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弄好。”琥珀比狄凌志更冷,“殿下不会以为一个瞎子会得拿笔写字吧?”
一把拉琥珀入怀,狄凌志低吼,“别瞎子瞎子的叫自己!”
“谁让我就是瞎子一个!”琥珀反手击向狄凌志的天池穴,趁他手上瘫软的瞬间自那个宽大的怀抱中退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殿下要是不放心就别让琥珀打理这些数目。”
狠狠瞪着那人儿,狄凌志气得说不出话,两人僵持半天,还是狄凌志先发话,“退下。初九之前把帐簿送过来。”
“得令。”
“琥珀。”叫住那想退出去的那人,语调冰冷“以下犯上,冲撞主帅该当何罪?”
站在门边,稍稍转身回答,“不比以大欺小,以权相迫的罪名更重。”
“你就不打算在本君面前装乖巧了?”
“反正殿下也不会上当,我何必浪费心力。”
“你给本君退下!”
琥珀转头开步就走,不知道为什么,狄凌志总是令他怒从心生,叫他还没有考虑清楚就出言相讥。
在厢房用功的月白看着努气冲冲地走出来的琥珀,只好苦笑,“琥珀,你又跟殿下吵起来了?”
“是那家伙欠骂,每天就是没完没了的找渣,”琥珀真的气得双颊通红,急步走近月白,“如果他不是殿下,我一定先揍了他再说。”
月白拉着琥珀坐到自己身边,“以前殿下即使是不高兴,也只是冷淡记恨。只有对你才忍不住会大呼小叫的。”
琥珀赌气,“拜托,这种荣幸我才不要,请他再随便找个人乱吼好了。”
那孩子气的模样让月白笑起来,“如果可以,殿下大约也不想如此。只是聪明如琥珀,也该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如我们所愿。”
“月白,”琥珀深吸一口气,还自己冷静下来再淡然的说,“作为五殿下的副侍,你的责任是保护和扶助五殿下。所以你应该小心我,而不是保护我。”
“但是我也还是当日的杰天,希望照顾小琥珀周全,而且我以为两者之间没有矛盾。”
“小不点该长大了,”琥珀脸上有一丝按不下的凄然,“要知道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是吗?那不是笨人的藉口吗?”
琥珀轻叹一口气,“因为我就是笨人一名呀。”
月白习惯的弄好琥珀散了的衣带,“关于那海青峰,就是那天你遇到的人。”
“是,有他的资料了吗?”
“听说他是西关内外最出名的浪荡儿,几年来招惹了不少美人儿和风流债。”
“月白!”琥珀慨叹连这月白也不老实了,“谁要知道这些?!”
月白佯装惊讶,“啊?难道琥珀不是想要明白这些?不知对方底蕴就倾心相许可是很危险的。”
“天呐。”琥珀呻吟,“这里还有女人对不?为什么我偏要对男人有兴趣不可?”
“对女人有兴趣的是男人,”月白故意为难,“而你,你挺多只能算是孩子。”
“月白!别以为瞎子不揍人!”
13
月白笑了老半天才说明那海青峰是天海族内定的下任族长。
“他不是什么副祭司吗?”琥珀有些奇怪,“怎么现才又会是下任族长?”
“因为他是现任族长的长子,他们的族长之位皆是父子相传,”月白还在笑,“不过他的确同时是副祭司没错。”
“听说那天海族对祭司很是严谨,要经过特别的训练和甄选,以他的年纪当上副祭司是太年轻了,该不是以他父亲的势力而得来的虚位吧?”
“不。只是他那副祭司之位也不是从正途得来的,”月白笑得古怪,“听说天海族当前掌权那位大祭司是位大美女来的,特别喜欢俊朗的小伙子。”
“呃?”琥珀一脸黑线,“他们挑祭司是那么儿戏的吗?”
“其实那小子是有些才干的,”月白声音一沉,“他之前也策动了几次偷袭,伤了我们好些人。不过因为他极少以真名出战,所以才被我们忽略了。”
“能够以色谋职还能安之若素的当他的副祭司,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呢。”
“说的是,”月白又再笑起来,“特别是这次,海青峰放话说他接下来的目标正是我们的琥珀君呢。”
“…下次遇上他,一定要杀掉那混蛋!”
月白笑得喘不过气,“在那之前,你可回覆了徐参事那边的邀请?”
“你说那营火会?”
“嗯,我在军中多年还没有接过邀请,想不到他们入冬第一场营火会就请你去了。”
“不过是大家聚在一起,玩闹一个晚上…想来是你平常太严肃,他们没想到你也会跟他们一起玩吧。”
“是吗?不是因为琥珀太受欢迎了吗?”
“别闹了…那个,殿下他也知道了?”
“嗯。”
“…他有什么反应?”
“大发雷霆,目露凶光。”
“其实我跟他们拉好关系,打通各系的人脉,对五殿下来说只有好处。”
“我也是这样跟殿下说。”
“那他的回答?”
