父皇居然给了自己致命一击。他既然当众将此事公布出来,那便说明这事再无转圜的余地,难道自己真的就要与皇位擦肩而过了吗?
“不,我不甘心……”太子借着埋头痛哭的空档,掩饰自己眼中愤恨疯狂的情绪,他绝对不会就这样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让。
元乾帝没去理会心情不好的太子,他接着对其他三位皇子告诫道:“你们三人朕也一一做了妥善的安排,无论你们当中将来是谁登上帝位,朕都要你们发誓,绝不手足相残,否则朕在天有灵也会死不瞑目。你们可听清楚了?”
“儿臣遵旨,父皇定当长命百岁,福寿无疆。”三位皇子异口同声地说。此刻他们的心情欢喜有之,忐忑有之……总之是五味陈杂,难以言表。
“哼,这些场面话你们也不必在朕面前说,只怕你们心里都盼着朕早死,好坐上那个位置吧。否则一个好好的朝堂,何以让你们搅得乌烟瘴气。”元乾帝冷笑道。
“儿臣们不敢……”三位皇子刚停下的冷汗,眼见又要冒出来了。至于太子仍然瘫做一团伏在地上,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心中此刻有何感想。
“你们不用在这卖乖讨巧,朕清楚你们的心思。眼下没你们什么事了,都给朕退出去吧。今日之事若谁敢走漏了风声,朕定不轻饶。”元乾帝凌厉的眼神扫过四位皇子,警告道。
“儿臣领命,敬向父皇告退。”三位皇子率先谢了恩出了大殿,太子随后也低垂着脑袋,步履蹒跚地走了。
此刻养心殿只剩下元乾帝和瑞王爷三父子。皇帝刚才没让他们走,显然是有话要交待,适才那一出他们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惊鸿,惊澜,你们都是皇家子孙,与几位皇子血脉相连。答应朕,以后要好好辅佐新帝,世代效忠,让咱们元家的霸业千秋万代。”元乾帝慈爱地说。
“臣侄领命,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元惊澜两兄弟看着他们呢一向敬爱有加的皇伯父似在交待遗言的模样,心下难受至极。
元乾帝见他们应承,颇为欣慰地捻须一笑。这两个侄子各有所长,可堪大任,尤其是元惊鸿绝对有做一个上位者的潜质。
只可惜他是自己的侄子,如果是自己的儿子,把皇位传给他那是再稳妥不过的事了。不过好在他虽有大才,却无野心,否则自己也不放心让他身居高位,也不敢将禁卫军的兵符传给他。
而元惊澜看似鲁莽,实则心中有丘壑。他对于权势一事心思更淡,真是做惯了闲人懒做官,要不是自己硬塞给他一个差事,他当初根本就不会领受京畿卫长一职。
“朕有些话想私底下同你们父王说,这会你们先出去吧。”元乾帝疲累地换了一个姿势,有气无力地说。
“皇伯父保重身 ,臣侄先行告退了。”元惊鸿和元惊澜听命,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出了养心殿。
“皇弟啊,朕对不起你啊,那个孽子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惊鸿两兄弟做那阴毒之事。幸亏他们没事,否则朕真是难辞其咎。”元乾帝痛声说道。
“皇兄不必过于自责,此事实在出人意表,任谁也是想不到的。皇兄是因为此事所以才废除了太子登位的资格吗?”瑞王爷问道
“太子德行败坏,心 狭隘,实在难堪大任。便是没有此事,朕也从未属意过他。若他登位,对江山社稷百姓而言,绝对是一大祸事。”在自己一向信任的胞弟面前,元乾帝直言相告。
“皇兄为了太子,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望他惜福,不要辜负您的一番苦心。唉……”瑞王爷隐约猜到了皇帝今天的用意,心中却对太子不报什么希望。
元乾帝苦笑道:“皇弟也觉得他是朽木不可雕吧。唉,朕有心放过他一马,想让他 面地过完下半辈子,只怕这也是奢望了。这养不教父之过啊。遥想太子年幼时,聪明机智,朕很是欢喜他,一心培养他当储君,谁知后来他却成了这副样子。唉,若是朕当年严厉管教,循循教导,而不是听之任之,也许今日太子便不是这个德行了。”
“唉,皇弟也不比皇兄好到哪里去。我家 看着老实厚道,内里不也是行那鬼祟阴损之事么。我也很后悔这些年对他教导太少,以致他如今走了歪路,拉也拉不回来了。”瑞王爷无奈感叹。
“看来咱们两兄弟是同病相怜啊……”元乾帝呵呵一笑,转开话题,说:“皇弟,朕决定了,等这事一了,朕就正式退位,当太上皇享清福去了。这辛劳了大半辈子,朕也累了,是该好好歇歇了。这天下啊,迟早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咱们老了,搀和不动喽。”
