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对何德起疑心,是基于之前安慧然的那件事,虽然安慧然牵累她全家下了监,但是当中,有些地方并不是按她写好的剧本去发展,那么何德的凑巧,自然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江淑妃心内巨震,然而脸上却不见半分,“县主说什么,本宫怎么说不懂?”
九雅轻笑出声,“娘娘太谦虚了。其实昨儿何德那般巧在肖松芝被押走后再走出来作证指证安慧然,还有安慧然屋里的麝香,我承认,我之前有让人进安慧然的屋里想给她塞点,但是却迟了一步,安慧然屋里早有了,分明有人比我更想将安慧然一棒打死。娘娘现在懂我在说什么了么?”
江淑妃未再反驳,沉默着,过了一会,才慢慢道:“县主今次来的意图为何?”
两方的话既然都已经挑明了,九雅也不再拐弯抹角,“想必淑妃娘娘放了何德在贵妃娘娘那边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对贵妃形成最有效的打击力。娘娘厚积这么多年,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将贵妃娘娘除去、同时向皇后娘娘表忠心的时候。想必以淑妃娘娘的观察力,也应该能明白太子已非当日皇上心目中的太子,齐王又渐势大,所以建议淑妃娘娘千万要认准风色……”
“你今次来是想为皇后娘娘充当说客?”江淑妃狐疑道。
九雅摇头,“我不喜给任何人当说客,只不过现在身处险境,不得不找一个有利于我的方向。现在淑妃娘娘几乎与我同一处境,为何我们又不联起手来,一把将贵妃娘娘扳倒呢?这既是自保,又是为他日寻求出路,何乐而不为?”
江淑妃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忽然笑了,像春花绽放一般,“之前怪不得听说齐王欲求娶于你的事,本宫听后还在暗笑齐王没眼光,如今一接触,原来是一个玲珑剔透心思灵巧的女子。也好,光就皇后娘娘派了苏文两位嬷嬷护在县主身边,可见皇后娘娘对县主的器重,也相信本宫所做的一切皇后娘娘都会知晓,将来定然会给我们母子留一些出路。罢了,本宫就以此为契机,送给皇后娘娘一个大礼吧。”
九雅心自喉咙落回胸腔,起身恭敬道:“谢淑妃娘娘看得起。”
江淑妃整个身子都倚进椅背里,曼声道:“是你运气太好,也是你观察入微找上了本宫,不然,以这次贵妃娘娘的手段,就算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躲得过这一劫。”
乾清宫里,洪武帝吃着杨贵妃特意送来的燕窝汤,边沉声问道:“贵妃真的有法子让宋九雅迷了心性,专听朕的调派?”
杨贵妃虽然有了年纪,但是一身迤地宫装仍能将她保持得如二八少女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她微一欠身道:“皇上,臣妾什么时候对您说过谎?臣妾之前就见皇上为了傅誉和息王的事食不安寝,而您现在质押着宁和县主虽能起到制约傅誉的效果,可是长此下去,恐怕也要被朝臣所诟病。臣妾忧君之忧,这便才央了父兄去苗族请了高人来,只要对县主下了控心蛊,还不怕傅誉对皇上的话言听计从?这可是以逸待劳的事,皇上若是不信,何不试一试?”
洪武帝放下碗,揉着眉心道:“控心蛊真能控心吗?是不是朕说什么话她都会听?傅誉会不会舍了她,还要联合他的外祖与朕作对?”
杨贵妃力劝道:“皇上,那傅誉可是把宋九雅宝贝得紧,臣妾听说自宋九雅进门以后,傅誉为了她,连一个通房都不愿要,只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过下去,他怎么会舍得了她?又何况他的病如今瞧来似乎已有起色,完全都是拜宋九雅所赐,如果他不想死的话,他现在还要倚靠她的医术继续医病,皇上认为他会舍得了她?人若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些名利作甚?所以皇上大可放心,只要宋九雅受控,傅誉必定同样受控,同时也卡住了息王的脖子,所以到时候就算您要息王把三藩之地一起交出来,他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皇上认为呢?”
洪武帝听得心动不已,杨贵妃又道:“傅誉明天就到京了,这事可不宜再迟,不然到时候他进宫要人,皇上就算推托,哪里有这般直接拿捏他来得快捷?”
洪武帝目光闪烁,稍一沉吟,“爱妃待怎样做?”
杨贵妃心喜,压低声音道:“只要皇上把宋九雅招来,臣妾再让布吉巫师出手……”
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洪武帝不置可否听着,稍后,便笑着朝外面说道:“宣宁和县主进殿。”
外面有人应声,过得一会子,一个太监就领着九雅进来。她今天上身着浅绿镶金边绉纱上衣,下着绢百褶裙,袖口边是提花料制成,质地紧实又轻薄,褶纹飘动,给人以轻拂秀丽之感。
她进殿就见礼道:“不知皇上召臣妇来有何贵干?”
