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一转,就揽住的她的腰肢撑着头脸望着她,“娘子,答应我,到了新宜后,不要离我左右,我怕若是有什么事,我无法照顾得到?”
九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一块糯米糕塞进他嘴里,“傅誉,你究竟在担心什么?真的只是担心我的安危吗?”
傅誉要取嘴里的糯米糕,九雅将按住,盯住他的眼睛,低声道:“相公,我知道你在为什么而不安,可是我向你郑重说明,我真的不会为别人而动心,因为我已经是你的,你应该选择相信我。如果那个人真的让你如此不安,好,那我答应你,我不与他见面就是。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该安下心来?”
傅誉被她揭穿他的心思,脸上微赫,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把糯米糕咽了下去:“娘子,我……”
九雅拉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闷声道:“我如此说,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任何猜疑,你刚才那般质问,真的很容易让人伤心,这才到罗樟,你就开始猜疑起来,若是真的到了新宜,到了卢邑,你的疑心和不安就会让有心人有机可趁,让我们之间生出误会,你知不知道?”
傅誉赫然,终于进行了自我反醒,九雅如此疼心的将心里话说出来,不说别的,肯定心里又把自己划分为不成熟的表现,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若让她因此反感,她怎么会喜欢上他?他一番痛定思痛,咬牙点头道:“娘子说得有道理,我确实太小家子气了,也对自己太没信心,这么样下去可不行。好,我选择相信你,不管何时何地。”
九雅立即伸出小指,“拉钩,盖章,一百年不准变。”
傅誉伸小指一钩,大拇指与她对印,“一百年不变。”
两人一起笑了。
一个偏僻的街角,有几个人望着渐渐离去的车队在低声说话。
“已经查明,那是朝廷重新派来治霍乱的,由御史大夫黄大人带领,看此次阵势,朝廷似乎下了大功夫,一定要将霍乱控制住。”
“哼,再下功夫又怎么样?那些阴谋份子只让人进,不让人出,他们这一去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么?”
“不过刚才好像看到了安平候府的二公子在筹集药材。”
“我也看到了候府三少身边的长随,难道安平候自己不行,便派出了这些没用之人?”
几个人的疑问,最后归结在一个人身上,他们齐声问道:“爷,现在怎么办?是回去,还是……”
终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人低声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你们三人往内地赶,务必将各方都联络好,我这便回去,事后可能要从外围发难了。”
“爷,我们才出来,您为什么又要回去?”
“我自有想法,到时候只等我的令一下,我们便内外呼应,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声音像带着某种魔力的咒语一般在风里飘散的时候,车队已经上了官道。马蹄急驰中,天在傍晚时分,车队终于到了新宜郡。
城门口,马灯飘摇,十多个守兵有气无力地望着从京城赶过来,赶了上千里路仍气势不减的五百羽林军,他们并不因为他们送来的是药材而情绪有所波动。都是双目无神,怔怔地望着他们一路驰进城里。
新任郡守早闻黄大人带队亲临,早早就候在城门口,见到黄大人后,各人一番寒喧,车队就被安排进了驿馆。
在进城后,一路上,四下的灯火寥寥无几,稀稀拉拉分布在长街两侧。而此时才天黑时分,街上行人亦是少得出奇,更别谈什么丝竹弹唱,酒菜饭香,黑沉沉的大街,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就好像这是一座死城一样,那几点灯火,反倒有了鬼火的阴森,极为凄凉。
九雅看得倒抽了一口气,不会吧,这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么?
等到了驿馆,张大人一边着人安排羽林军的食宿,一面将黄大人一干人等引到了饭厅来。
饭厅宽倒是宽敞,油灯也点了不少,显然比外面要亮堂很多,桌上的酒菜看上去色泽很好,很丰盛的样子,但是四周那种灰败的气息,无论如何叫人提不起吃饭的兴致。
张大人引得大家坐下,那边医者一桌,这边黄大人、傅长亭、鲁大人、安子程还有三个作陪的当地官员与傅誉九雅一起就坐。
黄大人一一介绍,当指到九雅的时候,微咳了一声道:“这是宋大夫,皇上特定指派此次来控制疫病的神医。”
张大人几个惊异于她的秀气明艳,眉目点染飞斜,那种带着一股春光浓艳一般的气质更让他们诧异不已,就这么个斯文美少年,也能称得神医?
坐在对面的安子程也是第一次见九雅这种窄袖胡袍的装束,不由也是看怔了眼,这女子,想不到嫁傅誉之后,气质由内而外变了不少?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吗?
