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来到老太君寝间,扬言要与老太君一道睡,夏林家的知道如情两年没与老太君相处,这回肯定有许多体已话要说,于是屏退了下人,关好了门窗,这才离去。
如情轻轻给老太君捶着背,轻声道:“奶奶,家里发生的事,夏妈妈已与孙女说过了。奶奶若真的心里不痛快,大可发泄出来,可千万别闷在心里才是。”
老太君微微阖眼,声音冷淡又是心灰意冷,不屑地讽笑:“我能有什么气?如善又不是我的女儿。她做出了败坏门风的事,丢了方府的脸,又不是丢我的脸。我一个深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人想看笑话都没门儿。倒是你老子,我看呀,他想躲都没地方躲了。”
如情回府时,方敬澜还在衙门里,而这个时候呢,方敬澜估计也已睡下,是以如情还未见着他本人。暂时不予置评,只是又劝了老太君,“孙女知道奶奶为什么生气。奶奶一方面是生二姐姐的气,另一方面又气爹爹,若不是爹爹偏宠偏疼,二姐姐断不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来。”
老太君微微睁眼,微微叹了口气,“我现在也悔着呢,早知家里养了头喂不家的白眼狼,我就该不顾她的死活,任她被外头的口水淹死得了。”
如情把头告在老太君肩上,轻轻地摇头,声音也轻轻地:“奶奶,孙女知道您心里的想法。若换作是孙女,也不会替二姐姐出这个头。可奶奶仍是去做了。不为别的,奶奶应该是为着方府的名声着想吧。二姐姐若是名声坏了,受牵累至深的,定是咱们方家几个姐妹了。”老太君之所以强硬地让豫郡王府负起这个责,也是顾及方府另三个姑娘的名声。
李氏想不到,或许她想到了,所以,现下她对老太君可是讨好了。因为,如果没有老太君出马,那么,事情的发展,绝对不可想像。
说不定,如美的婚事也会受波及。
庆昌侯爷之胞弟,又是京中十二团卫营里的正二品参将,家世显赫,地位超然,实权在握,如美可是大大高攀了的。若如善的事没有处理好,那么,如美也休想找到这么一门如意郎君。
再来,说不定如情的婚事也有可能被搅黄,就算不被搅,向家总会有风言风语的传出,如情清清白白的人儿,也会因如善的事儿无端受到婆家猜忌病诟。
但是,如善的事儿成功解决了呢,李氏又有另外的不痛快了。王府与侯府,那又是天差地别的距离了。一个妾室庶女居然嫁得比嫡妹还要好,这让李氏母女如何不窝火。这也难怪如美会把如善几乎当成仇人来对待了。
55 姐妹皆高嫁
老太君微微瞟了如情一眼,长长叹口气,“也亏你还惦记着我的用心良苦,也不枉我这些年的付出。。请记住本站”
老太君语气似有怆然,又似悲痛失望,如情想着这些年来老太君对自己的维护与疼爱,也不禁红了眼眶,紧紧搂紧了老太君的脖子,“奶奶对孙女的好,孙女都一直铭记于心的。”
“哼,你的铭记于心就是每次写信来让夏林家的天天叮着我,不许我吃甜食。”
如情笑嘻嘻地道:“甜食都是小孩子才吃的,奶奶,您现在可是家里的老祖宗了,怎好还学小孩子一样每日里贪吃呢?也不怕被文哥儿笑话。”
老太君被如情的伶牙俐齿气乐了,又拍她的小屁股,重重道:“你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爱耍嘴皮子功夫。”
然后祖孙二人又笑闹了好一阵子,老太君渐渐舒展了神色,眉宇间不再带着浓浓暮黑煞气,如情本想再接再励,继续让老太君开怀大笑,可惜,她的伎俩很快就被识破。老太君淡淡斜她一眼:“傻丫头,这么晚了还跑来开导我,也只有你有这个心了。不过放心,事情都已过去,加之你这个小冤家又回来了,老婆子我哪还能顾得上别人?生你一个人的气来不及呢。”
顿了会,又讽笑道:“你老子一向疼爱那位,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想必最伤心失望的,便是你老子了。”
如情也叹口气,可以想像便宜老爹的愤怒与失望了,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临时做出没脸并连累家族的事来,这对于方敬澜来说,可谓是极大的打击。他是文官,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心眼不太坏,有点正直,有点正义,有正面的价值观与人生观。虽然功利了些,自私了些,偏心了些,但不可否认,他也还算得上是好父亲的,一个好家长的。但,他的好父亲条件是建立在孩子们听话懂事,乖巧上边的。哥儿们肯上进,肯读书,肯下功夫,挣功名,为家族争光,姑娘们则听话,乖巧。他不吝给出好父亲形像。可一旦有孩子让他面上无光,甚至丢脸丢名声,那便是十恶不赦了。
先前如善勾引李骁未遂方敬澜便特怒大怒了一把,但那时候如善还小,还能值得原谅。但这回,如善又以差不多的方式勾引李骁未遂却阴差阳错勾到了李掠,虽然面子是圆了,但里子尽失呀。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辛苦挣来的大好名声,便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给毁了,一向重名声大于生命的方敬澜来说,那是极不能饶恕的。
如情在这个古代生活了十多年,早已深切体会到古代文人重名声大过生命的道理。这些文人,尤其在官场上仕林中有一定声望的,最是爱惜羽毛,为了自己光滑而美丽干净的羽毛,就算前边有刀山火海,为了名声,不惜付出自己的老命甚至别人的生命。
……所以,如善被方敬澜厌弃,也不是没道理的。