“皇弟我也正有此意呢。等皇兄你做了太上皇,我就告老还乡,将王府传给惊鸿。王妃念了许多年,想去南边看风景,届时我就有大把的时间陪她游山玩水了。”瑞王爷充满憧憬地说。
无论如何,这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了让新帝和皇兄安心,以免他们对瑞王府心生不必要的猜忌,这该放手时就得放手。瑞王府绝对不能给人留下权倾朝野的印象和话柄。
“自己这个胞弟素来知冷知热,善解人意。”元乾帝心下宽慰,自己这辈子能在深宫大院里收获这样一份万金难敌的兄弟情谊,便是做鬼也该满足了。
两兄弟又说了一会心里话,直到元乾帝累极,这才遣人送了瑞王爷出宫,自己转身进了内殿休息。
看着头顶明黄的帷帐,元乾帝长叹一口气:这路都给了,就看太子怎么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潮升浪涌
年三十养心殿的一场秘密对话第二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当然,它流传的圈子仅限于四位皇子的至亲至密之人。比如皇后、太尉、淑贵妃和文太傅等人。
话说当晚太子失魂落魄地回了东宫,几乎将宫里能砸的东西全给砸烂了,就连近身宠臣付子谦也劝不住。
最后这事惊动了皇后,皇后不放心遂亲自过来查看情况。母子俩关在内殿说了大半宿的话,时不时地为皇帝的绝情和偏心而抱头痛哭一番。直到五更时分,付子谦才见皇后一脸阴色地出了东宫。
虽然他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商量了什么计策,但皇上已经放饵了,夺宫一事对于太子来说俨然是迫在眉睫。
他只要静待时机,等皇上的命令行事就好了。皇上答应过自己,只要这事一了,他就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回陆允州。届时不仅可以为父亲当年的冤案平反,还可以与失散多年的姐姐相认,以偿多年夙愿。
天将明时,来自坤明宫的一封特急密信将太尉厉驰从梦中惊醒。待看了信中内容,他像一株生了根的树,坐在床头久久没动一下。
即使他早就已经做好了皇上传位给其他皇子的心理准备,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是猛然将他做了许久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梦彻底粉碎。
开弓没有回头箭。厉驰尤不甘心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雄图伟业,眼看着就要成了,如今却生生地卡在了最关键的一步。
他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丢进暖炉,心中不断地对自己说:“只要迈过这一步就好了,成大事者当不折手段。只要最后上位的是太子,其他的一切都可等此事尘埃落定后再来处置。”
厉驰打起精神,起床简单梳洗了一番,匆匆就进了宫。如今是年关,官员一律放十日的沐休假,厉驰拿着皇后的手谕先去坤明宫拜访了皇后,随后二人又去了东宫找太子商议对策。
眼下已到了这紧要关头,他们也顾不得避嫌了。何况国舅爷过年来皇宫探亲往年也是有的,这次也不算违例。
厉驰给太子出了一计,但也许是时间周期过长,而且实施起来并不容易,被太子和皇后一致给否决了。
其实他为太子拟定的这个计策想得更加长远,也更加周密。他是想等元乾帝驾崩、新皇继位后,找个恰当的时机除掉新皇和他的子嗣,届时就再没有人能比太子更加名正言顺地坐那个位子。
可是太子俨然已经等不及了,别说是太子,那些追随太子的王家、张家、余家……他们也等不及。
待新皇一上位,第一件事必然就是送太子出京,然后朝廷大换血,到时太子一党势必会被新皇清除得干干净净。他们想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更是难上加难。
若此路不通,唯今之计只有一条了,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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