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你没有看过世界在眼前崩塌,两次。你没有看到蛾尔巴哈的末日、卡亚那的毁灭。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尼洛有多痛苦。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嘶哑的嗓音最终慢慢低了下去,不再那么愤怒激昂,归于平静。裂风重新躺回了座椅里,长叹一声之后对塞巴迪昂挥手。
“我说过,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下去。好了,去管教你的子民吧。我们伟大的王啊,崔冰斯……”
*** *** ***
满山开啊,绯红花。
花开败啊,众人踏。
何苦狠心,欺残花。
母亲还在等我们归家。
母亲还在等我们归家……
……
满布芬芳的翠绿森林里,一个女子的歌声悠扬回荡。那声音忧伤、婉转,清冽如山间泉水,惊动了整个林子里的生灵。于是小罗伯特也闻声寻来,当他走到一条小溪边时,终于见到了歌者。
一个浑身只裹着一块布的妙龄女子。
她屈身站在溪水里,好像在清洗着什么。清凉的溪水从她指尖滑过,便带上一抹粉红,好像被什么染色。女子很快察觉到了有人,直起身来,扭头看向小罗伯特。
哇……她好美。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眼睛,柔软的头发……一切都如童话中所说的仙女,完美到极致。她还有不少纹身呢,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那里面的颜色好像会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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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楼
小罗伯特傻傻地看了半天,最后裂开他小嘴,甜甜一笑:“真好听……”
“好听?呵呵……等你全听完了,就该说不好听啦。”
女子噗嗤一声重新低下头。当她的笑容绽放在脸庞上时,仿佛连阳光都被点亮。
“你是仙女吗?”小罗伯特昨天才听了个童话,还没有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呢。
女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又哈哈大笑。但跟着就转过头来,一脸的严肃望着他。
“我是鬼魂。”
这时母亲赶来了,提着一筐焦急地喊: “罗伯特,快点回家,这里有……啊。”然后她看到了女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惊叹:“天呐,你穿成这样……快来,附近有强盗,会对你动手的。”但她话说到一半,又打住了,“噢……连强盗都□掉了,好像是很可怕的野兽……那么,你,先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家就在不远处,我丈夫是魔法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伊薇。我叫伊薇。”
女子从溪水里走了出来,在一片灿烂到炫目的阳光中,笑靥如花。
……
与此同时,远在他方的索克兰堡正乱成一团。昔日的庄严圣城被大军包围,天空、冰洋里布满战士,放眼望去,好像被蝼蚁覆盖。而城里的军队也毫不示弱。他们把持着号称不可摧毁的防御工事,加上末日军团绝非虚名的善战,还有威德“不准失守”的死命,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们也不会放过一只蚊子进来。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整个索克兰堡城外,箭拔弩张。
不过,威德倒是不担心他们会真的打起来。在“光之陨”成功两天后,四大军团终于知道了索克兰堡被侵占的消息,纷纷离开各自的守地,赶来索克兰堡助阵。但是由于庆典的关系,四大元帅都被请进了城,现在城门封锁,完全失去联系。即使军团已经赶到索克兰堡,可是不清楚城里是个什么状况、会不会被元帅问责、会不会伤到要人、会不会被控意图谋反……再加上军团间本来就有利益冲突,平日里又习惯猜疑,谁也不愿意踏出第一步。四支群龙无首的军团就这样瞎耗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声势倒是浩大,可惜也只能乱窜。
“切……看他们那副衰样。你说真的打起来,我几个回合能拿下?”
