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关上房门,一面对身后的安吉说:“行了,不用去看了,它那虚无缥缈的样子有谁能伤得了啊。已经很晚了,再跑出去不太好的,这里可是特殊地带。”
他说的特殊地带指的是鬼眼山谷附近。千百年以来村民怕惯了,于是便形成了很多这样那样的习惯,以求平安。虽然对于安吉他们来说,一点不危险。
“这样……哎?你进来干什么?干嘛还插上门啊?!喂!李卜西斯!”
安吉突然发飙似的大喊起来,她这才意识到此刻的状况很奇怪。
李卜西斯被她一惊,跟着忙不迭地上前捂住她的嘴:“嘘!小声点,你……忘了我们是夫妻了?夫妻当然睡在一起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喊了,若是被他们听见了,要驱逐不洁女人,我可不管你!”
他压低嗓门在安吉耳旁责备,见她反应过来,于是松手。
安吉郁闷地瞪了他一眼,跟着看看床又看看房内,最后扔出一句:“那好,你睡地板,我睡床。”
她原以为会招来一场激烈的反抗,却不想李卜西斯只是轻轻一笑,跟着走到床前的空地上,真的就地坐下。
安吉哑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眼去,拉起床上的被子递给李卜西斯:“呃……用这个垫垫吧。”
李卜西斯没有回答,凝望着她接过被子来,笑得意味深长。而在他接过被子的这个动作里,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的手伸得比较远,于是便从安吉的手上滑过……
这一次,安吉微微抖了一下。
她忽然记起了血魔神殿中的那个吻,心底一沉,感觉到某种不自在感。
“那么,之后怎么打算。”李卜西斯没在意她的反应,铺好被子后,躺在上面随意攀谈起来。
“唔……不就是送你去伯爵府吗。” 安吉收回了注意力,定了定神回答他说。
“我是问你,你自己怎么打算。还是继续收集恶灵吗?你已经一个不剩了,从头开始会不会很辛苦呀。”
“我……”听他这么一讲,安吉才终于从熔炉的经历中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今后的方向已经没有了。
是啊,都破灭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么些年以来,她一直以回到卡亚那为目标,以探寻秘密为动力,连死亡也不畏惧。由此追寻裂风,收集恶灵,为的都是能给自己一个答丨案,一个归宿。可现在,卡亚那回不去了,那里遭受重创,根本无法容纳生灵;而自己的秘密终于揭晓了:魔童,这就是她的身份。因为是魔童的关系,同族人惧怕她的存在,裂风考验她的身心。如果最终考验失败,那么她将失去自己的意志,失去生存的权利,失去价值,为裂风所灭。
从此世上便再没有危险,弥忒司人可以慢慢复兴。
那我的存在究竟算什么?那些轮回,力量?可笑……
“魔鬼女?魔鬼女?魔鬼女!”
“啊?”
被李卜西斯拉了一把,安吉一惊,重新缓过神来。
她摇着头摆脱那些不快的想法,然后坐到了床沿上,正对李卜西斯耸了耸肩膀: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地回到伯爵大人的怀抱里去吧,去过你的幸福生活。”
突然记起什么来,安吉连忙笑着改口,“啊,忘了……你其实并不是为了富贵生活才去找她的,而是为了活命,她是你朋友。”
她望着李卜西斯的眼睛明亮乌黑,却不知道对方正静静地观赏着,心中涌动暗流。
“唔……我还以为你在那个时候已经侵入我的世界了,但现在看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是不知道呀。我只是感觉到你的感受而已,而且当时被禁魔了,能力相对减弱不少。”
“是嘛。不知道呀,不知道……”
李卜西斯喃喃几句,沉思了很久,跟着慢慢仰起头来,望着安吉粲然一笑。
“那么,跟我一起生活丨好了。”
“哈?”
“做我的女人,和我一起享受世界。”
“哈!!”
耳畔响起的话语无异于惊雷轰鸣,其威力不输给血蜥蜴的怒吼声。
安吉定定地瞪了他好久,确定他不是神经错乱也没有洗涮自己后便推出双手强调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又有几个时辰没见着女人了——老奶奶们除外——我明白。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能到人口密度的城镇里去了,到时候美女如云,保你满意。所以你用不着……”
“嘿,就这么没自信?你觉得自己比别的女人要差吗。”径直打断安吉的奇思妙想,李卜西斯向后一靠,托住下巴懒洋洋地说。
“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而是,只是……”她语无伦次地叨了半天,最后突然醒悟过来,正色道,“嘿!是你自己说你看不上我的。再说这事和我怎么样有关系吗?听你这意思,我要是比别的女人好就应该自信满满地做你情人了?哈!这么说起来,天下的美女们都非你不嫁啊。”
安吉痛痛快快地数落了他好一顿,但在最后,却为眼前的景象迷惑了。李卜西斯仍旧一脸自得靠在那里,嘴唇的两角往上翘着,勾出一个优美而略带邪气的笑容来,很迷人。还湿着的头发稍显沉重地耷拉下来,垂到胸前,没有了平日里的不羁气质,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比如说……性感?像这样特别而又故事丰富的人的确颇具魅力,就像他那副神秘的面具,总能引起人们无尽的想象与兴趣。
或许最后一句话她还说对了,“天下的美女们都非你不嫁“,呵呵……也许吧。若他还能够抛弃那种放浪不羁、居无定所的生活,再拥有点钱。啊哈……那天下的美女就尽收囊中了吧。
不过,这并不包括安吉在内。
安吉脱掉鞋子往床上躺去,准备休息了。临睡前,李卜西斯又操起那种滑腻的腔调自信一笑:“放松,我知道你害羞,还不习惯应对这方面的事情,可以理解。像你这样的呆板处 女总是矜持得可怕,需要调丨教,更需要等待。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最终爱上我,然后投怀送抱,主动求我来爱你。”
“李卜西斯……”
“你会爱上我的,我保证。”
“睡!觉!”
