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细细的把了脉,才说:“小姐这病初期不过是普通的风寒罢了,若是处理得当,一两济药也就好了。这病怕是六天前的一场雨引发的,这正赶上夏秋换季,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也一日低过一日……眼下拖得时间太长了,邪渐入里,肺经邪热雍盛,才会高烧不退。我本以为府上是普通的风寒,带的药剂都是温和的,眼下只能我另开个方子,让下人快马去永和堂抓药,之后三碗水熬成一碗,让小姐服下,若是明早能醒,那老夫人就可放心了。”
“那若是明早醒不过来呢?”老夫人追问。
吴大夫摇摇头说:“若是明早还醒不过来,只怕小姐性命堪忧,就算以后再醒过来,也迟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沉重的点了点头,催促道:“如此,还请吴大夫写个药房,我即可安排人去取药。”
“老夫人,我多嘴一句,小姐这病凶险的很,这药务必要喂进去。另外找个可靠地丫鬟守着,用烈酒给小姐擦洗身子,只要体温降下去就事成了一半。”
老夫人得了药方,也不安排杨氏插手,自找了爵爷身边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将药取回熬制。
可这于珊昏迷不醒,熬的药总是喂不下去,静安堂一时间兵荒马乱的。倒是于珊的教养嬷嬷孙嬷嬷出主意说,乡下都是用麦秆插到喉咙里,将药吹进去。
等好不容易找来了麦秆,于珊原本控制住的体温竟又烧了上来,浑身滚烫。老太太站在一边指挥救护,可于珊的喉咙太细,总是插不进去,等终于插/进去了,没吹几口就滑出来。老太太看着于珊眼角的眼泪,心里也难受的很,只得坐在床边,给于珊轻轻拭泪,嘴里呢喃道:“珊丫头不怕,喝了药病就好了。”
老太太见用麦秆吹药,于珊受这么大罪,对杨氏的不满聚到了顶点,喝道:“春香,将大奶奶请过来!”
春香悄悄抹了眼泪,急急的去了。
等杨氏风风火火的赶到静安堂的时候,于珊一碗药还没喝完,静安堂正兵荒马乱的,换水的、剪麦秆的、插麦秆的、吹药的、给于珊擦药的一众丫鬟,围了于珊一圈。
老太太见杨氏来了只站的远远的,不往前凑,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出声喊道:“老大家的,你过来扶着珊丫头!”
杨氏不得已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扶着于珊的竟是老太太。心里对于珊更多了几分不喜,悄悄的抚了抚肚子,犹豫半晌,说道:“母亲,儿媳身子实在不便……”到后来,声音慢慢低下去,因为她看到老太太正不满的盯着她。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她实在不敢冒险,她只僵着身子,看着下人捏开于珊的嘴,将细细的麦秆插进去,再将药吹进去,等麦秆拿出来后,麦秆的尖尖还带了血丝。
杨氏觉得浑身不舒服,闻着静安堂浓重的药味、酒味,看着带着血丝的麦秆,一时控制不住就干呕起来。
老太太见杨氏这模样,彻底寒了心,等下人终于将药喂进去,便吩咐春香小心照料着,时时擦拭身子,带着杨氏出了卧室。
“老大媳妇,我也不为难你,你听信她人的疯言疯语,委屈珊丫头这么对年,这些我也不跟你计较。只是,珊丫头毕竟是于府的嫡亲血脉,你忍心看着她受委屈,我可不忍心。珊丫头此次若能大难不死,就搬到静安堂来陪我这老婆子,我就不信,那嚼舌根子的还敢说珊丫头克祖母不成。”
老太太性子爽利,想到什么就办什么,也不拖拉,眼见于珊在长房活的憋屈,倒不如来静安堂陪着自己。本来还想着等珊丫头醒来问问意见再决定,可见杨氏如此行事,当下就决定,不管于珊到底乐意不乐意,长房的梅苑是不能再待了。
“母亲,此事万万使不得。珊丫头的命格……”杨氏听了老太太的话,猛地抬起头,想也不想直接开口拒绝道。
老太太眼神复杂的看着杨氏,一时间没有说话。要说这杨氏也是孝顺的,估计是怕于珊恶鬼转生的命格与自己有碍,所以才如此欲言又止。
“老大媳妇,我也不与你多说,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查清当年的事情。”老太太终究不忍心看杨氏如此纠结,提点到。
可杨氏根本不往那方面想,只是眼睛一亮,建议道:“母亲,不若让珊儿开蒙入学,单独立个院子可好?”
老太太不想杨氏竟然想起这种损主意,于爵府向来有个规矩,每个小姐少爷自一出生,就选好了自己的院子,待得他们七八岁开蒙学好处事之道,能独自立院的时候就搬过去,一般等到孩子八岁就由当家主母打发人收拾院子,而女孩子的院子,嫁了人也就收回了,所以并不拥挤。小小年纪单独立院的,不是犯了错误就是亲母教养不得力怕教坏孩子的,于珊眼下未开蒙就独自开院,那在府上还如何立得住脚!
