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来家里打水的同村妇人见娘几个在拔草,平日没少受这家人的小恩小惠,也都蹲下来帮着拔草。
地里的草本就不多,没多大工夫就拔完,之后都围着地边坐着唠嗑,说的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话。
尤其是云老二一家的事说的最多,何氏、李氏原本不想多谈那家人,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听着。
自从云老二因卖菜惹上刘爷那帮人后,最后差点被自己害死,捡条命后,他再也没敢拿眉娘家的菜出去卖。
云老太太依然隔段时间到眉娘家里讨些好处,虽明知道是要拿给那家人吃喝,却碍着老娘的关系再不情愿也不能不给。
好在家里的余粮还有些,江楚夜也会隔段时间拿回些新米新面回来,都是籍着神仙恩赐的借口。
虽然不能往外说,自家人却是不愁吃喝,像新鲜的瓜果一类,往常在农家就不常见的东西,她家倒是每日都能吃上,只是吃时都会藏起来偷偷摸摸的。
若云老太太那心偏的不这般厉害,他们倒也不差老二那一家人吃喝,只是想起往事种种,这东西就是吃不光烂掉也不想便宜了那家人。
免得到时拿了东西还要惹来一身腥,谁敢保拿了这些云老二不会动心思换钱?
他们可是听江楚夜说了,这些瓜果如今拿在外面可是和银子一个价,一斤换一斤,他们吃的可都是银子啊。
说着说着,这群妇人就说起村里投奔来的亲戚,大多都是好的,只有几个平日爱贪些小便宜,甚至被人看到有人在眉娘家打了水后拿到外面去卖。
“三婶子,要俺说啊,你家这水今后可要看紧了,不能谁来都让打,你家是不在乎那几个铜钱,可也不能让人当冤大?头,俺可亲眼看见金三锭那混小子带着他家亲戚出去卖水。”
程三叔家的儿媳妇余月娥愤愤地道,平日她两家关系就亲近,这家人又都是厚道的,余月娥就是见不惯那些人得了便宜又欺负老实人。
何氏苦笑,“俺们又没抓到他家把柄,都一个村住着,总不能不让他家来打水,不过一点水罢了。”
余月娥也知这个理,何况金三锭那种混混,能不惹还是不惹的好。
见谈起金三锭,一旁的李三嫂子接话了,“三婶子,你还是小心些金三锭家,听说他家住投奔来的亲戚也不是善茬,那家的小子也是他村上一霸,前几日听俺当家的说好似还要请媒人到你家来提亲。”
“到俺家提亲?你莫是听差了吧。”何氏与李氏相视一眼,都有些啼笑皆非。
那户人家的儿子她们也都有耳闻,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二十好几的人了别人见着都要绕道走。
别说她们家俩女儿在十里八村都是出名的好姑娘,就是再差也不能配那么个人家啊,那家人还真是敢想。
李三嫂子咬定她没听差,何氏同李氏便有些怒了。
老话虽说‘一家女百家求’,可也得看看那家是什么人啊,被那样的人家盯上,她们心里直犯膈应。
眉娘和月娘假装没听到,心里却也不爽快,金三锭家的亲戚她们也见过,黑塔似的个壮汉,看人的眼神邪性着呢。
平时在他面前走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的,他专往胸前那两块盯,就好像隔着衣服要看到里面的肉似的。
若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眉娘和江楚夜虽未摆在明面,两家人却都是看好的,只差江楚夜忙的没时间把亲事定下来。
而月娘年纪还小,再慢慢挑些年也不怕,就不知他是看上谁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可是万万不成的。
原本还没太把李三嫂子的话放在心上,可谁知只不过两日之后,真就有媒婆登门了。
☆、025 给眉娘说媒
来的是镇上的黄媒婆,一张巧嘴名震百里,在她那张嘴下,死的都能说成活,若是得罪了她,活的也能给说死了。
也正因如此,但凡住在这一带的人就没人敢得罪她,谁敢保自家儿女将来不会求到她?
再说,若是因得罪她,被她在外传些不好的名声,将来还怎么做人。
老百姓可不管事实如何,只要能在茶余饭后增添谈资,他们才不管孰是孰非。
当时,家里几个男人都在晒场,江大伯这段日子身子骨大好,再没咳过,恢复强健的他时常会在晒场教村里人习武。
云家兄弟也无事,就跟着过去练几招,当是强身也好。
眉娘、月娘同云轩到镇子里去了。
所以,黄媒婆进院时,家里只剩下何氏、李氏妯娌二人。
“恭喜云家嫂子,贺喜云家嫂子,你家闺女大喜啊。”黄媒婆还没进门,‘咯咯咯’堪比母鸡的笑声便传了进来。
正剁鸡食喂鸡的何氏、李氏心中顿时升起不快,可又不好把人往外赶,只能擦擦手迎上去。
“黄嫂子啊,今儿咋有空到俺家来串门?”做为一家的女主人,何氏自然是不能让黄媒婆挑理,心里再不待见这人,脸上还要如沐春风。
‘咯咯咯’黄媒婆又是一串的笑,眼珠却满院子扫,见这家院子干净,还养着不少的鸡鸭,喂鸡鸭的竟是她许久没见过的青菜。
多数人饭都吃不上的时候,这家人的日子过的很是不错,若是把这门亲说成了,她的谢媒钱可少不了,心里想着,更是使出浑身解数。
“俺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来可是为了你家闺女的亲事来的,这不,有人看上你家眉丫头了,托着俺来说和,眉丫头呢?快去给她道个喜。”
何氏听后脸上一僵,随即笑道:“黄嫂子莫不是听差了?”