站在索克兰堡的城墙上,尼古拉斯问身旁的好友。
“还是不要打了吧,又不是真的敌人……里面还有我同窗呢。”米迦勒苦笑一声,挠了挠毛茸茸的头,“再说,你也没机会了。元帅说今天的会议之后这些家伙就会乖乖回去守门,而我们,又该忙了,还得去琉璃岛一趟吧。”
“是是是……我们这么辛苦呀,他们真该把我们当神一样供起来。”尼古拉斯调侃着说。
但随即,这句话引起了两人的共同联想。
“神都已经走下了神坛……”
“光之陨”行动的制定极其迅速果决。要不是知道了塞巴迪昂总忽视“树”的真正原因,要不是知道了第二法则背后,厄运之子与弥忒司有如此联系,威德不会冒险这么早动手。
不……他都开始后悔起自己当初的软弱来了。既然知道他是厄运之子,早应该抓起来的……
既然知道了塞巴迪昂是弥忒司人,既然知道他要复仇、危及隐都安危,威德即使会冒上谋反的罪名,也决不能再犹豫。他很快定好了“光之陨”,连道尔顿家的人都没有通知,力求做到最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最后的行动还是比预定中的又提前了几个月。因为史东突然到访,预言木说:塞巴迪昂会毁掉神树。也因为如此,仓促发起的行动使得情况有些超出他的控制:没有任何后援,四大军团逼得他很紧;城内粮食储备不足,他只能谈判成功,否则便要不攻自破;还有大祭士被杀、局势变得更加混乱,四大军团弃守边关跑到索克兰堡来……整个索克兰堡城里乱成了一窝蜂……他又被塞巴迪昂毒倒,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等他终于能勉强出门时,堆起来的事务已经足够把他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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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楼
威德不得不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处理城里的各种情况。最后终于处理妥当,他也稳住了诸大臣,准备开始会议,这时夏尔宫又爆出了新情况:
蒂尔小姐自杀了。
蒂尔。罗纳耶夫是大祭士的唯一子嗣。大祭士早年丧偶,自此以后没有再娶,只是守着他的独生女,宠爱如宝物。蒂尔小姐倒是个温婉端庄的淑女,虽然出身高贵,比任何贵族都要有地位,但却丝毫没有那些贵族们的架子,并且富有爱心、对谁以礼相待,博得了很多人的喜欢。只是很遗憾,她没能成为魔法师,这在当时的宫里引起了轩然□:大祭士的唯一继承人不是魔法师,他就要保不住本家的王位了。
在隐都这样一个魔法至上的国度里,一个术士做大祭士是绝对无法服众的。所以大祭士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其他的罗纳耶夫成为大祭士;二,是为蒂尔找个好夫婿,以强大的女婿保住本家权位,这样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当然的,这必定会招致各方压力。在罗纳耶夫时代里没有过外姓的大祭士,其他罗纳耶夫肯定颇有微词,外姓人也会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强大的、手握实权的外姓,他们若是有野心,必定不会放过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尤其是八大祭士,尤其是道尔顿。
然后在所有人都替大祭士发愁的时候,塞巴迪昂出现了。他以风度的微笑、怀柔的手腕,赢得了很多大贵族的支持。他还是大祭士的义子呢,居然被赐予“罗纳耶夫”之姓,真是史无前例。于是大家都猜到了大祭士的用意:蒂尔小姐的如意郎君已经找到。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道尔顿的落败。一时间靠拢塞巴迪昂的人颇多,尤其是在他同蒂尔小姐结婚以后。只是当几年后的伊哥斯帕放出新一批雏鹰时,道尔顿家的新生黑羽又让众人重新难以抉择了一次。直到今天,胜负终于揭晓,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而在这场权力的你拼我杀当中,只有蒂尔是真正幸福的。她是真正爱着塞巴迪昂,真正活着自己美好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只是当能够庇护她的温室轰然崩塌以后,现实的暴风终于吹走一切,最心爱的丈夫杀死了最亲爱的父亲……最终以死亡来结束了自己难以承受的苦痛,似乎也正符合了这位小姐剔透却易碎的心。
而她所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自己的死,一段被掩埋历史终于得见天日……
“……对于她的死,我很遗憾,会以隐都的最高规格葬礼进行下葬。但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为逝者悲伤。不得不抱歉地说一声,因为蒂尔小姐的去世,我们今天要谈论的内容有所变动。”
站在圣洁的神树底下,威德正对诸位大人讲话。本来今天只是要谈论塞巴迪昂其人的身份和大祭士死后如何收拾隐都残局的事宜,摆平那些反对的声音。可现在……已经没那么简单。
“最后一个知道秘密的罗纳耶夫死去了,所以预言木终于可以开口,可以将那段被禁闭的过去公诸于众。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的,那样的事,不知诸位能否承受……咳,咳咳……”
威德说着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囚连忙递来水,并扶自己的主人坐下。
塞巴迪昂下的毒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威德的身体初愈,还需要时间恢复。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俊朗的脸庞因此蒙上了些阴影。但阴影并不止是体弱带来的,更多的是忧虑,还有少见于他身上的不安。
今天来到这里的一共十五人,包括八位祭士、四位元帅,还有威德、史东和预言木奥喀妲。曾几何时,神树的领地只有大祭士一人可以造访,到了塞巴迪昂成为左大臣之后,他又成为了破例能够到此的第二人。而现在,当神树终于可以展现在更多人面前时,眼前的场景却令人大为震惊。
如此破败、腐朽的树木便是保佑着隐都的神树么?那些龟裂的的树干,枯萎的叶子,已经失去了光辉的枝桠……这,就是隐都神树?
所有人都噤声了。
“怎……怎么会……”
终于有人艰难地发出了疑问声,威德缓了缓气,抬头望向神树。
“神树的寿命是有期限,所以杜神才会留下其他备用的枝桠,只是很不幸,一根被奥拉夫盗去了,一根被毁……”
“被毁?你说什么被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