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嫌恶的大声责怪。
肖氏慢慢将头从地上抬起来,随后又慢慢坐起来,神色木讷地望着她最疼爱的女儿,眼里没有眼泪,只有不认识一般的痛楚,“娘如此做,不都是为了你们?自小到大,娘生恐你们受热受寒,有好吃的好穿的,都只顾着你们姐妹三个。我为你们几个,可以毫不羞愧地说,已经付出了我所有的心血,到现在,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难道我用心血养大的女儿,最终只知顾自己的脸面,也不知道来安慰你这个即将被赶出家门的母亲?”
金枝大叫道:“我不要听这些,做为一个女人,你不守妇道,不顾爹和我们的脸面,就是万恶不赦,怎么还有脸说为我们付了一切……”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肖氏一把抓住她的裙角,哀泣道:“金枝,难道你忘了,你小时候发烧,娘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就是为了照顾你,生恐你有个三长两短,难道就不记得了吗?还记得你那次出水痘的时候,所有人都怕传染,娘却不顾一切地陪着你关在屋子里受热,你还记得吗?还有你和金媛抢东西,用刀子刺伤了她,差点就要被你爹打,不是娘帮你顶了才少挨了一顿打吗?娘对你从来就只有付出,难道就不能容许娘犯一次小错?你次次犯的错娘都可以包容,帮你隐瞒,难道娘只错一次,就要被你如此弃如敝屣?”
金枝一时间也是听得放声大哭,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个不停。金媛一步一步走过去,笑吟吟道:“哎哟,什么事啊,两母女哭得如此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哭丧呢。我们宋家又没死人,是在哭谁啊?”
两母女根本就不理她,金媛心头有恨,岂能就此放过?仍是笑吟吟道:“听说父亲要休妻,这下不知道要把这府中事是交给我姨娘呢还是五姨娘,反正以后啊,谁也管不着了,大家终于都可以松散过日子了。那些个存下来的嫁妆,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着分一点呢?”
肖氏气得大怒,怒骂道:“滚!滚!小贱人,让你有了今日,就是来搓磨我的么?”
“滚?谁滚啊?应该是你滚吧?搓磨你,这么多年来,不是你在搓磨我么?我就像一个乞丐一样,每日就期望着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多给点儿吃喝,结果呢?把我像打发乞丐一样就打发了。好吧,都说恶人自有恶报,现在就是你报应来了的时候,红杏出墙?偷汉子?真好啊,有胆再偷几个试试?”金媛大笑,边笑边拍着手,可以说是恨有多深,现在她笑得就有多恐怖。
肖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了几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金枝平日是个利齿,现在却也不敢驳金媛一句,只在那里招呼和几个小丫头过来,把肖氏先抬回富贵轩去。
金媛好不解恨,金秀却是过来摇了摇头道:“虽然她很可恶,可是你这样与她逞口舌之争,与她又有何异?六妹,算了吧,她以后的日子自是不会好过,没必要再在她的伤口撒盐,这样反而会让你夫君看低了你,知道吗?”
金媛含着泪,突然哽咽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这些年在府里头吃的苦,真的是数也数不清,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天天都在咒她不得好死,现在总算亲眼见到她报应,我心里痛快啊。不发泄出来,哪还能叫痛快?”
金秀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以后都会好,不是已经有了丈夫吗?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事了,徒伤神。”
一提起夫家,金媛又忍不住暗叹气,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得很,婆婆是个势利的,夫君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破落的人生,该何日才是个头?
整一出大戏,拓跋野从头到尾的看好戏,傅誉亦笑得像个坏蛋,白希候无所谓,王习之这个大女婿是最看不得肖氏的,他更是置身事外。肖氏落难,除了她三个女儿,整个宋府没有一个人为说句话,如今她也是真正见识到不得人心的下场。
结果,因为要顾及肖宋两家的颜面,在肖常丙和肖大太太的劝说下,宋庭达终于放弃了休妻的念头。然而肖氏,此生只能在宋府新僻的一个佛堂里了此残生,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金霞和金芸只觉她们的支柱突然倒塌,两人哭得天昏地暗,可是这事谁也改变不了。在九雅快要回去的时候,却听姨老太太终于叹了一口放松气道:“八丫头,你的姨娘,总算是熬上头了,下次回来,你定然可以看到宋府里另一番景象。”
因为九雅还有事情要处理,便没在宋府多留,更没把姨老太太的话往心里去,她和傅誉一回候府,进门就先把秀彩叫到一边把进药的事交待了,秀彩立即出门而去。
虽然今天的事看得很爽,九雅还是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找傅誉问个清楚,但是才出门,就听熊妈妈说傅誉去找了傅长亭,她不得不作罢。
忽然想起雪晴的事,便去了三夫人的揽月居,天色已黑,三夫人也恰好坐在雪晴的屋子里,九雅进去的时候,三夫人正哄着什么。
雪晴看到九雅进去,立即就蒙头大睡,九雅也不和她计较,随意坐下道:“昨晚相公骂了雪晴,她现在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三夫人脸上笑得有些勉强,“其实不带她,好生说就是,女孩子家,脸皮薄,这么一骂,哪还能舒服得了?”
