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夫人脸色一青,胡姥姥又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儿,容得你这般放肆?也亏得大侄女和骁儿媳妇不与你计较,否则,一句挑唆之罪就够你喝上一壶了。”
如情意外望了胡姥姥一眼,果然李骁没说错,这位胡姥姥确实是个妙人儿,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行什么事。不会一味的巴结奉承,但却落落大方宠辱不惊,但紧要关头却是紧急站队,并且十站九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呢。
原夫人脸色难堪,被胡姥姥这翻当众揭疮疤,下不了台,忍不住恼羞成怒道:“姨母这话可就过了,我这说的本就是事实呀。骁儿媳妇原先本就是弟妹家未过门的媳妇。因为不愿纳妾犯了七出之罪,又因父亲犯下滔天祸事,自觉无颜面对表嫂,这才主动休书下堂。”
太妃面色一沉,望向向夫人,“这事儿,还是由我亲自经手的。嫂子,你来说说,这事儿,究竟谁是谁非?”然后一双美目凌厉地眯了起来。
向夫人心中一惊,从未见过小姑子这般神色,也有些骇怕,想着今后还要仰仗这个小姑子颇多,也不敢得罪,只好道:“这事儿,都怨我那不成器的东西,与如情还真的没关系的。表嫂还是不要胡乱中伤无辜人。”
原夫人没料到一向爱面子的向夫人会如此回答,不由鼻子都气歪了,又道:“怎么大半年不见,弟妹倒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先前表嫂可不是这般说的呀。”
向夫人老脸一红,忍不住厉声道:“表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说过什么话,我自己都忘了一干二净了,难不成表嫂还能记得比我还清楚?哼,还是二姥姥说得对,你这张嘴呀,是该好好闭一闭了。大过年的好的不说,非要弄些不痛快。”
原夫人眉毛横竖,原大奶奶又快速拉了她一把,“哎呀,娘您也真是的,弟妹奉的茶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呢,娘快些喝了,尝尝味道。”
原夫人有气无处发,但总算还有点脑子,不宜闹开了,这样对大家都没好处,闻言忍不住重重哼了声,一口气喝光了口头的茶,重重放到几子上,见如情只顾着与胡姥姥等人添茶水,便阴阳怪气地道:“果真是当了王妃,不一样了。茶水都不添上一口。”
太妃总算忍无可忍,重重拍了桌子,怒吼一声:“一个个都在外头挺尸了不成?没瞧到客人的茶水都干了么?”
外头迅速奔进几名婆子来,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给在场诸人又重新倒了茶,太妃余怒未消,恨声道:“虽说当人媳妇的是该侍候长辈茶水,可堂堂王妃却还低下下四做这些活儿你们也见得惯?当真没个教养,给你们几分薄面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再是神经大条的人,哪会听不出太妃这是在指桑骂槐,纷纷掩唇望向原夫人,原夫人脸色难看,胀红着一张脸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拼了命地嗑瓜子喝茶水,却是再也不敢吱一声了。
原大奶奶暗恨婆母的充大拿乔,暗自剜了她一眼,也不想再理她。
童青雯也吓了一跳,她原以为太妃是个温和的人呢,想不到发起怒来也是这么的吓人,尤其还是这么的维护如情,心中更是如打翻了的醋坛,嫉妒得厉害。
向夫人也略吃了一惊,她原以为这个小姑子会因如情先前的事儿不再待见这个媳妇,想不到居然还如此维护如情,心中也是五味杂全,说不出的复杂。
总算熬到午饭,如情又侍候了众人用饭,众人吃了后,又移到花厅喝茶休息,如情也去吃了饭后,这才又回到花厅里张罗茶水。
胡姥姥忍不住对太妃夸赞道,“你这个媳妇当真好规矩。听说骁儿媳妇也是书香世家,这读书人家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懂规矩,识大体。”然后侧头对几个儿媳妇女儿,孙媳妇道,“你们可瞧见了,身为媳妇的,学问可大着呢。”然后又拉过小孙女,“瞧到表嫂刚才的表现没?多学学你表嫂,日后嫁到婆家,就要这般行事,这样婆家才会喜欢。”
原夫人轻哼一声,原大奶奶原二奶奶却有着羞愧,而向夫人则也是面色复杂。
唯独太妃眉色舒展,笑道:“可不是,这孩子确是懂规矩,连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赞不绝口呢。”
胡姥姥笑眯眯对怀中的小孙女道:“听到没?做人媳妇呀,学问可大着呢。日后能学着你表嫂的一半,我就高兴了。”
那小姑娘羡慕地望着如情,如情冲她温和一笑。其实她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就是递个茶水瓜果之类的,客人坐着她站到一旁服侍而已,客人吃饭她在一旁布菜施箸,等客人们吃了饭她才吃饭而已。也没出什么力气活儿,不过就是侍候得殷勤点儿。
但瞧在童青雯眼里却是异常的解气,正待得意望向婆母,说高嫁的媳妇果真上不得台面,而向夫人则不满地瞟她一眼。
童青雯愣了下,不明白婆母为何还会埋怨她,她已经管住自己嘴巴,不与如情一番见识了呀。
望着媳妇白目的神情,向夫人微不可叹地皱起了眉心,又见如情喜笑宴宴,说话得体,语气温和,连走路都极是好看,瞧着自有股令人沉醉风华,而自己这个媳妇,向夫人再一次捶了胸口。
116 人比人,气死人!!!
