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微微一笑,握紧手中画卷,飞快地朝山上跑了去。
等她回到静慈庵,荣国夫人早在那间屋子里候着了,见到她,并没说什么让人尴尬的话,就把她送到了姨老太太那边。两人稍寒喧了一下,便都各自散了,打道回府。路上少不得被金枝刺了几句,骂她愚不可及,丢了宋家的脸,九雅自不会反驳,因为事实并非如此。
一行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暮,还未进门,就感觉到府里的人一片惊慌之色。姨老太太忙问出来迎接的肖氏,“府里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个都慌慌张张地?”
想是这些日子因为金霞的事,肖氏费尽心力已憔悴了不少,她有气无力的让二姨娘扶着,“还不是耀书,这些日子没管他,听说已经有几夜没回府里了,他以前也如此过,下人就没来报。谁知道今天他的小厮山水浑身是血的跑回来禀报,说耀书被一伙人打了,已经人事不醒,怕是有性命之忧。老爷才跟去不久……”
姨老太太一惊,“被人打了?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被人打?”
肖氏直叹气,“还不是在外面赌钱?听山水说这次遇上了高手,输了不少,他没钱给,就挨了打。”
“还有王法么?在天子脚下都敢随意草菅人命,这还了得?欠钱还钱就是,庭儿可不能放过那些匪徒!”姨老太太怒道。
就在说话的当口,一众人已跟着来到了花厅,一身羸弱的小孙氏正哭个不停,见到姨老太太,立时哭得更为凄绝,“我苦命的二少爷,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灾啊,不知是谁这么狠心,还想要取他的性命……”
姨老太太喝道:“哭什么哭?又没死,他爹不是去了么?照你这样,好人都叫你哭坏了。”
小孙氏这才收声,然而仍是抽咽着,“姨老太太,您也知道,现在宋家就二少爷和三少爷两根苗,太太把二少爷看得重,要什么给什么,他也就不学好,不读书,成天斗鸡遛狗,这样子下去,能不出事么?”
本来就气色极差的肖氏一听,顿时来了火,冷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还有错了?就是因为宋家指望着他出人头地,我才像供祖宗一样把他供着,他不学好也能怪我?看来我这当家主母还真不好当,给好了,说我把庶子女惯坏了;管严了,又说我刻薄。左也有罪,右也有罪,那好啊,这个家那谁有本事以后谁来当,我退位还不成?”
小孙氏被顶得呆在那里,金媛却是恨得直咬牙,这么多年来,二哥就是被肖氏故意宠坏的,让他不成器,好任她摆布。而自己的亲娘一直都这么被压着,她总是在她头上这样作威作福,何时是个出头日?她握紧拳,朝小孙氏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忍着点,别再闹,随后过去劝着肖氏,“母亲别生气,这府里上上下下百十来双眼睛,哪个看不到母亲的辛苦?您本来就犯了头痛,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七妹还等着娘来照顾呢。”
她如此一说,又揭到了肖氏的痛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金芸和金枝也一齐过去宽慰她。
九雅冷眼看着肖氏,现在自己的女儿伤了,她也知道痛吗?当初原主孤零零冷冷清清地死在了萝风轩,她知道别人的痛吗?自己初来时与她毫无利益之争,她却让大夫把自己治残,她知道别人的痛吗?当初她为了金霞的婚事,竟然用那么卑劣恶毒的手段对付自己,她知道过别人也会绝望吗?
而现在这一切,根本就不足以偿还她所做下的一切!如果她现在消停,自己或许会心软的放她一马,如果以后她还要使手段,之前的誓言一定会进行到底!
姨老太太没料到一回来府里又是这般愁云惨雾,心里也着实难受,最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府里的事一桩又一桩,就没消停过。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吩咐福妈道:“姑娘们都还没吃,不管怎么样,一大家子肚子还不能饿着,去叫厨房把晚饭送过来吧。”
九雅忙道:“福妈照顾庶祖母吧,我去厨房看看。”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肖氏一听到九雅的声音,立即神经质一样跳了起来,她怒目圆瞪,好像要杀了她一般骂道:“你这个娼妇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去死么?你把金霞害得那么惨,今天我撕了你——”
她状若疯妇一般张牙舞爪就朝九雅扑去,姨老太太大喝道:“还不快拦着,是疯了么?金霞自己不检点,又关八丫头什么事?是不是还嫌不够乱?”
肖氏被福妈抱住,肖氏自然是跑不过去的。
看来金霞把那晚的事全都对肖氏说了,怪不得她激动,可是这怪得谁来,你们不仁,我自然也不会义!九雅偏不走,故意睁着一双委屈万分的眼伤心道:“母亲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姐姐们犯的错归到我身上?七姐出事的时候,我都被禁在祠堂里一步不离,难道还是我把她送到安公子的屋里不成?母亲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
她说得伤心欲绝,还抹着眼泪,在场的人自然认为肖氏魔障了,把她抱得更紧。肖氏却气得跳得更高,叫嚣着,就是不敢将真话说出来,九雅心里乐翻了天,这就叫有苦难言,滋味一定不错。
第056章 出征
暮色四合,拓跋玥把傅誉送回安平候府后,才转身回了齐王府。进门就见宫里的德公公焦急地在院里转来转去,一看到他,立即像见到了大救星一般一揖道:“哎哟喂,咱的齐王殿下总算是回来,叫老奴好等。”
拓跋玥大步往里行,“什么事叫德公公这般着急?”
