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您放心,后天我独自离京,蓝蓝会陪玉姐在京办及笄礼。姑母,不是我非把着兵权,我巴不得跟父亲一样卸下兵权,在京尽孝。可咱们谢府,自初代就是将门,虎符从不离身,若是我再卸了兵权,岂不是陷圣上与不仁不义之地。再说,若是谢府没了权利,那姐姐在宫中岂不难为。”
“你这般打算,可曾与哥哥明说?”老太太想起谢老爵爷为此做出的努力,难免心疼。
“今日与父亲谈过之后,我才忆起密旨这回事。因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父亲倒是支持我早日离京的。咱谢府不比杨府一个老师可同时教导两个皇子,也不比木府可同时嫁两个女儿与皇室,这般处事也是不得已的法子。”谢天亮颇有些无奈的说。
“也罢,待朝堂安稳,你再归京不迟,只是苦了老狐狸。”于老爵爷总结道。
可是在场的谁不知道,若想朝堂安稳,必须等个十年八年,四皇子和太子分出胜负才行。
木蓝蓝从头到尾就没说一句话,眼见重要的事说完了,才说道:“姑父、姑母,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府了,改日再登门造访。”
“行,我们也不留你们了。”老太太想到这一家子今日刚入京,谢府八成已经等着了,她也不吩咐摆宴了,直接放人离开。
谢天亮一家五口离开于府也不往谢府走,直接又去了木府。于府的恩已经谢过了,木府的账也有必要算一算了。
也是赶巧,京城四爵府,今夜倒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谢天亮走后,于老爵爷越想越觉得圣心难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于昭轩现在的朝堂状况,便安排人寻于昭轩去书房等他,怎知安排了人出去,半天没找到于昭轩的人。一圈圈打探出去,于昭轩竟是踏着黄昏去杨府了。
“嗯?半晌不夜的,他去杨府干什么去了?”于老爵爷疑惑地问。
“这个,回禀老爵爷,似是杨老爵爷来人相请,爵爷便急匆匆去了,至于什么事……”回话的小厮支支吾吾不肯说。
于爵爷不疑有他,淡淡吩咐道:“知道了,下去吧。等老大回了府,告诉他,我在书房等他。”
“是。”小厮轻舒了一口气,倒退着退下了。
于珊在谢府几人离府之后就回了静安堂,得知于昭轩真的被请去了杨爵府,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了,饭毕于老爵爷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与老太太话闲话,似是不经意的,就将下午的所见所闻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越听脸色越是不好,到了后来,她将于珊撵走,一边吩咐夏竹去追于老爵爷,一边吩咐秋菊去假山取画。
于老爵爷还不曾走远,不一会就回到了静安堂。
“衿容,可是身子不舒服?脸色这么差?”于老爵爷纳罕地问,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一小会的功夫就白了脸。
“我问你,这些日子,老大都做些什么?”老太太的手抓紧了于老爵爷的手,手上青色的血管一根根尽皆显出。
“能做些什么,前半个月将他的狐朋狗友拜访了个遍,这之后就与杨三哥探讨探讨学问。他倒是无心权利,只是贪图个爵爷的名分。”于老爵爷说道这里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他袭爵快两个月了,就干了这点事?还有,他怎么与杨府亲近上了?”老太太的记忆还停在于昭轩袭爵之前。
“这个,投了杨三哥的缘?”于老爵爷忍不住猜测道,毕竟都是文人,估计共同话题不少。
“投缘不投缘的还未可知。你可知,珊丫头今日在假山那听到了什么?都当那假山是安全的,却不知,那才是个藏污纳垢的场所。”老太太的声音带了不安。
“这是怎么说的?”
老太太正要答话,见秋菊拿了张宣纸回来,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拿过来,老大画的谁?”
秋菊咬咬牙,将宣纸铺在了老太太旁边的桌子上,于老爵爷和老太太同时探头望去。
“咳,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做了张杨氏的肖像。虽说画工不怎么样,眼睛有些跑偏,但好歹看的出轮廓,说起来,老大也是长情的……”于老爵爷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因为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茶杯,双手攥地紧紧地。
“老爵爷,这,这画中之人不像死去的大奶奶,倒有几分像大奶奶的庶妹……”秋菊见老太太随着于老爵爷话越多越恼怒,赶紧趁着于老爵爷话停的功夫解释道。
“哪是有几分像,分明就是!”老太太听秋菊说的含蓄,便将话挑明了。
于珊认不出画中人是杨思瑶,那是因为她见多了现代的照片,对古代这种只有黑白两色的图片只有模糊的轮廓,就算于昭轩画的再逼真,她也认不出人。可对老太太和秋菊两个看惯这种话的人来说,一打眼就能认出了画中人。
“嗯?你们说的是杨三哥那个老来女?”