“珊丫头未曾开蒙就独自立院?亏你想得出,更何况她眼下还病着!要是觉得不方便照顾她,那现在就让她搬到静安堂来,再说,一堆的丫鬟婆子也不需费什么心思。”
“母亲,你看珊姐都六岁了,平常话都说不好,媳妇也是着急,再说哪有养到您身边的的道理,珊姐又不是可人的,若让她扰了您的清净,就是媳妇的罪过了,所以……”
不等杨氏把话说完,老太太原本因为感动熄下去的火,噌的又上来了。
“我听说,你日日有时间去看华哥,珊丫头养在你身边,凑到你身边你都爱搭不理的,珊丫头好好跟你说话,你听过吗?远的不说,就说珊丫头发烧成那样,你都不知道请个大夫。我知道你有了身子,不方便亲自照顾她,可好歹派个得力的人照看着……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小孩子离了母亲总有几天不适应,慢慢接受也就好了,你也照顾不好珊丫头,你好好照顾你肚子里那个吧。”
“母亲……”杨氏惶恐的站起身来,欲言又止,可她顾忌老太太不喜流言,终究不敢把于珊克母的话说出来。
“下去吧!”老太太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命令杨氏回院子。
第5章 :傻子
于珊再次醒来的时候,虽不说神清气爽,但除了嗓子还有些疼,倒也头不昏脑不涨的,心里头暗喜:前世半个月才彻底苏醒过来,可这一世竟然第二日病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于珊转头看了看周围的摆设,竟不是在梅苑的偏房。床沿上一个脑袋伏在上面,看打扮也不像是小红,那这里是哪呢?
于珊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一张上等楠木加工的拔步床,绿竹栩栩如生的雕刻在床的周围,清幽典雅,床头放着一双上好的玉枕。靠窗的位置有两个小书桌,上面笔墨纸砚都很齐全,床下放着一张偶尔会搬上拔步床小桌子……于珊像是解决什么难题一样,以拳打手,啪的一声响,暗忖:这是老太太的卧室!
春香经过一夜的折腾本已经是人困马乏,听见响声,急忙睁开眼,见床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急忙起身。这一转身,就看见双眼放光的于珊,站在卧室中央,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
春香想,完了完了,难道四小姐真的傻了?
正当两人在卧室里一个如释重负一个扼腕惋惜的时候,外间传来一个略带恳求的柔美的声音:“母亲,这事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等下次逢八的日子,我亲自告诉你两个弟妹,你不必如此为难!”
于珊听着外间奶奶略带生气的声音,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算起来,老太太是两世里于珊唯一眷恋的人了。她也没发现身后已经起身的春香,自己擦擦眼泪,挑了挑唇角,拨开卧室的帘子,挪着小短腿就奔老太太去了。
老太太看到于珊醒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孩子面前也不好说昨日的凶险,于是老太太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牵着于珊的手,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杨氏,才对于珊说:“珊丫头,去给你母亲请安……”
于珊刚要行礼,杨氏马上道:“不必了,自家人不必讲究这些……”终是与于珊没什么话说,孩子面前也不适合讲原来的话题,于是转向老太太道:“母亲,儿媳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就先告退了。”
“嗯。”老太太看了眼略显局促的杨氏,有些生气的应了一声。
于珊眼巴巴的望向杨氏,忽闪着大眼睛,总觉得母亲是不是该对她说点什么,但是杨氏终究什么也没说,也没带上于珊,就急匆匆的走了。
“哎……”于珊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觉得也难为杨氏了,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肉,不能讨厌,又演不出慈爱,真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老太太觉得挺稀奇的,按照四年前,于珊此刻应该哭天抹泪的跟上杨氏,出了静安堂了。眼见于珊叹口气后也没什么动作,于是拉过于珊,摸了摸她还有些红扑扑的脸蛋,轻声说:“身子没养好怎么就下床了。”
说罢扶着于珊往内堂走去,边走便问:“珊丫头,以后就留在静安堂可好?”
于珊抬起头,看着老太太认真的神色,笑意慢慢从嘴角蔓延到眼里,猛点自己的小脑袋。无意中,她似乎改变了些什么。这一刻,她真的打从心底欢喜开来,为的不是以后日子的顺畅,只是因为,她发现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老太太眼见于珊的眼睛从原先的恍惚迷蒙变的清清亮亮,不自觉的心情大好。
如此过了三四天,于珊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
这日,老太太见外面阳光正好,于珊的精神也不错,便将于珊包裹的严严实实,带着于珊去花园溜达:“珊丫头,你身子骨太弱了,以后可不兴整日赖在屋子里。只是你身子刚好,咱们溜达一圈就回去,免得你又着了凉。”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在花园见到了二房的赵氏和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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