惊异归惊异,毕竟都是还办正事的,没人在这个美少年身上放多少心思,黄大人酒也不喝,吃了一碗饭后,便问张大人道:“刚才一路走来,整座城里似乎都不见什么人影,灯也稀,这种情况完全出乎本官意料之外,张大人,烦请将这里的情况大致向本官报备。”
张大人点了点头,一脸沉重道:“黄大人眼神极厉,这新宜郡啊,现在的情况真正是太糟糕了。这里的百姓,有些稍有钱的,先前在朝廷还未接报之前,前任郡守强压着此事,不让百姓出城,后来朝廷获知后,解了禁,有一部分就逃了出去。下官来了之后,首先就让染病了的人划分了一个大的棚户区进行隔离,那些被隔离有亲人的百姓,他们舍不得离开,便还勉强留在了下来。可是朝廷派来的医者和药材并没有将他们救离苦难,医着医着,被隔离里的人就有些死了,引得外面的百姓躁动不已。”
张大人停了一下,继续道:“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本府的官兵再也镇压不住,那些暴民开始杀医杀官,双方恶斗下来又死了好多人,一些医者也怕,又跑了几个,现在余下的,都被强行押在东林府衙,本官也实在没办法。”
黄大人拧着眉再问道:“新宜是重灾区,那么现在卢邑那边呢?听说齐王还在和吴越开战,霍乱对军队没有影响吗?”
张大人苦笑,“哪里会没有影响,影响比这边还要大得多。当中下官曾拜见过齐王一次,他说,如果不是他当初发现疫情得早,早早就让军队断了与外界来往,现在整个齐王军说不定都已经病死了。不过尽管如此,军营里也照样有被传染的,他倒是果断,一旦发现营中有人有征兆,便立即隔离。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下官想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粮草早已不多,本地无法供应,外界供应粮草的路全被灾民占领,因为那些百姓早已无力耕种,现在别的州城对我们这边出去的百姓又不接纳,齐往外赶,他们没有活路,就靠抢粮来度日。所以齐王那边马上就要弹尽粮绝,吴越那边似乎已探得这边的情况,更是加紧了猛攻,如果不是齐王麾下强将如云,说不定卢邑早就已经被破了。”
黄大人心内暗惊,齐王那边竟是如此凶险?弹尽粮绝?一些灾民真的能占领抢夺得军用粮草吗?偌大的官府和辖下那上万的官兵,连那些灾民都镇压不了吗?
张大人看了他两眼,有些小心翼翼道:“最近,下官听到一个消息,因为下官这边事多,又要关注那些暴民,所以也未去证实。”
黄大人问道:“什么消息?”
“下官听说齐王已经病倒了,已经有很多天未出现在城楼……”
黄大人吃惊道:“难道也是被传染了疫病?”
其他的三个陪官都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不过现在黄大人既然来了,倒可以抽个时间过去求证一下。”
九雅也在心内听得暗自心惊,没料到齐王处境会如此惊险,他也患病的吗?
这时候,她忍不住插言道:“张大人,请问华太医呢?我记得当初他是随行而来,所有的大夫都是由他管,他现在在哪里?”做为有些资格的太医,若是照她的方子开药,不可能会将病人救治不过来,更不可能死,这事极为蹊跷,只有问他最清楚。
张大人脸上滞了滞,随即道:“华太医现在也在东林府衙,宋大夫若想见他,本官明天就派人把他叫过来。”
九雅点头道:“不仅要把他叫过来,还有那些被羁押的大夫一起过来。”
他们几个在说话的时候,傅长亭就一味像个猪头一样埋头大吃大喝,安子程听后神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傅誉则是懒洋洋地,只听不插言。
一顿饭后,黄大人已经安排了九雅明天亲自出诊的行程,同时九雅当晚也不敢真正歇下来,立即就组织那十多个医者开始熬药,明天若是接触人,这边新进城的五百多人必须先要进行喝药预防。
幸好天干无雨,当下就在天井里架起了大锅开始熬药,由秀彩带几个人守着,同时她把那十多个医者集在一起,将如何按病情轻重如何准确下药的要点讲给他们听,虽然繁复,各种药材用法不同,但是这些医者都是通医之人,稍一点拔,他们就记住了。看他们记得如此之快,九雅心里更是犯了嘀咕,这么容易的事,为什么之前会有治死人的事?
直累到快半夜,她才回了客房,傅誉并不在,雨蝶给她打水,九雅看了看她的肚子,本想现在就说点什么,想了想,这事还是留待明天说吧,今天确实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而在隔壁客房里,傅誉正在和寒子鸦以及李韵大鱼在商议事情。
李韵双睛精光闪烁道:“少爷,刚才我们已经派人去摸了下周边的情况,这座城里,看上去,确实剩下的人不多,个个都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但是,我们发现,在南北的两座城楼外不远处,那些好像被隔离的难民营达过整齐划一,我们隔得远,似乎都还能听到马嘶之人。少爷,这不正常啊,难民营都是患病的人,哪个还能养马?养马干什么?”
大鱼亦道:“还有,我也让人潜进了那些亮着灯的住户家里去看过,特别是那些大户,乖乖,虽然每个屋子里亮灯的不多,但是住在里面的人却不少。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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