如果说这一夜的谈话安吉以为是一场荒诞笑话的话,那么当太阳升起,当他们再次踏上前进的旅途时,她便知道自己错了。
他来真的!!
他们在第二天清晨离开了莫里村。临走时,李卜西斯已经和长老太太亲密无间了,好像亲人似的。老奶奶噙着泪花挑出了两匹骏马来赠予他们,希望他们能快点到家,即使村子里其实一点不富裕。这让安吉很不安。不过李卜西斯倒泰然受之。他深情和长老拥抱惜别,并许诺早日回家解决事情,一搞定就重返莫里村来,看望这位仁慈的善良的令人敬仰的救命恩人——和他的妻子孩子一起。
他们骑上骏马离开了村庄,瑟文骑一匹,“夫妻”二人骑另外一匹。然后在村民目送他们离开的那段路程里,浪漫的“丈夫”便向心爱的“妻子”表达了最充分的浓情与蜜意。
他紧紧地贴着她,身体微倾着将头靠在她的脸旁,耳鬓厮磨。他霸道地同她一起拉住缰绳,粗糙的大手覆在小手上,偶尔移动几分,暧昧地摩挲纤纤玉手。而当她终于忍不住地扭过头来瞪他时,他没有退缩,反倒示丨威似的地勾起一个得意笑容。更加亲密地贴近她,两臂收紧,将她完全收于炙热的怀中。他甚至用呼吸撩拨她,极具火热地凝视她,然后凑上前去,想要吻向那张唇……
于是她只得愤然转回了头,一面挣脱着手中的桎梏,一面躲避他的侵袭。直到终于走到村民看不见的地方,便怒吼一声。
“吁!”
她猛地一下拉住了马,然后指向前方的瑟文:“下,去。那边!”
李卜西斯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是说要他去和瑟文同骑一匹马,她自己独骑。不过出于恶趣味,他还是假装听不懂地扬了扬眉:“不是才刚出发吗?干嘛让我下去。我可是……”
“还是你们两个先走,我自己步行?!”不等他说完,安吉提出了第二条方案。
“呃……那怎么行?我可不能丢下我的女人一个人离开。好吧,我明白了。”
于是李卜西斯翻身下马找瑟文去了。但离开时,他仍不忘最后品尝一下甜点。趁下马时从安吉背后擦过,他的唇不老实地“路过”她的脖间,灼热一叹弄得她全身酥丨痒,一时间竟止不住一抖。
“李,卜,西,斯……呀!!”
砰!
“哇哦!小心点,火可是会烧死人的。”
巧妙地躲过了安吉的怒袭,李卜西斯得意一笑,向着瑟文的马跑去了。
“哎?你们在干什么,刚刚发生什么了吗,我错过了什么?李卜西斯,喂,喂,喂!”
整整走了一天,他们终于到达了下一个城镇。
这里并不繁华,但也算安宁祥和。从熔炉逃脱的一行人早已财物尽失,除了莫里村人送予的两三个子外,一贫如洗。打探过旅店的价丨格后,安吉搜刮全身,准备找些用不着的东西卖掉换钱。但李卜西斯说没必要。
他孤身一人消失在街道间,随后在半个时辰以后重新出现,告诉他们吃住问题都已经解决。带着三分疑惑七分猜测,安吉、瑟文随李卜西斯来到了一座府邸前。这里居然是城主府,很明显他们又为李卜西斯折服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城主夫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果然,当安吉他们被请到大厅中与城主共进晚餐时她的猜测被证实了,城主就是个女的。看着那个丰韵妇人不停地同李卜西斯暗送秋波,安吉第一次感觉到有李卜西斯真好。她可以不用辛苦就吃香喝辣睡大床并且没有负罪感,因为李卜西斯本身很享受这种生存方式。
酒足饭饱以后安吉和瑟文告退了,留下李卜西斯和女城主去了书房,附庸风雅弹琴吟诗,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他总是这样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