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傻笑回应:“我看这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很有韵味,还有这竹子画的也甚好,于是便借了几天。”
“要是夏姑娘喜欢,便送你了。”他估计是刚发现我进来,然后略带惊讶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完这话后,就又低下来在拿着毛笔在纸上画东西。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故作为难,心想不要白不要啊。
他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了句:“在下的拙作难得入得了夏姑娘的眼。”
我怔了怔,原来这还是他画的啊。
“丞相大人过谦了。”说完我的视线便落在他的书桌上。
瞧不清楚,我又走近几步,看清了画上是一个女子,刚画了身形,我看着这身形,恍然大悟。好肥硕的样子,该不会的是我吧?
想到这,我的心里顿时开心了不少,于是便试探道:“不知丞相大人的画中之人是谁?看身形很有福相的样子,该不会是你的思念之人吧?”
刘淮安抬眼看了我一眼后,那张脸黑了一半,嘴角好像有那么一丝抽动:“是府上的嬷嬷,今日刚回来她便要我帮她画幅画像。”
我听着马上了黑了脸。
“原来如此。”
我咳了几声,试图向打破这尴尬。
“丞相大人可记得您和我的约定。”现在的我已经无话可讲,被他刚才那句弄得够呛,现在只好把话扯回正事上。我当初为了扳倒太子是为了李悠报仇,而今他也还活着,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还是会继续扳倒太子,甚至是整个王朝。
“什么约定?”他没有抬头问道。
“…”我很受打击,但还是继续道:“就是想和你一起扳倒太子。”
“哦?”他以一种疑问的语气问出,让我站在那很是纠结。
“记不得了。”他摇了摇头道,然后继续蘸了蘸了墨水。
我有一种在风里飘的感觉,小声的嘀咕一句“男人都是骗子。”
说完之后,我发现刘淮安的剩下的另一半脸也黑了,好像被听到了。
…
离开了刘淮安的书房后,我心里很是憋屈,于是出门就踢了踢院中的石子,正巧砸中了刚进院禀报的侍卫。
我抱歉一笑,他也无奈点点头。我刚好离门不远就听到了他们的话。
“丞相大人,皇上发怒了,要你进宫。”这声音带着仓皇,刘淮安很快就出了门,然后擦着我的衣袖,走前没有看我一眼。
哎。
也就这么没劲地出了丞相府的门,正到门口便听到背后有人喊我。
“这不是恩公吗?”我回头一看,那张熟悉的笑脸已凑了近。刘以寒今天一袭白衫,看起来神采飞扬。
我朝他笑笑:“刘公子还是别叫我恩公了,听着怪别扭了,还是叫我远清吧。”自从和师傅师兄从山上下来后,我就一直使用夏远清这名字。
“远清,听着很是舒服。”他笑道,阳光柔和地打在那张白净的脸上:“那以后也别叫我刘公子了,就叫我以寒吧。”
“以寒。”我轻轻地念了一遍,说不出的感觉。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叫你大人的。
他笑着回应我,凤眸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正要去街上逛逛,不知远清要不要一起?”
“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刚才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现在呢,早已是华灯初上。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
我和刘以寒逛的是都城里最热闹繁华的览街,楚歌坊和沉云楼这些有名的店都在这街上。还算宽敞的街道两旁摆成各种小摊,小贩大声地吆喝着,脸上带着质朴的笑。
我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忽然想到大人称呼刘淮安为哥,记得那时候大人和李悠可没那么亲密。当时在客栈里面,大人差点把李悠给掐死。想到这,我心里一股恶寒。他们俩倒地怎么回事?何时已经到称兄道弟的地步了?况且嬷嬷不是说大人不是失忆了吗?这又是什么和什么呢?
这么多问题加在一起,我的脑子就一片混乱。
“远清,你瞧。”我回过神,朝着大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好像是个卖桂花糕的小摊子。
“大人,你饿了?”说完之后,我立马捂住了嘴,该死又说错话了。
“你叫我什么?大人?”他笑着问,月光在他的凤眼里面折射出明亮的光芒:“这个称呼我很是喜欢。”
我傻笑几声,原来失忆了有些东西还是不会变的。
“那边有卖桂花糕的摊子旁边有卖面具的,我们去瞧瞧。”大人指着前方的一小摊兴奋地道。
我怔了怔。面具?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了摊子旁。
各色面具,琳琅满目。有印着罗刹的,鸟兽之类的,或慈祥;或狰狞;千姿百态。
“远清。”大人轻轻唤了我声,面露担忧:“你怎么了,看你气色有些不好,该不是不舒服了?”
