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心中了然,虽不喜这杨太夫人,但总归还不算太过极品。
总算,捱到吃午饭,如情更是忙得脚不点地,一会儿要侍候婆母,一会儿还要招呼客人,直到大家吃得差不多后,这才有点儿空闲坐下来喝口水。
如情把喝光的红稻粥的瓷碗递给香茗,略有意外,温言道:“这阵子也忙坏你了。想不到你还知道我的喜好。”这红稻粥吃起来确实清香可口,并且加了红枣,莲子,菱角,花生等一起熬制的,略放些糖,吃起来软糯可口,极其下肚。
香茗恭身回道:“王妃廖赞。劳记主子的喜好本就是奴婢的份内之事。”
想着这香茗和流月虽是侍候在李骁身边的大丫头,但对她确实还恭敬严谨,并且也极守规矩,如情也渐渐放下了心,又夸了她几句后,这才让她下去换班吃饭。
待香茗离开后,如情侧头小声问了沉香,“你看这人如何?”
沉香沉吟了一会,“做事确实勤快老实还本份,从不多话,也不绕舌。对咱们姐妹也很客气友好,也不托大。对王妃的吩咐也从不推委。只是此人毕竟是王爷身边的,听说也服侍了有两年时日了,资色也确是不错的,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情点头,叹气,“也罢,慢慢观察罢,反正日久总会见人心的。”又想到了什么,问:“品兰品荷,还有陈妈妈,这三人可还老实?”
“品兰品荷做事都还勤快的,凡事都抢着干,对于咱们吩咐下去的活儿也够勤快。就是这品兰总是爱缠着咱们姐妹打听王妃屋子里的事。而品荷,这人看着也还老实,也不爱多话。”沉香尽量客观陈述自己的见地,“至于陈妈妈,王妃没有分给她差事,似乎有些怨言呢。这些日子见着咱姐妹总也是冷言冷语的挤兑。”
如情揉了额角,“也是,人家陪嫁到王府,确是想干大事挣大钱的,”可如今却只负责守在原侧妃院子外,确实是个很憋屈的差事。
“改明儿,给她个肥差吧,只是,就怕她做不好。”如情轻哼。
沉香问:“王妃要给她什么差事?”
“照顾盟哥儿吧。”
沉香大惊,“这恐怕不妥当吧,这陈妈妈做事大大咧咧的,盟哥儿那么小,人又敏感,身子又弱,陈妈妈哪能照顾好他?王妃可千万别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才好。”万一陈妈妈怠慢了盟哥儿,被太妃或其他姬妾知道,对王妃的名声可就不妙了。
如情轻哼,“我就还怕她不出乱子。”照顾盟哥儿说轻松也不轻松,但说难也不难。单要看有几分本事与心肠。侍候得好了,她当然高兴,反之,她就有理由收拾了。否则,这樽由李氏送来的大佛还真不好打发。
见里头吃得差不多了,已有下人进去收拾,如情也觉肚子饿了,便在偏厅里用膳。尽管如情一再求简,单她一个人就有六个菜式,一个汤菜,鸡皮虾丸大白菜汤,酒酿清蒸土鸭,鸽子蛋,青炒笋丝,一盅熬得软烂的酸辣肘子,一盘素烧野生菇,如情吃着绿畦香稻粳米饭,很是满意,虽然王府里的各类粥确实好吃,还特养人,但真经不得饿,还是吃米饭能经饿些。
正吃得带劲,忽然里头正厅里出来一个少妇,如情定眼一瞧,起身笑道,“哟,原来是林二奶奶。”这位袁二夫人是令国公的二千金,姓徐,后来嫁与泽云候府的二房,人称林二奶奶。
林二奶奶跟着笑道:“怎么现在才用膳呀?”
如情笑道:“现在吃也一样,一个人吃清静。”谁叫当媳妇的都要侍候长辈。见林二奶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得招呼她一道坐下,“刚才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奶奶海涵。哦,对了,不知二奶奶吃饱没?若是没吃饱的话,就与我一道吃了。”
林二奶奶瞧了桌上的菜式,忽然皱眉,“怎么嫂子就吃这些?也太简单了吧?”
比起昔日的方府,这样的菜式可就丰富又高档多了,如情笑道:“我一个人哪装得下这么多?”先前更厉害,足足八大类菜,她哪吃得完,原本想着精减到四道菜,可还是周妈妈提醒她,若是她精减了,按等级,其余姨娘也要精减,想着这样终有不妥,也就作罢,只精减到了六道菜,不过却也让厨房的尽量做到荤素结合,并且素菜多于荤菜,荤食尽量少而精致,是以清蒸鸭也不过就一个鸭腿,鸽子嫩蛋也只是拳头大小的碗儿只盛了半碗而已,醉辣肘子也是最小的,刚好够她的食量。也不会剩下太多,倒掉也着实可惜了。
而厨房的刘大厨在她接连赏赐了数回后,总算能拿捏她的胃口与喜好,回回做来和菜都是少而精致。
但,区区五菜一汤在这位自小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林二奶奶眼里,仍是不值一提,她望着吃得香喷喷的如情,咽下喉咙里的话,目光似有讽嘲、怜惜,庆幸,又似不甘。不过最终化为轻轻一叹,“嫂子如今已是堂堂的王妃,怎还吃得这样简单?就算妹妹一心求简,可王府的下人也着实该打,居然拿这样的饭食与你。”
如情静了好一会儿,望着这位也差一点就成了靖王妃的徐国公的千金,笑道:“二奶奶说哪儿话呀,我一个人哪能吃那么多,做多了吃不完倒掉也纯属浪费。所以早在先前便吩咐厨房精减了些。”
而如情的解释听在林二奶奶眼里,却又是另一番粉饰太平,对如情更是怜悯。
一旁侍候如情用膳的沉香心有不满,却又顾忌着如情的规矩,不敢多发一言,但自家主子被人如此小瞧,也确实心头不爽,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道:“王妃,下午用什么点心呢?是燕窝粥还是鸭肉粥?”