黄媒婆摇头,“俺做了一辈子媒,这还能听差?就是你家眉丫头,哎呀,俺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到你家咋连口水也没有?”
何氏只好把人往屋里请,又倒了水,当黄媒婆再问起眉娘时,李氏道:“今早俩丫头和她哥去镇上了,说不准啥时能回。”
黄媒婆喝了口水,咂巴咂巴嘴,“不在也好,姑娘家家的听着也臊,俺就同你说吧,眉丫头这回可是要攀上好人家了,你家这不是没儿子嘛,那家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愿意倒插门,生了孩子跟你家姓都成,你看这好事哪找去,依俺看这事就定下吧……”
何氏忙打断她,“黄嫂子,这次怕是要让你白跑一趟了,俺家眉娘已是许了人家的,这事万万不成。”
“啥?”黄媒婆一听就急了,“许人家了?俺可是听说眉丫头年前同秀才退亲了,恁快就许人家了?”
何氏点头,“是快了些,可也千真万确。”
“许的谁家?可有三媒六证?换过庚贴没?”黄媒婆一想到那家许诺的谢媒礼要悬,口气就有些不好。
何氏摇头,江楚夜近几个月忙的不见人影,虽说两家都认了这门亲,可就是没时间走个过场,若不是黄媒婆今日上门,她也不会说出来,毕竟关系闺女家的声誉。
黄媒婆见何氏摇头,心知那些都没有,想着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她接下的这门亲还是有望,便拿手帕掩嘴笑道:“既是没有,又何来许人家一说?反正你家眉丫头的亲事也没定下来,多看几家也是好的,就俺和你说的这家,可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家,要不咱先看看人再说。”
没等何氏再反对,黄媒婆朝院外嚷道:“二牛,还在外面做甚?快进来见见你丈母娘……”
话音刚落,由院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黑塔似的二牛走进院,在门前微弯身子才进到屋内。
那个子站在屋里,好似挡了半面阳光似的。
何氏、李氏都紧张了,对黄媒婆这般做事都有意见,可王二牛身材高大,人又有些浑名在外,两人又不敢招惹。
这时候想去叫自家男人回来也来不及,只能忍着心里的厌烦让二牛坐。
黄媒婆又‘咯咯咯’地笑了一气,“二牛想来你们也是见过的,就是你们村上?金家的亲戚,家里姓王,看这身量也知是有力气的,既然都坐下来了,就先相看相看吧。”
何氏还未等开口,王二牛瓮声瓮气地叫了声:“丈母娘!”
何氏当时头上就冒出青筋了,脸色冷下来,“慢着,还是按辈分叫三婶子吧,亲事俺家不能允你,你这声丈母娘俺可当不起。”
王二牛瞅瞅黄媒婆,黄媒婆朝他悄悄点头,王二牛又叫了声:“三婶子!”
何氏心里有气,脸上也就不快,“若是要俺说,俺家眉娘即是许了人家,断不可再三心二意,二牛这边万不可能,你们还是回吧。”
黄媒婆只笑而不言,二牛则是摇头,“三婶子此言差矣,俺家既是托了黄婶子来说和自有俺家的道理,这门亲事可是你家亲自登门到俺家提起的,今日请黄婶子来只不过是做个媒证,你家若是想悔婚就是拿俺戏耍,可要给俺一个说词。”
何氏听了当时就把桌上的水碗往地上一掷,恼了,“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俺家何时应了你的亲事?又何来悔婚一说?哪个去提的你倒是说出来,俺家眉娘好好的姑娘可容不得你们诋毁。”
王二牛牛眼一瞪,“谁诋毁你家姑娘了?黄婶子你倒是说说,这门亲可是他家老太太亲口应下的,哪有不承认的道理?”
何氏李氏一听是云老太太应的,都有些将信将疑,按说他们家对云老太太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那老太太不该做这等龌龊事。
可王二牛说的理直气壮又让她们不得不细想,这事若真和云老太太有关,也必是受老二一家的唆使,可不管怎样,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行为已是深深地伤了妯娌二人的心。
只是语气到底没先前强硬,毕竟在外人眼里,云老太太是她家的长辈,这事她出面还真让人说不出理。
李氏怕何氏气坏了再说些落人话柄的话,便接了话头,“既然你说是俺家老太太应下的,这事俺们还要问问,俺家也是明理的人家,定会给你们个交待。”
☆、026 眉娘发飙
王二牛还不甘心,嘴里嘟嘟囔囔非要当场就让何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