于老爵爷并不曾见过杨思瑶,只是杨老爵爷曾为她逼的兵部尚书与长子断绝父子关系这事,倒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嗯,安哥百岁那天我见过这姑娘,与画中人丝毫不差。”老太太的脸的也不好看。
“荒唐!他如何敢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我倒是想知道,老大怎么对这杨思瑶这般熟悉,难不成他在杨府竟经常得见不成!”老太太言罢,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几滴茶水溅在画中杨思瑶的嘴角,墨色渲开,画中女子顿失美感。
“不管怎样,等他回来,先问清楚再说,急不得,我这去书房等他回来。眼下已近戌时了,你早些安歇了。”于老爵爷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拿了桌上的画,没什么神色的出了静安堂。
于老爵爷越想神色越阴沉,他是早知道于昭轩到了杨府寻不到杨思逸就与杨安泽在一处的,只是他并不曾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杨安泽干过的那些个荒唐事,才觉得不安。
第77章 :
于老爵爷从戌时初等到了亥时末;也不见于昭轩到书房,倒是等来了于昭轩的随侍小厮。
原来的于小在徐姨娘那事之后,就被灌了哑药发卖了;现下这个是于昭轩自己‘请’的。
这小厮姓卢名韶;也就十六岁的年纪。非白身;是个增生,既有功名在身,他自然不是奴籍;只能算是于府的外聘人员。看样貌身板;应是吃过苦头,长得很清瘦;唯有一双眼睛灵活些;处事也中规中矩。
要说于昭轩怎么弄了个增生做小厮,这却是凑巧。
于昭轩袭爵后,时时出府访友,凑上三五个人,到星金庄里胡吃海喝一顿。月前,这卢韶在星金庄门前的大街上卖身葬父,于昭轩见他识字懂文又有功名,在一些‘文友’的撺掇下,就聘下了这小厮。聘期四年,聘银百两,包吃住。
于昭轩将这名义小厮带回府,就遭到了于老爵爷的盘诘。
于昭轩不事生产不管庶务,对银钱没啥概念,卢韶要一百两葬父,他觉得不离谱,身上也有百两的银票,都不曾知会府里,当场就应下了签了契书。可于老爵爷却觉这事处处诡异。于府一等丫鬟的月俸是二两,四年就是九十六两。这增生要一百两的聘银,聘期还是四年,这也就将将赶上府里一等丫鬟的待遇。这般开口,倒像是数着于昭轩的钱袋子开的价。
只是不管于老爵爷如何盘问,这小厮的应对都毫无破绽可寻。无非就在家乡,只有他与其父相依为命,其父搜刮了所有积蓄,陪他上京寻个好学堂,怎知入了京城,其父水土不服,生了场大病,他将所带积蓄花了个七七八八,其父也不见好,拖了月余的时间,到底还死掉了。他只是个增生,朝廷不发月粮,不得已想出了卖身葬父的法子。
为何是百两?因为承办丧礼的丧殡馆要价就是百两。为何是四年?因为他需守孝三年,三年里不能参加乡试,出孝后,再过一年才是乡试的时间。
于老爵爷派人查了他的户籍与入京后的遭遇,竟与他自己说的丝毫不差,这才将信将疑地留下了他。
“老爵爷,爵爷他喝了酒,已经睡下了。”这小厮陪同于昭轩回府,听说老爵爷在等,便先服侍于昭轩睡下,自己到了书房回话。
这小厮对大户人家的规矩并不怎么了解,在奴仆路上连个半吊子都不如。本来是要先经过‘培训’再上岗,可于昭轩的好友三五个见随行小厮不是这个卢韶,便多嘴问了句。这一问不要紧,倒是给于昭轩好一个没脸,这卢韶背着功名呢,你让人家参加你们府上的‘奴仆培训’,于府这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于昭轩也觉得有理,反正就是四年时间,说不定将来还同朝为官,便也不将卢韶当成奴仆看了,直接带着出入于府,反正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所以这卢韶给于昭轩端茶倒水倒还使得,再多的却不能了。
这卢韶也是死心眼,他是于昭轩‘买’的,契主是于昭轩,自然只听于昭轩的话。他到府时,于老爵爷已经卸了位,于昭轩已经是爵爷了。入府后又随着于昭轩进进出出,在外谁不巴结着于昭轩,他便以为这于昭轩是于爵府的掌权人。
实际上,于昭轩虽已经袭了爵位,但下人们自有一番算计。虽说在于昭轩面前称呼她爵爷,但是在于老爵爷面前还是称呼他大爷的。所以,于老爵爷听卢韶说爵爷睡了,好一会子没反应过来,这爵爷指的是哪个。
“嗯?老大不知道我这这等着他?”于老爵爷面上不显,心里早就气炸了。
“这个,爵爷他吃酒吃醉了,所以,门房传的话,想是没有入耳。”卢韶斟酌了片刻,答道。
“哼,他架子不小,前面带路,我亲自去寻他。”
“是。”卢韶答完话,抢先走在了于老爵爷前面,倒真是前面带路了。
卢韶直挺挺着背,度着半吊子的官步,不卑不亢地走在老爵爷前面。
于老爵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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