又过了会,眼瞧着午时已过,外头奔来一个丫头,对太妃福了身子,又对如情道:“王妃,王爷喝醉酒了,嚷着要您侍候。”
如情望着太妃,太妃笑道:“骁儿这孩子,唉,得,你去吧。”
如情红着脸向众人福了身子,这才款款离去。
回到隆仙居,李骁正在主屋的厅堂里来回踱着布,见着如情,“总算回来了。可有人刁难你?”
如情笑道:“她们那些刁难,我还不放眼里。”又见李骁神色清明,哪有酒醉的模样。
“王爷不是喝醉了么?”
李骁俊脸一板,“还不是想着这个时候你也该午睡了,这才找借口把你支回来。”然后一副“你得感谢我”的模样。
如情确实是感动的,忍不住捧了他的脸,左右开弓亲了两记,娇声道:“就知道王爷最疼人了。”
王府里自备有各种珍藏的干花瓣,用来洗澡或放少许在粥里,长年累月吃进肚子里,身子便自动散发出些许香味来,再来如情本身又带着淡淡的馨香,混合着这种干花瓣的花香,那种朦胧似有似无的香气更是索绕鼻间,李骁深吸一口气,揽着她的纤腰,脑袋凑近她的胸脯,柔软芬芳的气息,只觉心神荡漾。
与这男人同床共枕半月有余,哪会不知他的习惯,见他双手又开始不安份,连忙离他三大步远,笑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该午睡了。”
李骁不满地瞪着她,想想算了,反正今晚还有一整晚的时间。
睡了大半个时辰后,如情被玲珑叫醒,“王妃,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大冷天的,正是窝在被窝里睡懒觉的大好时光,可惜,唉,这不是在娘家呀。
如情又痛苦地僵持了一会儿,这才痛苦地起了床,一番拾缀,总算收拾妥当,正待去嘉欣苑继续扮演完美贤慧媳妇,陡然有下人来报,“凛王妃,原侧妃在涵香院使泼耍赖,说要见自己母亲一眼。请王妃给个通融。”
如情静了好一会儿,侧头问袁福来家的,“往年原侧妃也要见原夫人么?”
袁福来家的恭敬回道:“是的。”
如情又道:“那就让她去上一面吧。不过麻烦你转告原夫人,王府的亲戚和王府妾室母亲的身份,只能任选一。让她自个儿挑选吧。”
袁福来家的怔了片刻,点了头,领命而去。
如情一路来到嘉欣苑,客人们正坐着打叶子牌,见着如情纷纷取笑道:“骁哥儿还好吧?”
如情扬起腼腆的笑,“多谢表嫂关心,王爷已经没事了。”又陪了一会儿,准备吃晚饭了,如情发现原夫人还没回来,也不理会,叫人开饭。
而向夫人望了原夫人的空位,欲言又止的,到底是顾忌如情如今的身份,不敢真的与她耗上,倒是童青雯故作好奇地问道:“原表婶和几位表嫂都还没回来呢,表嫂不再等等?”
如情淡淡地道:“不过是妾室的母亲而已,我这个主母又何必放心上?”
童青雯倒吸口气,“表嫂怎能这么说呢?再如何说,原表婶也是咱们的长辈,怎能因原表姐就一棒子打死呢?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如情微微地笑着,“到底弟妹还年轻,如何知道治家的道理?我自小便被祖母父亲和教引嬷嬷悉心教导,为人主母者,当要严谨治家,而怎样治家,则离不开规矩二字。”她语气温和地望着童青雯,“我方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极重规矩的。自从出了姨娘祸乱家族一事,这才明白规矩二字的重要性。这妾室便是妾室,主母跟前的半个奴才,轻易不得越矩。而妾室的亲戚,更是当不得正经亲戚。若是因为心活面软一味的坏了规矩,可也是不妥的。尤其是这嫡庶尊卑。”
童青雯张口结舌,不知是羞怒还是庆幸,忍不住冷笑一声:“听表嫂这番话,似乎,当年若是表嫂嫁进我向家,我这个平妻是否也要像原侧妃这样被立规矩?”
如情盯了她一会儿,这才冷然道:“弟妹不同,您有十万嫁妆护航,又有婆母护着,再来又是向家公子的表妹,这天底下有这么尊贵的妾么?如情自认才疏学浅,更无法胜任弟妹的主母。所以早早自请下堂才好。”
如情这一软刀子桶得很是深刻,童青雯张口结舌了半天,却还要顾忌形像,不敢做出泼妇的动作。而向夫人则面色铁青,恨恨剜了童青雯一眼,低喝:“你给我闭嘴,再给我胡言乱语,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童青雯面色一白,心中怨恨,却也不敢再说一个字,向夫人犹自不解气,又恨声道:“骁儿媳妇说得对,身为主母,本就有管束妾室的权利。当初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总觉得你是个可怜的,不免抬举了些,想不到,你当真是榆木脑子,该你说的时候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不该你说的又活像呱吧刀子一样。果真是欠教养了,等会子回去再仔细把规矩给做起来。”
如情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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