如情暗笑这丫头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但却故作沉吟,“天天燕窝粥也吃得腻了,鸭子粥也不想再吃了,改吃红稻粥罢。”
沉香领命,出去吩咐了外头抱厦里候着的小丫头后,便折了回来。
林二奶奶见状,又问:“妹妹身边怎么就一个丫头服侍?”
按例,王妃身边四个内侍,一个头等大丫头,六个大丫头,八个次等丫头,十六个小丫头,八个婆子,四个粗役,然后分三班倒轮留服侍。而如情就算吃个饭,按例也要有两个大丫头及两个次等丫头侍候在身边,而不是只有沉香一个。
如情暗叹,看来此人真想找出她在王府过得不好的理由才肯放过自己,于是淡淡地道:“我一向爱清静惯了,从不喜太多人在耳边聒噪。”
林二奶奶似似非信,不过却也未说什么。
如情也懒得与她解释,她在王府的日子虽非一帆风顺,却也不是读者们想像中的差劲透顶。
114男人表现不错, 向家要来作客
2
中午过后,杨太夫人借口身子不适,早早告辞回去,杨启宁一脸的老大不痛快,头上的宫花早已不见了,脸上似是哭过,脸上还隐隐带着隐忍的不甘,如情看得真切,却当作不知道,言笑宴宴地亲自送她们出了垂花门。
目送这对母女离去后,如情侧头,对玲珑道:“刚才都看见什么了,全与我说了吧。”
玲珑清清喉咙,“刚才奴婢侍候在偏厅里,瞧得真切,杨太夫人从里头出来,把杨姑娘给喊出去了,奴婢偷偷的跟了出去,好像是杨太夫人斥责杨姑娘不自重不要再执迷不悟什么的,还让杨姑娘把头上的宫花给扔了,扔得越远越好,杨姑娘当然不肯,还说三姨对她说的,谁要是拥有这枚宫花谁就是靖王府的王妃,话语间,还提到了王妃您。”玲珑脸上是一片的忿恨不满。
如情毫不在意,“继续说下去。”
玲珑又道:“那杨姑娘说王妃您根本不是王爷命定的王妃,她才是呢。因为她得了那枚宫花,杨老夫人气得厉害,责问这宫花打哪来的,杨姑娘先前只一味的说无意间得到的,后来经不住杨太夫人一严厉逼问,这才吐了实情。”玲珑不屑地道,“原来,那宫花居然是杨小姐的三姨给她的。”
如情愣了愣,“这又是何方神圣?”
玲珑回答:“就是今日里的令国公府的二房夫人,人称徐二夫人的那位。是杨太夫人的亲妹子。”
如情恍然大悟,但很快又纳闷起来,“她们姐妹不和么?”
玲珑点头,“肯定不和了,杨太夫人是嫡出,嫁得又好,儿子又争气。徐二夫人是庶出的,嫁的虽也不错,可比起杨太夫人,又差得远了。”
如情点头,总算理清了这里头的头绪,杨启宁是候府的堂堂嫡出姑娘,两位兄长也得力,什么婆家不选,偏来消想已有妻室的李骁,这要是传扬开去,可也是让人耻笑的。这徐二夫人挑唆杨启宁如此行事,其目的不言而明,就是摆明了要坏掉杨启宁的名声,让杨太夫人丢脸。
如情又问:“那枚宫花呢?”
“被杨太夫人给摘来丢了。”玲珑道,“杨姑娘大怒,就哭了起来,杨夫人又气又怒的,甚至威胁道‘若是你敢再戴这枚宫花,我就没你这个女儿’这才震住杨姑娘。可杨姑娘却很是生气,捂着脸哭着走了。”
如情轻吁口气,稍稍落下一半的心,玲珑眼巴巴的把这宫花递到如情面前,“这宫花被杨老夫人扔了后,奴婢趁无人注意的时候给捡来了。王妃,要交给您么?”
如情静了一会,接过,欣慰地道:“有劳你了,还真是粗中有细。”这丫头侍候人真不乍地,但做旁的事却是很不错的。
玲珑被夸,很是高兴,又给如情砸来一则重大新闻,“刚才奴婢还瞧见这杨姑娘似乎与庆安公主极说得上话。并且,凑到一块儿说了好些悄悄话。”
……
初二这一天,轮到王府走亲戚,去了成王府吃上一顿后,晚上又去了齐王府,因为齐王是小辈,所以靖太王妃便没有再去,再来李骁顾忌着当年齐王妃也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王妃,是以,只让如情一人前去。
齐王妃诸氏确实端庄大度,齐王府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恭敬却又不失矜持沉稳。
不过,习惯了宽阔到无边从这个院子到另外一个院子还需坐滑辇的靖王府的如情,陡然进入齐王府,如此狭窄的院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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