“大发雷霆,目露凶光。”月白察觉自从琥珀来了之后,自己老是笑过不停,“你不觉得这两天他的心情更是恶劣了吗?”
“他平常就已经很阴沈了。”琥珀没好气,“其实我答应了徐参事,也正好见识一下。”
“嗯,记紧带庆全在身边,那小子对你还挺忠心的。”月白微笑,“你也该累了,我送你回帐休息吧。”
琥珀点头,由得月白牵着他走,天气真的有些冷了。
那营火会是西关大军的传统,像是镇守边关久了,也沾染了外族人的习气。每季总有几晚燃起营火,大伙儿摔跤赛马,也少不了纵情高歌射箭斗牛,似是庆祝他们还活着的节庆,让苦闷的军涯添上一点颜色。
“琥珀坐到这边来,”徐习之豪迈的笑着欢迎那被厚衣包得像个娃儿的副侍大人,“这里近火,暖和一点,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别要被大风吹走了!”
“徐大人别取笑在下了,”琥珀微笑,“不然我就不奉上之前猎回来的鹿肉啦。”
众人看到琥珀身后数车野味,轰然叫好,都争先恐后的去抢,徐习之高兴的拍拍琥珀,“想不到琥珀也很厉害啊,居然让那主帅大人也肯送出东西叫大家分享。”
“反正主帅营也吃不下那么多,不如让众兄弟一起分了,也是殿下一点心意。”
徐习之勉强哼了一声,“那位尊贵的大人不是老在说我们只会玩,而不作正经事吗?”
“殿下只是为人比较紧张,不善言辞罢了。”琥珀笑着解释,“徐大人不是要为骑射赛当评判吗?不用留下来陪我了。”
“嗯,那琥珀自己小心,有什么就大声叫我。”
“好。”
一直在侧侍候的庆全扶着琥珀席地而坐,送上一碗烫口的热羊乳,“君上,如你所猜,刘校尉那边的人都在,还有李大人的人也一样,还在徐参事身边围了几个像是张大人的跟班。”
“嗯,我明白了。”琥珀捧着大碗取暖,“我们乖乖待在这里,以静制动。”
四周的呼喝声益发酣热,琥珀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只是微笑着迎火而坐,像傲视俗世的精灵。
“…君上,那个,你可要吃点什么吗?”
察觉到烧烤所散发出的肉香四溢,琥珀笑起来,“庆全你去打点些吃的吧,反正我们都在军中,危险不到什么地方去。要你只能看不能吃是残忍了些。”
“君上!”
“去去去,你去玩你的,一个时辰内回来。”
听着庆全的答应远去,琥珀再轻尝一口羊乳,人声喧闹得有些头痛。
靠火围坐,自有些小兵张罗打点,琥珀位处主席,又和一般士兵离远一些,只是他想不到原来坐在地上也可以分上下高低,他的位置就硬是放上了厚暖的毛皮,还有专为他而设的炭火。
琥珀接过小兵送上来的大饼,忽然笑了,“冬儿,别来无恙乎?”
女扮男装,穿了一身小兵服的冬儿轻笑,“回大人,冬儿很好,就是想大人想得厉害。”
那身香气,正是当天混进自己帐中那位可人儿,“这些东西闷死人,善解人意的冬儿何不为在下找些好东西来?”
“冬儿就是为了当天答应了大人的好酒,所以才大胆偷进来呢,”冬儿笑着偎近,“这是上等的乾白,不知可合大人心意?”
就那玉手喝了一口,琥珀赞道,“清洌醇厚,好酒。”
“那天冬儿疏忽,就怕连累大人受罪。那位闯门的大人好生吓人呢。”冬儿乖巧地再添杯送上。
琥珀微笑,“叫冬儿担惊受怕,实是罪过。”
“不知大人可有挂念冬儿?”柔柔的在琥珀耳边吐气,身子都靠到他怀中去。
轻叹一声,“我这样一个瞎子才配不上冬儿呢。”
“大人别要这样说,折煞奴家了,”冬儿轻嗔,“大人温文率真,风度翩翩,是冬儿自惭形愧才是。”
率真?见鬼了,“今天冬儿是个一众姐妹淘进的吧?”
“在主事的大人见是偶尔高兴的场合,所以让我们来招呼各位大人的。”
“你们平常是待在外面那个小镇吧?”
“嗯,也有些大人养了一房侧室在那里侍候的。”
“可惜我们副侍只能算是奴才,没有主子的批准不能娶妻纳妾,可是委屈冬儿了。”
“冬儿不敢高攀,只盼可以为大人稍稍分忧,愿为大人的解语花。”
“那我该谢过哪位大人送来这样别致的解语花?”
“徐大人吩咐过冬儿要尽心侍候的。”
居然是那徐习之,真个人不可貌相,“那乾白真不错,冬儿再添一杯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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