德公公一把拉住他,“殿下就别进去了,先随奴才进宫吧,皇上都等好久了。”
拓跋玥一挑眉,回头道:“我父皇?他找我什么事?”
德公公急得只差要跳脚,“哎呀,现在奴才哪里说得清,总之很紧急,您就赶快抬起金步去见皇上吧。”
当拓跋玥随德公公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正陷入一片沉重之中。一身黄袍两鬓斑白约五十多岁的大夏皇帝拓跋承业皱紧双眉坐在龙案后,兵部尚书何敏槐和枢密院韦云起恭立于下,似乎正是商议什么。德公公一报齐王谨见,他们都住了口。
洪武帝看着这个人中之龙的儿子,对另外两个大臣道:“你们先退下吧,此事紧急,先照朕说的去做,不过要注意保密,千万不能露了风声!”
“是,皇上只管放心,臣等一定不敢误了大事。”
何敏槐和韦云起退了出去,拓跋玥道:“不知父皇此番急召儿臣来有何事?”
洪武帝一脸沉色,自龙案后走出来,望着他,良久才道:“就在五天前,驻守在吴越边境的安平候中了人的暗算,现在已是昏迷不醒。”
拓跋玥动容,“安平候中了人的暗算?重军之中,什么人下的手?”
洪武帝沉重道:“现在不是要查谁下的手,而是该要如何防止吴越大将军陆展鹏为雪几年前吃了败仗之耻而发起的进攻。此前就是认为安平候才能与陆展鹏一较高低,才派了他去,眼下忽然出此事故,军中已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拓跋玥心里微沉,“那父皇的意思是……”
“你去。”洪武帝盯着他,“当年就是你将陆展鹏击败,对于他来说,你的威慑力仍在。现在安平候出事的事并未在三军中传开,知道的人极少,所以只有在这消息未传开军心未涣散之前,你马上赶过去。这事,除了你,已经再无其他人选!”
洪武帝说得郑重,语气带着命令,拓跋玥却淡道:“整个大夏王朝,人才济济,父皇何必一定要指定儿臣?儿臣这才从北疆回京没几天,人都还没来得急喘口气,一些将领伤势都还没好全,怎能再出征?就算儿臣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没怨言,怕他们这些粗汉也不会甘愿,骂天骂地的上了战场怕是都要吃败仗。”
洪武帝半晌没有出声,脸上青气翻转。过了好一会,才道:“玥儿,你这是在怨父皇没有对你这次的战功论功行赏么?”
拓跋玥抱拳垂目,“不敢。”
洪武帝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沧然,“玥儿要理解父皇的苦心,就因为你这几年战功赫赫,父皇给了你不少特权,太子已经很不满,底下大臣也议论纷纷,担心父皇会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这次你回来父皇不急着论赏,第一是稳住太子,第二是希望他不要在这期间惹出事端,还你一段清静休息时间。何况,你们毕竟是兄弟,父皇不希望看到你们同室操戈,兄弟相残,明不明白?”
拓跋玥淡淡道:“父皇的苦心儿臣怎会不明白?所以儿臣并未说什么。”
“明白就好。”洪武帝点了点头,“其实此次派你去,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安平候此次是率军十万奔赴卢邑,现在他中了暗算,两日前就已在回京的路上,并未动守军,你这一去,以你的本事,还不能将这上下将领收归一心?想我们大夏自定鼎来,功名奕世,富贵传流,已历五代,至今已传承百多年,所以父皇希望你们兄弟团结一心,文能安内,武能攘外,将大夏千秋万代传承下去。”
言下之意,只要拓跋玥答应去,又可以重掌一支十万大军,算是一个交换条件。
拓跋玥低眉微思,只觉父皇此番不惜以利相诱,看来已经是让了一步,以另一种方式在恳请他出征,若是再推辞,必将会以君臣之道相压,见好就可以收了。当下才软了口气,“既是如此,儿臣当不负父皇重望,这便赶往卢邑。”
洪武帝精神一振,龙颜大悦,朗声笑道:“好!皇儿识大体,懂进退,不愧为国之栋梁,哈哈……那今晚就动身吧,何大人和韦大人已经将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一切都已就绪,无须再耽搁时间。”
拓跋玥从御书房出来,又去皇后那里坐了一下,便径直回了齐王府,连夜招集亲信大将速速赶来,稍事商议后,便整装待出发。
临行前,他将府里的管事朱妈妈叫到跟前,将一封信笺交给她,“请妈妈明天务必将此信亲自交给宋庭达大人府上的宋八姑娘手里……”
朱妈妈接过信,不解道:“宋八姑娘?王爷为什么有信交给她?”
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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