“没。”我笑道。
他看了我一眼后,指着一个印着罗刹脸的绿色面具道:“你说这个怎么样?”
“很好啊。”我淡淡地道。
脑子里忽的想起三年前,大人那哀伤的神色:“田七,为何我会是个丑八怪,为何本大人就得带着个面具过日子。”
现在想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哈,吓人不。”大人带上面具转过脸,像个恶作剧的小孩一般,作了个吓人的手势。
我扑哧一笑:“这哪吓人啊,看我的。”于是我也选了个红色的罗刹面具带上了,也作了个张牙舞爪的姿势。
我们俩就这样带着面具又在大街上转悠了半天,然后大人说送我回去。
叶府门口。
“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等…等。”大人忽的拉住我的手。
“嗯?”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大人呢?”他的眼神就像个无措的小孩,没有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应,又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有这么…一个人…”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
我的笑僵在脸上,带着面具,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发酸。
他可能见我没有反应,于是叹了口气,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写满了落寞。
“大人…”我拿下面具,轻轻道,看着他眸中逐渐聚集的喜悦,一时有些恍惚。于是轻轻踮脚,在那面具上,嘴唇在那面具上轻轻一吻。
看着他僵住的身子,和放大的瞳孔,我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音。
“你?”
“放心我不断袖,只是觉得那面具真的很可爱。”我笑道,然后朝他做了个鬼脸就跑进了门。
“这…”
第35章 咸菜三五
三年前,师兄和师傅把已奄奄一息的我从废墟堆里救起。由于身上的多处骨裂,内脏也有点受损,我在床上一躺便是半年。那段日子里,我晚上经常梦到李悠他们被处斩的画面。在侩子手手中的刀挥落的那一瞬间,李悠的嘴角还是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刀落后,鲜血飞溅,我猛地就惊醒了。这样的梦反反复复,每次醒来看了看窗外仍是黑夜,身上传来的痛楚再加上刚才梦中的场景就让我再也无法入睡了。
那六个月里,我每日干的最多的事,便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偶尔也看看他们给我拿来的一些书。
有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忽然冒腾出要去找太子报仇的想法。但是很快这种想法又被理智所否定。自己穿越了之后,没有金贵的身躯,也没有显赫的低位,只能寄生于一个无钱无才无貌的丫头体内,然后在这个国家最底层跌打滚爬,既不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也没有帅哥为我斗得你死我亡。
然后这样的我,能去找当今手握大权的太子报仇?
谈何容易,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理智告诉我屈服,但是这样的消极的想法也仅仅停留在那段卧床的岁月里。当我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我就跪到了应罗阳和叶轻杉的面前,一是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二是求应罗阳收我为徒。
我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他医术高超,但徒弟就叶轻杉一个,想必收徒的要求应该很高。
就在我纠结要不要放弃的时候,应罗阳坏笑着问了我一句会做菜不?
我被问得有些懵了,但觉得自己好歹也会五个菜,不多不少刚好一桌,于是马上点了点头。
就这样,因为我会做菜,应罗阳就收了我为徒。那时候的叶轻杉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看的我全身毛孔都有些紧张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便埋头开始学习医术和毒术。可能是天生不是学医的料,学了两年多的医术还是只会一些皮毛,而毒术却略有小成。
日子就这么过着,要是我们没有下山,要是我没有再见到太子和太子身后的那人,我想我心中报仇的想法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掉。但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假设。
“那就是太子。”刚下山的我,背着个包袱,挤在人群堆里,脸上为了引人耳目贴上了一层人皮面具。以前我总是觉得大人那时候带着面具做人太累,而现在,当我自己的脸上附上这一虚假的面具时,心中却不知为何比平时更坦荡了几分。
是因为那马上的人没认出我?还是因为我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田七那个人了?
轿中的人比初见时显得稳重了几分,身着金丝镶边的黄袍,高贵无比。那微微眯起的眸子,透着危险和慵懒的气息。
而马上的人,华美锦袍,春风得意,一身傲气。我看便忍不住嗤笑一声,当初再怎么地青涩,也终究被这声色犬马的世界所吞没。
现在的他是太子跟前的红人,朝中的唐大将军。
我看着看着,便叹了口气,心中只道可惜,要是当初使那匕首的力道再大几分就好了。
…
我呆在药房里,看着医书上的图,然后对照着药材,一个个念着。难得静下心,但是没翻几页,这呵欠就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了。
看的累了,我就把书往旁边一放,抬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师傅。师傅有六十五岁了,平日里都着一身素衣,一副