此时洪武帝坐于龙案后,旁边坐着巧笑嫣然的杨贵妃,她侧后站着一个黑肤大蒜鼻眉目阴鸷的妇人,令人一眼就感觉她身上一股凉嗖嗖的阴冷之气。
洪武帝很客气地给九雅看了座,然后才一脸笑意道:“听说明天傅誉就会回京,你们这一次出京,对我们大夏百姓造福不少,朕为整个新宜的百姓感激不已,所以朕想先通知县主,明天晚上,朕想在宫里为你们小两口正式摆几桌接风宴,到时候朕会请几位朝臣相陪,务必请县主今天就可以做好准备参加。”
他这是一个很正常的邀请,九雅没有道理去拒绝。何况洪武帝还一副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好像在和她话家常一般,九雅更就只有感激的份,“谢皇上洪恩,其实这都是臣妇应该做的。”
洪武帝哈哈一笑,随后有宫人奉上了茶水,闻之香气浓郁,茶叶色泽绿翠,形如银针,内呈金黄色,汤色橙黄,九雅接过茶盏,洪武帝大笑道:“这是顾渚紫笋茶,是雨前急程茶,入口甘醇,县主可以品一品,看看这贡茶味道如何?”
他是皇上,她是臣,皇上金口玉言,他的话,九雅哪敢不遵从?她笑着谢了恩,垂下眼,细细看着茶水,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连香味也很纯粹。她放下茶盏,只端着茶杯,用她今天特意穿着的大袖半掩,慢慢举杯饮茶。
稍后,便抿着唇闭目回味道:“好茶,虽然臣妇不善饮,但也能喝出其中浓郁甘醉的香味,不愧是贡品,真的从未饮过。”
她在饮茶的时候,站在杨贵妃身后的阴鸷妇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她放下袖袍,嘴角便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洪武帝自是看到了她的表情,心下更是愉悦,便东拉西扯地和九雅说着话,一时问她在宫里习不习惯,一时又问她傅美人身体可还好?九雅都一一回答。
待到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杨贵妃就见九雅神情有些恍惚起来,回头一看,那布吉巫师朝她点了点头,她便知事情已成,忽然开口问道:“宋九雅,你看着本宫。”
九雅抬眼望向她,神色有些茫然。杨贵妃盯着她的双眼,慢慢问道:“宋九雅,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九雅定定看着她,好半晌才怔怔道:“您是贵妃娘娘。”
“那本宫旁边的这位呢?”
九雅依然呆痴相,“是皇上。”
杨贵妃欣然一笑,接着道:“你相公是谁?”
九雅皱眉,想了又想,“傅誉。”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
洪武帝也试探道:“如果让你劝说傅誉把手里的兵权交给朕,你会不会答应?”
九雅怔了怔,看看杨贵妃,又看看洪武帝,最后她忽然捂住头痛苦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杨贵妃直盯布吉,布吉对着九雅嘴里连连默念,嘴皮飞快地张动着,直到九雅捂着头惨呼出声,她才住了嘴,低沉道:“从现在起,她一定会对皇上和娘娘的话惟命是从。”
洪武帝冷哼一声,又继续问捂着头还在喘气的九雅道:“如果让你劝说傅誉把手里的兵权交给朕,你会怎么做?”
九雅缓缓抬起头,眼里浮起一层雾气,好像被吸干了灵气的玉珠失了光泽,“臣妇一定遵从皇上任何命令。”
“哦?是吗?”杨贵妃见她终臣服,忽然笑对洪武帝道:“皇上,之前安慧然的案子,臣妾可以保证,绝对是宋九雅使了诡计让安慧然入了她的套,不如,这第一件事,臣妾就让她老实说出如何害安慧然的过程?”
洪武帝脸一沉,“当日安慧然利用肖松芝害傅美人的事证据确凿,又怎么会是宋九雅设的套?难道爱妃认为朕已经老糊涂了吗?”
杨贵妃略带撒娇道:“皇上,臣妾只是说说,是与不是,宋九雅就在面前,何不问问她呢?这样一来,倒可以判定她是否真的已经臣服于皇上了不是?”
洪武帝没有出声,杨贵妃便转头对九雅道:“宋九雅,那日安慧然被说成害得傅美人滑胎的事,你可有参与其中?”
九雅呆望着她,点头,“臣妇有参与其中。”
洪武帝一惊,“难道安慧然真的是被你陷害?你又是如何陷害于她,快说!”
“就是安慧然所取得那个麝香的事,因为宫中麝香不好找,她便用重金找了宫中的老人悄悄要来麝香。她的行踪恰好被臣妇听见,当日看到傅美人因为她的毒而滑了胎,臣妇心里恼恨,安慧然向来又谨慎狡猾,怕抓不到她的把柄,臣妇便让人在她屋子里放了麝香,正好洛公公搜房,搜到了那东西,就可以坐实了安慧然的罪行。”九雅一脸呆相,语速不快不慢地将话回答完整。
杨贵妃不敢置信,拔高声音道:“不可能,如果不是你设计,安慧然又怎么知道那血寇兰的效用?你向来通医理,一定是你暗示了她,又用什么法子让她起了害肖松芝之心,快说,是不是这样?”
九雅闭紧嘴,一个劲摇头。
“不是说她现在对我们的话惟命是从么?爱妃怎的还在质疑她所说的话?”洪武帝不愉道。
杨贵妃张了张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道:“那你告诉本宫,当日安慧然用重金找了宫中的哪位老人要来麝香?”这个人可重要得很,说不定就是皇后身边的人,这下子倒要让皇上知道皇后的为人,皇后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寻思着打压太子府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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