“二姐姐,她太不懂事了。”如情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事儿就算放到现代去,也是大受病诟的,更别说礼教森严女子如覆薄冰的古代了。也不知她是脑残,还是异想天开,居然如此猛浪不择手段行事。
老太君唇角闪现一抹浓浓讥讽:“这又能怨得谁呢?当初我就与你老子说过,妻妾不分则家室乱,嫡庶无别则宗族乱。你老子总以为我在夸大其辞,借机打压张氏呢。如今可好,出了这般大事,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谁。我只是恨他纵出个没脸的女儿来,把你也给连累了。”
如情默然,自己的爹爹不疼自己,偏处处疼宠别的姐妹,这事儿不管放到古代还是现代,遇上心里脆弱的,想法偏激的,不酿成家祸还真是奇迹了。
老太君又摸了摸如情的手,叹息道:“晴丫头,你老实与我讲,自己的老子只疼别的孩子,你心里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如情沉默了好一会,“肯定有的。不过,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十颗手指头偿有长有短,手心手背也有厚薄之分。”其实,刚开始她也确实有过想出人头地一番,好让他们后悔来着,但在见多了处处想冒头争强好胜的女子的下场,早已打消了这种雄心壮志。
俗话说得好,没有那个金钢钻,别就揽那个瓷器活。
老太君盯了她一会,又道:“如今,真丫头嫁入平阳侯府,善丫头是未来的豫郡王妃,三丫头也会是将军夫人,唯独你,小小的五品官的媳妇,你姐姐们个个嫁得高,唯独你……真丫头还好,善丫头三丫头可不是饶人的主,日后……”
如情知道老太君的担心,而老太君的担心也是沉香玲珑几个丫头的担心,但她却笑嘻嘻地道:“原来奶奶是担心我会受欺负呢,呵呵,既然如此,那日后孙女出嫁时,奶奶可得给孙女多准些嫁妆才是。”
老太君狠狠拍她一掌,看着她的呲牙咧嘴,怒道:“死丫头越发不像样了,与你说正经事呢,偏与我打岔。”
如情立马讨好地道:“奶奶,孙女说的也是正经事呀。姐姐们都高嫁了,这是好事呀,若以后家中有什么困难,厚个脸皮向姐姐们开个口,大家姐妹一场,哪有不相帮的道理,是不是呀?”虽然会受一番冷言冷语,但帮,肯定是要帮的。不然如何在她面前威风呢?
老太君当然也深知如善如美的脾气,也知道如情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最后嫁的远不如她最不屑的孙女,老太君没有多少门当户对的念头与心思,但,身为长辈的,没能给孙女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也让她耿耿于怀了。
“都是那该死的一万次的江家母子。”老太君又恨上了江氏母子了,如果没有江家小子跳出来故意黑掉如情的名声,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向家了。
如情又安慰老太君道:“奶奶,向家也没什么不好呀。”向家公子看着也还不错,向家人口又简单,并且还略有田产。她嫁过去,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这也是当初老太君同意向家这门亲事的主要原因。
老太君目光复杂地又望了如情一会儿,见如情是真的不介意,这才心里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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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当个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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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方敬澜携李氏一大早就来松鹤堂请安问侯。。请记住本站老太君再是怨这个继子,但这些日子以来架子也拿够了,再来以如情一番开导,也就消了气,让人放了他们进来。
方敬澜知道因为如善的事老太君是真的生了气,并且自己也有错,确实愧疚的慌,是以进入松鹤堂,便恭敬下拜,请安问侯。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还望母亲千万别因儿子的事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李氏也跟着自责劝慰了几句,昨晚经由刘妈妈开导一番,她已经不再计恨如善嫁得比如美好的事来了。也是诚心诚意地向老太君表示她的感激与歉意。
老太君望了方敬澜一眼,微哼一声,不说话。
如情从里头打了帘子出来,轻快走到面前去,朝方敬澜福了身子,声音甜甜地道:“爹爹,母亲,女儿给爹爹请安。给母亲请安。”
方敬澜望着两年不见的小女儿,如情身子长高不少,脸盘儿也由先前的婴儿肥变成可爱的鹅蛋脸,白里透着红晕,黛眉朱唇,说不出的好看,如同上了上等胭脂的晕霞,活脱脱朱姨娘的影子,但朱姨娘是温婉且怯弱的,偏如情却是眉宇开朗,口龄伶俐,言笑宴宴,受够了如善整日的哭闹不休,如美的飞扬跋扈,如情的清新灵气,婉约开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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