九雅叹着气,直话直说道:“也不知道雪晴怎么就对晋王世子看对了眼?他有那么好么?”
她的话说得如此直白,三夫人有些赫然,“这不都是女儿家的心思?之前晋王世子到府里来过,这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叫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只想着他,我这当娘的,也实在没有办法。”
九雅淡笑不语,三夫人不得不腆着脸道:“誉儿媳妇上次答应把晋王世子约过府来玩的事,不知这事还做不做得数?”
“这事自然做得数。”九雅看了床上的雪晴一眼,笑道:“三婶,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三夫人一醒神,自是知道她有话不方便当着雪晴一个姑娘家说,便心领神会的起了身。两人到了暖阁,三夫人坐定后问道:“誉儿媳妇有什么话要说?”
九雅稍一沉吟,“其实我只希望你能将雪晴管着一些,她不就是想嫁给晋王世子么?我帮着搭桥不是不可以,但是后果怎么样,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能打包票,因为我实在不看好晋王世子,就算他是我亲戚,看在三婶的面上,我才说了实话。”
三夫人神色一凛,她知道九雅也不是个随便搬弄是非的人,既然她说不看好,自然是晋王世子有不被看好的一面。但是雪晴极犟,不答应她,不让她吃吃苦头,可能日后就要成为萧氏一个利用的工具。
当下便叹口气道:“三婶也知道你是为了雪晴好,但是那丫头,唉,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你就帮帮她吧,你只帮着搭个桥,其他的,就看她的命了。”
九雅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时代哪里还有压制不下儿女婚事的父母,分明是三夫人还留恋着晋王世子的那个家世。可是她哪里知道拓跋野十足是个混蛋,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会倒八辈子霉,偏就雪晴牛气,硬是看中了他。
“既然三婶心意已定,我自也不好说什么。”九雅稍顿了一下,斟酌用词道:“不知道对轩哥儿下毒手的凶手,三婶心里有了眉目没有?”
三夫人心里一紧,“轩哥儿说一直都没再见过那人,至今还不知道是谁要对他下毒手。”
九雅喝了口茶,“这事三婶想过没有,轩哥儿那么小,肯定是不可能与人结仇,那么,是否有利益之争?”
三夫人冷笑,“他才五六岁,有什么利益之争?”
九雅状似无意道:“是么?轩哥儿其实如今也是老夫人这一房的,如果到时候大哥承了爵位,若是要分家的话,可能轩哥儿也要分得一笔不小的家产。”
三夫人手里茶杯都差点荡泼了,她的手指紧紧握杯,指骨泛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雅继续道:“不知道三婶是否还记得蓝针杀手?”
三夫人把有些沉重的目光移向她。
九雅低声问道:“我想问一下,蓝针杀手以前在府里出现过没有?”
三夫人想了一下,“没有。”
“也就是说,是在我进门之后出现的,那么,那蓝针杀手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三婶想过没有?”
三夫人摇头。
九雅冷笑道:“因为害怕我怀上相公的儿子,到时候,等相公过了身,不是还要分一笔财产么?想必三婶也清楚,所以连萧姨娘都一直在打注意把她的侄女塞到淳华院。”
三夫人皱眉否定道:“以前或许是有,但是自那件事后,若琴已成不洁之身,她不可能还有那么个打算。”
“是么?”九雅嘴角翘起一抹嘲讽地笑意,“可是那天我却听到萧姨娘又在和老夫人商量怎么用手段让相公收了若琴的事。而我如今年龄还小,想给相公马上生一个肯定不可能,所以说,萧姨娘还在想着让若琴怀上相公的孩子,将来不仅可以分候府的财产,到时候可以连相公外祖的爵位也继承了。”
三夫人整个人都蓦然站了起来,“什么?若琴成了那个样子,她还在打注意……”
她的脸色变得铁青,咬牙道:“难道她又想占候府的爵位,又占候府的财产,最后连息王那边的注意一起打了,怎么还有如此心贪之人?”
总算是激出她的怒气了,九雅心里稍定。又接着道:“我听说,现在府里的田产都是由二哥打理的吧?”
三夫人哼道:“正是。”
“虽然我还没有真正的看到账目,但是我可以肯定,现在公中的田产一年到头的收入肯定是一年比一年少。而这些账目萧姨娘也肯定不会让三婶看到,只不过每月用一些蝇头小利将大家的嘴笼络着,没人闹,她就和她儿子一起得着利,直至府中田产无几,等得大哥一承爵位,老夫人一过世,首先第一件事,就会要提出分家。而这一分家,把账本拿出来一看,什么都没有了,大家分什么?以后三叔和三婶吃什么?轩哥儿吃什么?”
三夫人越听她说越是心里不是滋味,以前这些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